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折腾，直接把程锦给折腾的昏昏欲睡，最后……她真的睡着了。
连按摩师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不过专业的手法就是专业，按完她只觉得筋骨松弛，浑身懒洋洋的，只想要一睡不醒。
直到轻微的动静传入她耳中。
那种橡胶质地和地板发出的轻轻摩擦声，厉君卓的轮椅。
她并没有睁眼，反而更加放缓呼吸，放松四肢，就这么摊在床上，任由他打量。
厉君卓听说周妈安排了一系列的服务给程锦，就知道他们误会了，但他也并没有解释，来到程锦身边的时候这小姑娘已经累到进入梦乡。
他伸手想要触碰那张柔嫩的面颊，又觉得会打扰到她，缓缓放下控制轮椅准备走。
突然，小姑娘眉头微蹙，唇角溢出低微的话语。
“厉君卓……”
男人顿住，原来是在说梦话，他勾起唇角，伸手轻轻勾勒她的轮廓。
“厉君卓……坏，大坏蛋。”
嗯？
周遭的空气冷下来，厉君卓神色淡淡。
“害的人家好喜欢……唔……”
程锦说完，又嘟囔了两句，总之就是他坏，他是个偷心贼，芳心纵火犯。
厉君卓只觉得牙根痒痒，舌头用力的抵着牙龈才能缓解这种想要伸手将人抓起来狠狠教训一通的感觉。
不过，她还真的是喜欢他啊，喜欢到做梦都在怨念，可是又无可奈何。
程锦本以为给自己的喜欢加点调料，让这种她喜欢他的印象继续加深，让他每每想起便勾起这种印象，没想到厉君卓听完梦话，直接改变主意又不走了。
反而越靠越近。
近的都能让她闻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看来是刚刚复建过洗完澡换好衣服就直接过来看她，这个发现让程锦好受了一些。
可说归说，看归看，他这是要上手啊……
感受到修长的手指在她脖颈间掠过，还反复摩擦，程锦有些紧张。
生怕露馅，她干脆哼唧了两下，痛楚的皱眉，腿还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怎么了，程锦？”厉君卓意识到不对，低声唤她。
程锦睁开眼睛，满是倦意，看到他眼神一亮，但很快小脸儿难受的皱成一团，纤细的手指无助的抓着他。
“厉君卓，我痛，腿抽筋了。”
方便按摩她只穿了一件长裙，此刻小腿盖在毯子下，厉君卓一把掀开，大掌抓住她的脚踝，将她的腿部伸直抬高。
“伸直，蹬腿，对。”
半分钟过去，程锦才松了口气，“好了，还好你来了，要不然我可要痛死了。”
“嗯。”厉君卓低头，只管用大掌给她按着小腿，抽筋的那只按了，没有抽筋的那只也按了，他掌心暖烘烘的，力道又拿捏适中，直按得程锦又要睡去。
“告诉周妈，这家按摩师不必请了。”
耳边突然传来厉君卓冷冷的嗓音，程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随便找的借口居然阴差阳错断了按摩师的财路。
可不是嘛，刚刚按过就腿抽筋，可见是按的不好，肌肉都没有放松。
她趴在床上，根本没有意识到厉君卓所受的折磨。
那双光滑的小腿越来越热，仿佛滑不留手的鱼儿一般，纤细灵巧，在他的掌心里，任由他肆意揉搓。
仿佛有电流从那里穿过，自他的掌心一直涌向他的心脏。
“今天我拿回了艳归的所有权，可是沈家还拥有着我们程家的许多产业。”程锦突然叹息一声，幽幽的诉说起来，似乎是觉得袒露心事不太好意思，她将头低下去，埋到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原本察觉到沈家的阴谋后，我的打算是逃出去，只要活着就好，后来遇到了你这样一个大好人，还肯帮我，我就想着一定要把艳归拿回来，要保留点我们程家的东西，可是拿回了艳归以后，我越来越不满足，我想要把我们程家所有的东西都拿回来，我想要沈家那些贪恋可耻的念头一点一点的破灭……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卑劣，不知足？他们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是保护了我，可我心里只有恨，那么浓那么重的恨……”
她说道最后，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甚至低低的哭泣两声。
身后的男人已经没了动作，毫无声息，室内一片安静。
程锦红着眼睛费力转头去看，只见厉君卓双手垂下，眼眸中满是冰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没错，就是这种最信赖的人背叛之后的纠葛，他们此刻的感受是想通的！
他们所面临的来自于道德、社会、舆论等所有方面的压力，哪怕是出于内心的质疑，都是想通的。程锦是被闺蜜和未婚夫背叛玩弄，厉君卓是被亲叔叔和未婚妻背叛重伤。
肯定都会有想不通的时刻，在决定报复之前，肯定有的，这就是她寻找的共鸣点。
想要将大佬冰封的内心撕开裂缝，然后顺势扩大空间，只有找到共鸣点，让大佬感觉你和他不管是在资源还是被迫，天然就是站在一起的！
程锦心念一转，继续说道。
“你一定也这么觉得的对吧，我知道，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可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我活着一辈子，一定要恩怨分明，我恨他们，如果让我放弃这恨，那么我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那些恨意像是蚂蚁一般啃噬着我的内心，那我有何必故作大度？这世上除了我，他们任何人都没有经受过我的苦，又何必劝我大度？哪怕你再看不起我，我也要遵循自己的内心，旗帜鲜明的恨下去，直到用我的所有努力，让他们土崩瓦解，支离破碎，这样我才会满足。”
原来，这个看似简单愚蠢的小姑娘，内心也是这样想的么？
谢知言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眼神中闪着奇异的光，“你说的没错，踩着恨意走下去，将他们给踩的支离破碎，乖小锦，不要怕，就这样直直的向前走，我会撑着你，直到那些人挫骨扬灰，烟消云散。”
“好。”仿佛被他描绘的画面蛊惑了一般，程锦抓着他的手，轻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