chapter51
美餐在前,就算是游安理也没法再不为所动了。
她从来不低估自己的自控力,毕竟二十多年来她都是这样过的。
只有习惯了低**生活,面对这个世上数不清的诱惑时才能坚守阵地。
但游安理还是太年轻了,她想不到在众多的诱惑里,原来还有最无害却也杀伤力最强大的一种。
这个种类有名字,叫“左颜”。
一段时间的磨合下来,两个人早已不是大阪那时候的初学者了。
游安理很了解她,也开始懂得怎样取悦她。
左颜也努力过,但她从没有在游安理手中坚持超过五分钟,一次也没有。
这一次甚至破了记录。
游安理起身去吻她的唇时,还忍不住恶劣的声音,对她说:“三分钟,你真厉害。”
左颜的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地掉,闻言气得狠狠咬住了她的嘴,把从刚刚到现在的所有憋屈都给发泄了出来。
游安理的两只手还干干净净,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唇与唇厮磨着,含糊不清地道:“不要急,都是你的味道。”
说完就被一只手在腰上用力拧了一把。
也许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让她们有一种回到了大阪的错觉,近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克制、顾忌、甚至是回避,全都被彻底抛下,只剩热烈的回应和探求。
游安理吻着她,毫无保留地吻了她的全部,包括她落下的眼泪。
左颜也尝试着去取悦她,只要她给了认可,不管多么羞涩也愿意双手奉上,甚至是主动求她来拿走。
青春滋养着的少年人就是这样,一旦心心念念,就想要把最好的都交付出去。
赤忱又固执。
游安理抱起她,正要去浴室里洗手,手机的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左颜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缓了半天才说:“不是我的。”
“嗯,是我的。”游安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已经是一种情绪。
她松开左颜,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住,然后去翻自己的包,拿出手机来接通电话。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
游安理顿了顿,片刻后才回答:“对,我也在。”
她听着对面的声音,侧头看了眼床上的左颜。
“嗯,好,待会儿见。”
左颜还在努力缓着,冷不丁听见这一句,顿时起身看了过来,问:“谁的电话啊?”
游安理慢慢呼出一口气,走过来单膝跪上了床,左颜下意识抱住她,凑上来吻她,游安理给了回应,却更像是啃咬。
——任谁在开始前被打断都会生气。
见她再一次投入,游安理不得不泼她冷水:“一个好消息。”
“嗯?”左颜蹭着她,从紊乱的呼吸里发出一个音节。
“你的同学也来了。”游安理面色平静地说。
左颜:“……?”
“这边这边。”
用餐的包厢里,李明明坐在包厢门口,看见她们后立刻挥了挥手。
左颜拉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跟在游安理后面,朝包厢那边走过去。
李潇也笑着跟她们打招呼:“真巧啊,你们也来度假,左颜同学,又见面了。”
他特意跟左颜打了个招呼,看起来完全没有介意上一次的事。
左颜看了眼游安理,还是回了一句:“李大哥好。”
游安理带着她进了包厢,刚坐下没多久,雯姐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端着一盘子的菜,身后还有几个人端着菜过来。
“你说说你俩,这不是赶巧了嘛,正好我还没找机会谢谢你们,今天这顿我请了啊。”
李潇连忙带着李明明一起去搭把手,闻言本想要婉拒,雯姐瞪了他一眼,“别说,说了我可要生气了。”
他只能笑着道谢。
游安理也起身帮后面的人端菜,左颜跟在她后面帮忙,很快就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桌子中央的铜锅冒着热气,包厢里自带暖气,木门一关,整个包厢里都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吃火锅就是要人多才有气氛,左颜以前挺喜欢家里人热热闹闹吃顿饭的,但现在面对着自己爱吃的火锅,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觉得很倒胃口。
李明明调好一份蘸碟,递给了她,小声问:“要麻酱不?”
左颜扫了他一眼,虽然心情很差,但她也知道跟李明明没关系,还是接了过来,回答:“不要麻酱。”
“得嘞。”李明明又开始调蘸碟,一份给他哥,一份给自己。
左颜闷闷不乐地拿筷子搅着碗里的蘸料,觉得自己盼了这么久的美好度假已经走到头了。
雯姐是个热情好客的人,虽然做生意的都奸诈,但她对朋友是真的好,一顿饭上把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周到。
大人们跟小孩没话聊,所以话题聊着聊着自然就转到了生意上。
游安理也还在事务所兼职,时不时搭几句话,虽然话少,但没有冷场。
李明明听不懂几个大人聊的东西,只能找左颜闲聊。
他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凑近了低声问她:“你不是说家里有家教看管着你,每天都很痛苦,根本没时间出来玩吗?所以我这次也没叫你。”
李明明说完,就感觉左颜旁边的女人看了自己一眼。
他知道这位姐姐是自己大哥的同事,能力特别强,李潇提起她的时候都是赞赏,说想要把她拉拢进事务所。
李明明很了解自己大哥,他看起来谦逊,实际上是有几分傲气的,当然他也有傲气的资本,毕竟从小到大能全方面打击到他的人真没几个。
所以李明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欣赏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一个漂亮的姐姐,听他提了两次后,李明明就暗自上了心。
——他可比所有人都着急李潇的人生大事。
左颜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
游安理就在旁边坐着呢!
她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这事儿等一会儿我们短信说。”
李明明心领神会,对她挤眉弄眼地示意了下她身旁的人,然后做了个口型:“你家教老师?”
