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那么僵了那儿,像中了定身法似。
有淡淡酒气,除了酒气还有一点柠檬香味。这只手湿润润,应该刚刚洗过……
潇潇见妹妹动都不动,也不出声,一下子挪开了手掌,歪着头看她,“湘湘?”
眼前又倏忽之间亮了起来,亮让屹湘急忙抬了手揉眼睛。懒
“哥,给你吓死了。”她抱怨。
潇潇转到她身前去,看她一个劲儿揉眼睛。
“怎么了?戳到睫毛了?”邱潇潇低了头,“喂,本来想逗你。”刚刚看着她站这门口犹豫不决,就想逗逗妹妹,哪怕让她吓一跳也好。
他看着屹湘眼睛。
有点儿发红,水润润。
屹湘眨着眼睛,一向干涩眼睛里,此时泪腺像是被什么突然打通了关节,不停分泌出液体,泪滴竟扑簌簌掉下来。她越眨眼,泪滴滚越。她有点儿狼狈用手背蹭着下巴,看着对面而立哥哥脸上表情,伸手推了他一下,“都是你!”
潇潇看着屹湘,忽然间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搂怀里,摇了两摇,那力道大好像要把屹湘骨架摇散,说:“你点儿把眼泪擦干了,不然等下爸妈一准儿以为我欺负你。你看我今儿辛苦了一整天份儿上,千万替我兜着点儿,好呗?回头我请你吃巧克力。”虫
屹湘又笑出来。
熟门熟路从潇潇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来,惹得潇潇叫道:“好痒!”
她擦着眼睛。手帕上味道,真熟悉。心里也有些温暖。想起母亲刚刚说那些话,默默,迭起手帕。
潇潇伸手敲了她额头一记,说:“你呀!又哭又笑,小狗撒尿。”他低头看了眼屹湘脚,问:“脚上伤好了?没好利索呢,穿什么高跟鞋。”从脚到头看妹妹一遍,撇了下嘴。
屹湘皱眉道:“还不是因为你。”她说到这儿便停住了。
潇潇笑了笑。
屹湘猛鼻子一痒,狠狠两个喷嚏打出来,手帕按鼻子上。
潇潇摸了摸妹妹额头,说:“怕是要感冒。等会儿喝点儿热水,来点儿vc。”
“才不……”屹湘刚说出两个字来,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潇潇手还她额头上,她拉下哥哥手,“离我远点儿,传染你不得了。”
潇潇替她整理一下刘海,“湘湘。”
“咹?”屹湘擤着鼻涕,鼻头酸热,被她搓火辣辣痛。
“甭老是为我想。照顾你是我责任,照顾我不是你责任。我才是哥哥,你明白?”潇潇低声说。
屹湘擦鼻子动作慢下来,看着阴影里哥哥,没应声。
潇潇对着父亲卧室门努了努嘴。
刚推开门,潇潇回头问道:“对了,妈说要让你去相亲了没?”
屹湘愣了一下,“刚说。”她心里一跳。
“你答应了?”潇潇看她。
“哦。”屹湘想,刚刚自己那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她回手关了门。
潇潇说:“不想去就不去。我跟妈说过了,等你自个儿想明白了自然就会找。”
屹湘抿了唇。
潇潇过去,看看床上已经睡着父亲,回头用轻声音说:“睡着了。”他说着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床边。其实父亲极修边幅,不但穿衣戴帽利落,日常就连床铺也整洁,即便是病着呢,躺床上休息,被筒也规规矩矩,哪儿还用人帮忙整理——屹湘看了,心里却觉得发酸。
她哥哥身边坐下来。
兄妹俩不约而同看着父亲放被筒外手。沉默良久,屹湘说:“咱们出去吧,舅舅呢。”她给父亲拉了拉被子,盖住手臂。看着父亲睡眠中微微锁住眉头,似乎睡梦中仍被病痛折磨,她吸了下鼻子。
“我看你出去是正经,再这儿坐下去,老爹要被你传染感冒才是真。”潇潇见妹妹脸色差了些,催着她出来。
屹湘本意是想多陪父亲一会儿,而且舅舅其实待她并不算太亲……她想想,一时有些发怔。
两人走到了上房门外,听着里面母亲正说话呢。
“湘湘,”潇潇隔着玻璃看着母亲微笑,专注听着舅妈讲什么事情,那棱角分明侧面,即使是笑,也并不显得很柔和。“爸妈想法始终是爸妈想法,你生活是你生活。我知道你想什么……慢着跟我解释……要是你自己都不能放心过日子,你让爸爸怎么放心你?”
