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茵揭下了面具,如今说的话倒是直接多了。
宋知意听到这里,哪里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不想让宋锦恒知道辛冉在哪儿,张如茵也不想,在这一点上,她们是难得一致的想法。
张如茵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要借她的手断了宋锦恒对辛冉的想法,还想让宋锦恒怨恨上辛冉,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宋知意不禁皱了一下眉,看着跟前的张如茵,淡声开口:“张小姐,我想你可能找错人了。”
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守着自己的警务人员:“我和张小姐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宋知意直接起身,显然是不想在听张如茵说下去了。
张如茵来之前信心满满,可现在看到宋知意的反应,她脸色很不好:“宋知意!”
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如茵不禁叫了一声。
宋知意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张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
“你觉得你丢了这次机会,你还能找到机会让顾南风和你离婚了?整个北市,能让顾南风跟你离婚的人就只有宋锦恒了,你有的把握就这么一个,你到底在想什么!“
张如茵觉得宋知意简直疯了,大好的机会不利用,竟然还为辛冉那个人想着?
她让人去查过宋知意和辛冉的关系,这两个人虽然认识多年了,可是真正有交集,也就是这一年来才开始见过面打过交道的。
而这一年来,宋知意跟辛冉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按道理说,这两个人最多也就是性格相投罢了,能有多深的感情。
张如茵当然不懂宋知意想什么,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宋知意当年的绝望,自然也就不能感同身受去理解宋知意对辛冉的感情了。
对于宋知意而言,她想和顾南风离婚,然后离开这里。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去牺牲辛冉来成全自己,辛冉经历的事情,和她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可辛冉比她幸运一点,她当年也想走的,只不过差了最后一步。
如今辛冉已经脱离了宋锦恒了,她怎么会忍心把辛冉送回去宋锦恒的跟前。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也不是多伟大,只是觉得辛冉可以过得比自己更好。
她已经走到这样的死路上面去了,不想辛冉也跟着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
如果不是宋锦恒突然之间告她,把她送进这里来,宋知意大概也不会有那样的心情去反思自己这一年多来做过的事情,也不会发现,自己做了很多无用功。
听到张如茵的话,宋知意没有半分的波动:“张小姐想要当宋太太,没有人拦着你,但是抱歉,我不能帮你。”
这一次说完,她没有再回头了,自己拉开门出去回了那个四方天地。
张如茵气得脸都青了,看着宋知意的背影,半晌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拘留所。
下午四点多,顾南风来了一趟。
大概是早前张如茵来过一次,她现在突然之间平静了很多。
看着顾南风,宋知意越发的清醒。
她终于明白辛冉那一天为什么要跟她说那样的一句话了,她跟顾南风这个死局,她陷在里面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往后退出来,放两个人一条生路。
“宋锦恒还没有撤诉,现在在收拾证据,但是你放心,你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顾南风觉得宋知意好像变了,他也说不清楚哪里变了,就是感觉她坐在那儿,整个人和以往都不一样了。
可这种变化不是喜人的,反倒是让他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见她不说话,他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知知?”
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捏了一下,宋知意才低头看了一眼他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跟前的顾南风:“不用太为难。”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淡,似乎真的并不在意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怎么样。
顾南风眸色沉了沉,却没有听她这话:“这件事情,归根究底,主谋也不是你,宋锦恒一定要追究的话,你咬着辛冉不放就好了。”
“嗯。”
宋知意应了一声,表情有些无谓。
短短的二十分钟,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顾南风只觉得整个人有些发冷。
可这苦夏炎热,外面的风吹过来都是燥的,怎么就冷了呢?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想起刚才坐在自己对面的宋知意,顾南风突然想起那场大火前的宋知意。
他只觉得心头一抖,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正在心头蔓延。
宋知意被拘留的消息在北市漫天飞舞,有人看热闹有人看门道。
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宋知意为了“旧爱”捅了马蜂窝,不仅仅惹怒了顾南风,还惹怒了宋锦恒。
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可知道内情的也不敢到处说,因此一直到宋锦恒撤诉的那一天,北市的人都还以为是宋知意翻车。
宋知意被放出来的那一天中午下了一场雷阵雨,她吃了午饭拿了自己的衣服站在拘留所的屋檐下,看着那滂沱大雨,有些怔忪。
她在里面好几天了,可犯得事情跟别人又不一样,现在撤诉了,庭下和解,宋知意又被放出来了,严格来说,宋知意还算不上是一个犯人,所以当值的警务人员对她还算和颜悦色:“顾太太,这么大的雨,进来坐会儿再走吧。”
听到有人叫自己,宋知意偏头看了那人一眼,弯唇笑了一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可她站在那儿没动。
这场雨是真的大,就像是有人拿着盆子在上面倒水下来一样,哗啦啦的,那雨幕弄得视野都要狭窄了许多。
宋知意就在那迷蒙大水肿看到撑着伞走进来的顾南风,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黑色的,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从雨雾中走来,走近了,宋知意才发现是他。
她站在那儿,突然想起那一年,也是这样大的雨,可是撑伞走在雨雾中的人不是顾南风,是她。
那是她大三的那一年,学校的课虽然少了,却还是有一些必修课比较严格,她不得不回校上课。
她周五下午刚好有两节课,那一天也是这么大的雨,可顾南风说跟朋友有个饭局,周围的同学都在等雨小了再走,就只有她一个人,撑着伞从那阶梯一步步地跑下去,跑到那校道边上停着的车上时,她身上已经湿了一大半了。
那时候她没说什么,顾南风似乎也没觉察到,车子就这么开去了俱乐部,最后还是江庭问了一句,顾南风才让人给她找了新的衣服。
时隔多年,她看着走到跟前的顾南风,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头依旧郁结难受:“那天你是真的没发现我身上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