左颜竖起手指“嘘”了一声,让他赶紧闭嘴。
李明明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让她放心。
两人打完暗语就拉开了距离,继续吃饭。
雯姐抽出这么一顿饭的时间已经是不容易了,吃得差不多后就先赔了个罪,让他们随意吃,自己先回去忙。
游安理顺势跟他们道了别,拽起还在吃涮羊肉的左颜,离开了包厢。
走之前左颜还回头看了李明明一眼,示意短信联系,她还有事儿没问他呢。
“吃饱了?”
回房间的路上,游安理开口问她。
左颜摸了摸肚子,正想说还没吃饱,但一道目光扫过来,她吞了吞口水,点点头:“饱了,我都吃撑了。”
游安理扯了个笑,“我看你也没吃多少啊,怎么就撑到了?”
左颜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来,有些讨好地说:“那什么,你光顾着聊天,没吃多少吧?要不咱们再去找点吃的?”
她这句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里就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但游安理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味道,随口回答:“也没有你聊得开心。”
靠。
还没完了。
左颜一顿讨好没落着好,反而讨了嫌,干脆也不说话了,就这么闷不吭声地跟着她回了房间。
游安理习惯性地反锁上门,拿了个玻璃杯放置在门缝的地方,左颜上次在大阪就有点在意这件事,但现在这个气氛她实在拉不下脸去问,只能闷葫芦一样自顾自地找了换洗内衣,钻进浴室里洗漱。
来的这一路上没少折腾,晚上还被啃了一顿,左颜早就想洗个澡了,然而等她脱了衣服,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条黑色的丁字裤。
左颜的脑子“轰隆”一声,又炸了。
有些事情做的时候不觉得,做完之后去回想,真是恨不得以头抢地耳,撞死再原地把自己埋了。
左颜磨磨蹭蹭半天,把自己里里外外彻底洗了个干净,才扭扭捏捏地从浴室里出来。
她裹着一件浴室里干净的浴袍,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发梢湿答答地落在肩头,身上还冒着热气,像一块刚蒸熟的奶馒头。
游安理扫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花了半天时间才战胜羞耻心的左颜:“……”
还真的没完了是吧?
臭女人。
有本事待会儿你别摸我亲我戳我!
洗完澡之后时间还早,游安理却擦干了头发直接躺上床,一副要早睡早起提前养生的架势。
左颜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干等了半天,还对着旁边的全身镜搔首弄姿,结果碰上了个瞎子。
还是个撬不开嘴的瞎子。
左颜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跳上床去把她给咬一顿,但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牵着鼻子走,得矜持,得端着,否则家庭地位难保。
——她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有“家庭地位”这种东西。
游安理在床上翻了个身,左颜立马竖起耳朵,从落地窗的倒影里看了眼床上的人,然后等着等着,就没下文了。
左颜只穿了一件浴袍,屋里有暖气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很快就冷得直哆嗦。
她忽然就想通了,跟游安理置气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她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左颜走回来爬上了床,就穿着浴袍缩进了被子里,还横行霸道地占了大半床位,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一个翻身,抢走了三分之二。
游安理睁开眼看着她,准备看看她又要作什么妖,但左颜一点也不在乎了,直接闭上眼准备睡觉。
吃的亏多了,总要有长进的。
游安理觉得很欣慰,然后一把将被子抢了回来。
长达十分钟的“铺盖争夺战”就此拉开帷幕。
等两个人在床上打得精疲力尽,左颜也消停了,喘着气翻身过去,背对着她。
半晌后,她小声说:“不讲信用,坏女人。”
语气怎么听都藏不住委屈。
游安理顿了顿,片刻之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左颜拍开她的手,不让她碰。
游安理只能开口说:“我没生气。”
因为没生气,所以没有说出来,这也不算食言。
“放屁!你哪次不是这样?”
左颜转身冲她发火。
游安理不喜欢应对这样的争执,所以平静地回答:“我真的没有生气。”
她只是在忍耐某种会吓到她、甚至是伤害到她的情绪。
而现在这种忍耐,已经愈发力不从心。
“那你在想什么嘛!”
女孩的眼睛都红了,游安理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声的对峙似乎即将以沉默告终。
左颜觉得委屈得不行,游安理答应她的事情总是做得这么敷衍,就好像她还是小孩子一样,糊弄过去就行了。
她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人能做的她也可以做,甚至能做得更不假思索。
只要游安理想要,她都可以给。
但为什么她想要的,就得一次次撒娇耍赖去央求呢?
真不公平。
左颜不再说话了,翻过身继续背对着游安理。
在长久的沉默和慢慢涌上来的疲惫中,她湿着眼眶,昏沉沉地睡着了。
游安理听着她变得绵长的呼吸声,再一次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就直到天亮。
左颜是被咬醒的,她的意识还在梦里对着一个巨无霸萝卜为所欲为,发泄愤怒和不可说的东西,身上却越来越烫,像是被附加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左颜被热出了一身汗,难受得只想推开束缚,却被扣住了手腕,再也挣脱不开。
一个吻入侵了她,左颜张开嘴想要呼吸,嘴唇上的疼痛逐渐唤醒她,让她不得不从梦里抽离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一睁开,就直直撞进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她的眼分明不是黑色,左颜却在瞳孔里看见了最纯粹的漆黑。
“游安理?”
左颜在换气的间隙里小声叫她。
乌黑的短发落下来,散在了脖颈上,和她的长发缠绕在一起。
一双手掌控着她,推起她,左颜还没清醒过来,就被撕裂般的痛刺穿了身体,直达灵魂深处。
女人没有情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