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阿耶,去什么汤泉宫,夫君如今箭伤难愈,若夫君有个好歹,本宫让你们满门抄斩!”高阳公主李漱可不管太医署是几品的官员,登时就指着王太医的鼻子骂道。
李丽质忙拉过李漱的袖子,
“十七妹不可胡闹,王太医也是奉旨替夫君瞧病,不得无礼。”
王太医吓的背后一身冷汗,眼前的陈宇高烧不退,伤口被箭矢感染的时间太长了,再加上陈宇还打斗一番,加速了血液循环,之前也说了,箭头上面虽然不见得淬毒,但是金汁泥浆之类的那是难免。
“是是是,臣定当力保吴国公无虞!”王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向李丽质和李漱一躬身,紧接着赶紧走出房间去亲自熬药。
陈宇的伤口感染了,而且感染的不轻,高烧不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此刻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左肩上包扎的纱布,皱起眉头来,
“去,去取些酒头来!”陈宇急了,这特么王太医给自己包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草药,虽有清凉之意,但对于感染是根本没有效果的。
“夫君要酒头作甚?难不成还要饮酒?”李丽质焦急的问道。
“这般的包扎,如何不感染,快些取酒头来,莫要问了!”陈宇龇牙咧嘴的就要坐起来,奈何头昏昏沉沉的,一时半会也使不上力气。
幸好王惜云和苏忆晚二人赶紧上前,扶起陈宇来,武媚则急急忙忙跑到后厨,陈家制作香水,酒头是常备的东西,当即捧来一罐子进到屋里。
“夫君,酒头来了。”
陈宇勉强点点头,吃力的抬起手道,
“去,找些新的纱布,用滚水浸泡一会,莫要染了灰尘,再将这酒头过滤一遍!另外再找太医要些银针来!”
一干妻妾听陈宇一说,估计是他要替自己处理伤口,当即各忙各的去,有给纱布消毒的,又有给酒头过滤的,不让下人插手,硬是得自己亲自来。
“娘的,我陈子寰尚未位列三公,岂能在这时候倒下!”陈宇硬挺着一口气,知道自己如果扛不过这感染的问题,那么自己在大唐的穿越也就到此结束了。
过了一会,过滤过的酒头被李丽质亲自捧着,端到床头,陈宇勉强点点头,指着自己的伤口道,
“来,给为夫把纱布去了。”
苏忆晚小心的替陈宇解开纱布,陈宇吃力的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让人取来银镜,伤口的确是感染了,还在流脓,但还没呈现乌青色。
陈宇接过王惜云手里的几根银针,在李丽质手里的酒头里蘸了蘸,一咬牙,就往自己的伤口里戳去!
“我艹,真特娘的疼!”陈宇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家里的妻妾看的一阵心疼,也不知道陈宇要干嘛,陈宇受的是贯穿伤,伤口比较深,所以只能先用无毒的银针蘸着酒精清洗伤口。
“夫君这是何苦?”李丽质又抹起了眼泪。
“无、无妨,这是消毒,虽疼些,但好
过感染。”陈宇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回扎了几次,陈宇又让王惜云和武媚二人,替自己把脓血挤出来。
“我艹,疼!”陈宇疼的面目狰狞,但还是死死的咬牙忍着。
王惜云和武媚虽然也是眼中满是泪水,但武媚却紧紧皱着眉,一声不吭,加大手上的力道,女帝到底是女帝,她最知道陈宇关心的是消毒而不是疼痛。
待脓血被挤的差不多了,陈宇又拿银针消毒了几次,借着又脱下袍子来,反正发着高烧他也不觉得冷,龇牙咧嘴的用酒头冲洗了几遍,这才让王太医进来,
“照着这个流程,每日给本侯消毒一遍,再行包扎,直到有新肌生长,听见没。”陈宇吃力的指了指一旁的这些器具。
“是是是,老夫看明白了。”王太医赔笑着说道。
陈宇紧接着又让家人用酒精蘸着纱布给他擦身,古代可没有特效的退烧药,太医署也不过是开一些诸如柴胡、石膏等药物,帮助发汗排热,陈宇只得先用物理降温,否则烧坏了脑子可就滑稽了。
而此时的李二正在宫中大发雷霆,殿中李孝恭、李道宗以及房玄龄等人都是惴惴不安,啧啧,玄武门才过了几年呐?这会就有人等不及要叫李二退位了?
