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决定离开袁绍阵营,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回到家中收拾好行李,带上老母幼子说走就走,连他的好友田丰都没能赶上与他见一面。
之前田丰与许攸二人分别在青州和幽州主持政事,所以并未与袁绍一同前去白马,以至于两人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田丰赶来冀州时,沮授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
田丰听说沮授辞官回了乡下,急得连跺脚,匆匆去见了袁绍一面,想让袁绍收回成命,然而袁绍正在气头上,明白田丰来意后,随便敷衍了他两句便将他赶回青州去了。
许攸与沮授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他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对逄纪这人多了几分戒备,以防他哪天算计到自己头上。
沮授车上有老人孩子,所以一路走得很慢,这一天他们误了时辰,天都已经黑了还在山间赶路。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十多匹快马从他们的马车旁掠过,沮授侧目一看,只见这些人长得穷凶极恶,身上都带着兵刃,只怕自己是遇到了盗匪强人。
那领头人看了一眼沮授,拔出一把砍刀挥了两下:“停下,我让你停下,听见没!”
沮授车上还有自己的老母幼子,他哪里敢停,反而手上使劲,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他的马车怎么也跑不过别人的快马,那首领模样的人慢慢靠了过来,一跃跳上沮授的马车,伸手抢过缰绳用力一勒,只听一声马嘶,马车就这样被他截停了。
那首领直接给了沮授一巴掌:“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老子叫你停下来,你跑什么跑?!”
说罢一脚将沮授踹下马车,拉起帘子,看见里面坐的只是妇孺老幼,这才收起兵刃。
“都下车,把值钱的东西给我交出来!”
一个又高又大的胖子走了过来,一把便将沮授幼子戴的长命锁给抢了过来。
“老大,你看这玩意儿是金子还是银子啊,我认不得?”
那老大骂道:“这是黄色的,所以是金子!银子是白色的,这都分不出来?蠢货!”
“看不出来你这穷鬼似乎还有点油水可捞嘛,还有什么好东西,别给我藏着,否则我找到一样,便卸你一条胳膊!”
说罢那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王氏身上打转。
沮授心想即便是曹操的二十万大军我也不惧,几时怕过你们这种小毛贼?然而此时并非他孤身一人,稍有不慎,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得丢在这里。
“今天从好汉这里借道,我是该孝敬点东西给好汉,是我礼数不周,好汉不要见怪。”
说罢便让王氏和母亲将行李打开,里面除了普通的随身衣物外,只有几两碎银子。
沮授一把抓起银子,只留了几枚铜钱,全部塞到那首领手中:“我们是穷蛊人家,身上没有多少盘缠,喊好汉不要嫌少。”
那首领颠了颠,嘴角一撇:“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大爷我亲自来搜!”说罢便要对着王氏动手动脚。
沮授的儿子不过七八岁,虽然吓得哇哇大哭,但还是挡在了妈妈面前,他看着眼前这些人嘿嘿怪笑,总觉得他们要对自己妈妈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头儿,要不我来帮你搜吧,我已经两个月没开过荤了,让我来第一个吧?!”
那胖子舔了舔嘴唇,一脸淫邪看着王氏。
陈头儿骂道:“罗胖子你滚一边儿去,你要等不及的话,那个老的给你!”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说罗胖子又不是没啃过老韭菜,再啃一次也无妨。
罗胖子笑骂道:“滚滚滚,这一次有嫩的,大不了我等一等便是。”
众人又是一顿怪笑。
陈头儿走上前来,一把将沮授幼子推到一旁,凑到了王氏面前。
沮授连忙挡在自己妻子身前说道:“好汉且慢,我还有些银两,这就取出来给你,你放了我们这一家子吧。”
说罢转身便到车厢里摸索着什么。
陈头儿嘿嘿一笑:“有钱也不好使,老子的兴致被撩起来了!这妞儿虽然长得一般,不过倒别有一番风味嘛。”
他盯着王氏上下打量,仿佛想把她吃了一般。
王氏被吓得浑身发抖,她已经打定主意,哪怕是一头撞死在路边,她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绝不能玷污了沮授家的门楣。
“老爷,我先走一步!”话音刚落,王氏便朝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冲了过去,陈头儿大叫一声不好,跨上一步,刚好拉住了王氏。
“还好老子动作快,小娘子干嘛呢,这么怕……”陈头儿抓住王氏,正想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却觉得胸口一凉,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长剑刺穿了自己胸膛,使剑之人居然是那书生模样的沮授!
“你他妈的……你不是说……要找银两吗?这就是你的……银两?!”
陈头儿举起砍刀,还想朝着沮授当头砍下。
沮授冷哼一声抽出长剑,陈头儿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眼见是活不成了。
“一剑就取了你的姓名,实在太过于便宜你了!”
沮授一脚将陈头儿踹翻在地,把王氏拉到自己身边,
“快带着孩子和娘先走,我来顶住。”
“想走?门儿都没有!”罗胖子和其余盗匪见陈头儿被杀,拍马便朝着沮授等人冲了过来。
沮授虽然在军中也有习武,但终究不是这群盗匪的对手,只见他被众人团团围住,进退不得。
“想不到我堂堂沮授会死在这里,只对不起我这一家老小!”沮授哀叹一声,逼退最近的两人,反而转身朝着王氏一剑刺了过去。
王氏知道自己一家在劫难逃,沮授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玷污,所以想亲手杀了自己,她闭上眼睛不躲不避。
只听“叮”的一声,王氏睁眼一看,只见一杆长枪架在自己身前,挡住了沮授。
“阁下可是沮授先生?!”使枪之人救下王氏,却对着沮授问道。
沮授一愣,眼见这人样貌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材却颇为魁梧,也不知他是敌是友。
“你是何人?”沮授并未回答,反问来人。
那小将随手挑落两名盗匪,笑着说道:“我名叫路之远,不过是俞涉大人帐下的无名之辈罢了,我是随孟建先生前来给您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