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收工,徒弟帮忙整理猪肉时,突然叫了起来:“哎呀,这猪怎么有五根脚趾头呀?”
他脸色一变,赶紧抓过猪脚一数,一二三四五,果真是五根脚趾头!
入行第十年,杀过无数头猪,杨屠夫从来没碰见过五爪猪,所以也就渐渐淡忘了入行时师父讲过的话,直到今天,他不仅见到了,还杀了?!
“这、这是前腿还是后腿?”杨屠夫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想到自己15岁时根据师父的话去脑补杀的猪其实是“人”的画面,顿时恶寒,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徒弟说:“师父你傻了呀?这前腿后腿你还分不清楚吗?这是前腿呀!”
天五爪!
杨屠夫记得自己的师父说过:天五爪的猪极凶,杀了天五爪,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他师父没告诉过他,万一不小心杀了五爪猪,该怎么化解这场劫难!
这时候,一个更不幸的消息来了。
徒弟说:“呀!这猪不仅一只脚是五根脚趾头,四只脚都是呀!”
当时杨屠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崩了!
他赶紧把猪蹄全都找过来看,数了三遍,这才确定自己没有数错!
这猪!
每根脚上都生五趾!
那比当年他师父说的天爪猪得多厉害几倍呀?
这时杨屠夫的内心何止是卧槽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得一万个卧槽才足够!
“小猪小猪你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人不买来我不卖,人不吃来我不宰,这一切都是天注定,你千万不能怪我呀!”杨屠夫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把入行以后知道的所有祷告咒语都念了一遍!
徒弟困惑地看着他:“师父你怎么了?”
要知道杨屠夫过去为人十分豪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显露出惊恐的表情。
问话之后,徒弟就发现杨屠夫的不正常了,因为他好像根本听不见自己说的话一样,嘴里的絮叨是越来越含糊,旁人越来越听不清楚!
而且杨屠夫一边絮叨着,一边双手作揖,倒退出屠宰场,眼睛是长在人的面前而不是在身后,于是杨屠夫这倒退的走法,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果不其然脚跟一绊,就摔到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师父!”徒弟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见杨屠夫像是中风了一样躺在地上,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徒弟赶紧把杨屠夫送去医院,但不管怎么检查,医生们都得不到所以然来。
人家说,这五爪猪是要来找替死鬼的,只有杨屠夫替了它,它才能重新转世投胎成人,而杨屠夫则将要代替它转世成猪!直到再碰到一个不长眼的屠夫来替他!
我当时听这说法时,不由得吃惊,赶紧问杨屠夫这说法是不是真的?
杨屠夫点点头,说自己在口吐白沫时,其实已经见到来拘魂的黑白无常了,而且也被他们的拘魂链给锁住了。
他很惊恐,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黑白无常一般都很通融,不会让人死得太糊涂,所以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他:
原来他平日杀的猪一般都是前世欠债不还的人,所以来生才会转世变成猪去还债。
而那五爪猪不仅欠债不还,而且还劣迹多多,阎王便罚他们做百世猪,那“五趾”实际上是给黑白无常们做特殊标注的,免得他们拉错了魂,或者是不小心把魂送错了胎。
一般来说,猪生五趾,多出一趾则是一百世的惩罚,待百世刑满,就能重新投胎做人了。
而杨屠夫见到的那只四蹄五爪猪,在阴间生死簿上则是标记为“永世为猪”。
但谁能甘愿永世做猪?
而想摆脱这个命运的话,它们就要找一个替身,而杨屠夫就是这倒霉悲催的“替身”!
不过黑白无常安慰他说,做替身的话不用背负“永世做猪”的命运,只用轮回一百世做猪就行了。
这安慰有个卵用啊!杨屠夫只要一想到,自己由一个杀猪的变成猪,以后要做一百世的猪,也就是说他起码要被人宰杀一百次!而这杀他的人,可能是他认识的同行,也可能是刚收不久的小徒弟……这么一想,杨屠夫心里就又是一万个卧槽!
“得了,老兄,虽说一百世好像太多了,但一头猪最多养四五个月就被宰了,一世就是四五个月,你要是勤快点,大概……”黑无常掏出算盘,好好地算了一下,说:“大概就三十三、三十四年就走完一百世了。如果运气好一点,被人烤乳猪,那时间就更短了。你看你现在要不要赶着去投胎?你要是赶投胎,我们有特殊渠道可以帮你免去复杂的流程,直接投胎去。”
杨屠夫忍不住骂道:“要做猪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平生安分守己,从来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凭什么要帮别人顶罪,这他妈的又不是我该背负的!”
“唉,你现在在这里跟我们争这个很浪费时间吔,有这时间,你还不如赶紧走完百世的流程。”黑白无常忍不住伸手来拉他。
杨屠夫越想就越不服,就反抗了起来。
这杀猪的人往往是身强体壮、孔武有力的,而且杀生太多,身上杀气极重,这杀气又正好能镇邪,杨屠夫反抗起来,气势竟然压住了黑白无常!短短之间,黑白无常竟然没法拘走他的鬼魂!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黑白无常忽然浑身一抖,拘魂链竟然松了。
原来是来人了。
来的是谁?
不知道。
当时我问杨屠夫好多遍,他都很肯定地说,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在他想要看过去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一种可怕的压力从那人的身上传来,而那压力……竟是只是视线!
是呀,那人光是看人一眼,就让人感到内心莫名的恐惧、灵魂的颤栗!
所以,换句话来说,杨屠夫当场就给那人跪下了,屁话都不敢再说一句,就更不用说抬头看那人一眼了。
“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