“朕的太极宫叫贼人进了来,还敢在宫中向朕动手,几乎要了朕的性命,朕要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何用!”李二暴跳如雷的在两仪殿里发着脾气。
就连一贯喜欢和李二唱对台戏的魏征,此刻也一言不发,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逼宫,这可是诛九族的事情。
“给朕查!到底是何人欲对朕不轨!”李二指着李孝恭说道。
等把一干大臣都骂够了,李二又气哼哼的来到大理寺,侯君集没比陈宇好到哪里去,薛仁贵的箭头你以为就那么干净?
这会儿的侯君集一样发着高烧,伤口流脓,躺在牢房里奄奄一息,李二怒气冲冲的带着房玄龄等人来到大理寺,军士把侯君集抬了出来,扔到地下,李二一脸怒气的指着侯君集道,
“卿年少时便随朕左右,朕何时亏待于你?为何要行那逼宫之事?”
侯君集惨然一笑,勉强支起身子,冲李二一拱手,
“陛下莫要多言,成王败寇,此事无人指使。”
“放屁!”李二重重一拍案桌,气的也不管什么用词严谨了,“你侯君集如何有那胆子,便是让你成了,难不成这大唐的天下就是你侯家的?”
李二才不信侯君集有这个胆子,逼宫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多了去了,李二自己就做过,但李二不一样,李建成是李渊的亲儿子,他李二也是,从礼法上来说,李建成一死,李二继任太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侯君集不同,区区一介国公,别说还没成功,即便是成功了,真当房玄龄程咬金李孝恭这些老臣是死人?他们怎么可能会听命于一个外戚?
房玄龄此时忍不住在一旁劝道,
“陈国公何须如此,你
我同朝为臣,便是陛下的臣子,如今你虽有过失,若能诚心悔悟,陛下也定会念你当年开国之功,予以开恩啊。”
侯君集惨然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房相说笑了,臣自知难免一死,但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
侯君集是铁了心不会说实话的了,李二气的又是一拍案桌,
“去,将那杜荷给朕带来!”
李二还以为能从杜荷嘴里套出些话来,但没想到骑马打架不行的杜荷,这时候反倒沉着了下来,估计他也知道,说了是一死,不说还是死,倒不如干脆来个闭口不言,反倒让人能在史书上写下一笔。
“一群反贼,气煞朕也!”回到甘露殿的李二气呼呼的胡乱扔着东西,长孙皇后看的心疼,走上来拉过李二的袖子劝慰道,
“二郎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这等乱臣贼子,何须让二郎介怀。”
“观音婢不知,这侯君集,今日竟然还说那‘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这般的混账话。”李二余怒未消的说道。
“那二郎可问出主谋来了?”长孙皇后又问道。
“这侯君集与杜荷倒也硬气的很,便是大刑加身都一言不发,哼,朕就不信了,大理寺还问不出个究竟!”李二重重的又捶了一下床头。
“二郎消消气,可要去子寰家中探视一番,此事若非子寰奋勇护主,二郎怕是撑不到那薛礼前来救助。”长孙皇后心疼女婿,出言说道。
李二点点头,这才有些宽慰道,
“观音婢说的是,听闻子寰的伤口不容乐观,朕险些气昏了头,明日观音婢便与朕一道前去探视子寰。”
至于薛仁贵那边,原本他是不知道玄武门杜荷和侯君集逼宫的事情的,但侯君集调兵的时候,从城北大营调走了一批军士,当即他就有些疑惑,侯君集虽是十六卫大将军之一,但此时此刻的大唐并无战事,私自调动兵马不是什么小事,所以他便领着几百人远远的跟着侯君集,直到看到他进了玄武门,又派出斥候查明玄武门里发生了宫变,这才急急忙忙的前来护驾。
而李二询问他的时候,薛仁贵跟随陈宇已久,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他见的多了,自然便说是陈宇神机妙算,预料到有人对李二不轨了。
隔了一日,李二便携着长孙皇后来到陈家,一听是皇帝来了,陈家大大小小的妻妾下人齐齐出了门口迎接,只留下李丽质在房中照顾陈宇。
“呵呵,朕来瞧瞧子寰伤势如何。”李二尴尬的看了看李漱气哼哼的脸,李漱干脆别过去不看他,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了。
李丽质不在屋外,李漱又发脾气,当即只得莺儿和雨儿两个媵妾福下身子,
“启奏陛下,长公主正在房中照顾吴国公,还请陛下移步后院。”
李二尴尬的点点头,抬脚走进后院,张贵推开房门,只见陈宇脸色蜡黄的睡在床上,李丽质则满脸愁容的坐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