“我知道。”
潇潇看了妹妹一会儿,才说:“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事来,将来免得后悔……”
“哥,我跟你一样岁数哎。”屹湘不服气。
“嗯,你好跟我比?你是只长岁数不长心眼儿。别我看你不怎么会,头脑发热、做事冲动,这辈子你都不会改了。”潇潇伸出手指来,戳了一下屹湘下巴上痣。
屹湘笑出来。笑眼睛又开始湿润。
潇潇不再管她,转身先进了屋。
屹湘外面略停了一停。
她揉着眼睛。
好奇怪,许多年了,她总以为自己泪腺可能某个时刻被堵塞后,慢慢失去了功能,她甚至以为自己不再会流眼泪。必须靠着眼药水保持眼睛湿润时候也有;甚至可能被泪水溺毙了状况出现、她仍然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时候也有——仿佛是变越来越坚强,却只是没有人能用正确方式疏通她泪腺而已……
“湘湘来,我们说你穿球鞋配婚纱笑话呢!”叫她是表姐郗晓嵘。
“来了!”屹湘脆脆答应。
清晨,屹湘还没有起床,就听见潇潇外面嚷嚷,“湘湘,起来吃生日面!”
她翻个身,正睡香着呢,这活宝哥哥发什么神经……什么生日、谁生日、吃什么面呢……潇潇还外面不住嚷,她人就越发往被子里面钻,忽然外面声音住下了,她刚松一口气,潇潇又把门拍山响!她猛从床上坐了起来,三下两下蹦下床,也不顾自己蓬着头、穿着睡衣,只穿了一只拖鞋开了门,“潇潇!”
“,祝我生日乐!”邱潇潇穿着清爽运动装,站屹湘面前,“我也祝你生日乐。”
“神经病。”屹湘打了个哈欠,又接着打了个喷嚏,鼻音很重说。她话音一落,头发梢儿被揪了起来,“哎哎哎……疼!”
“废什么话呀,点儿洗脸去,妈妈特意五点多起来给咱俩做面呢!”潇潇松了手。
屹湘脑子这才清醒些,“真过生日?”
“你这不废话嘛,这生日我想瞎过,我同意,你同意,妈轻易也不能同意啊。”
“还不都是你,这生日就瞎过……”屹湘刚嘟哝了一句,潇潇又抓住了她头发,“好好好……全随你、随你好吧?好好儿怎么想起来过阳历了,你不是不喜欢生日赶上清明节?”她搓着头。头皮被潇潇扯头发扯发痛。他们俩生日,四月五日,出生那年,正是清明节。潇潇总有些拗脾气跟人不一样。结果他们家里,就他们俩生日按农历过,为就是潇潇这个莫名其妙讲究。
“说你小猪吧,还嫌委屈了。”潇潇笑骂,一对漂亮眼睛笑眯成了两条缝,“我过了节马上回乌市,初九那天咱俩分两处各自过生日呢。你也不想想,咱俩多少年没捞着一处儿吹灯拔蜡了?”
“呸!”屹湘脑子再不清楚,听到后几个字儿也醒了,这回轮到她追着潇潇一顿乱打,“我叫你胡说八道!”
兄妹两个就廊子下面追着打起来,又是笑又是叫,惊动了上上下下一干人,郗广舒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走廊里跑到院子里、又从院子里跑到走廊里,她忍不住叫起来“哎哎,你们两个”,忽然间看到丈夫从后面出来,手里还握着文件,身上则披着湘湘亲手给他织长毛衣,含着笑对她摆手,她住了声。
屹湘扶着腿,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气不长出潇潇,“你……给我等着……你……”她拍着胸口,听到屋子里自己手机响,“你等着!我等会儿跟你算账!”
“怕你!”潇潇哈哈笑着。
屹湘打着喷嚏,进屋接起电话来,听到对方声音,她先是愣了一下,还没有开口,对方便笑着说:“生日乐,屹湘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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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