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人萨保米里曼自然不信李忘忧所言。
“小郎君,我有何祸事?”
“萨保,你们祆祠供奉的圣火,是火之火吧?”李忘忧问道。
米里曼不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不错,便是如此,那又如何?”
祆教,也就是拜火教,根据点燃仪式,将圣火分为三个等级。
最低一级是普通圣火,普通圣火供奉于粟特人家庭之,是可以熄灭的。
第二级圣火便是“火之火”,由不同阶层的信徒贡献的圣火余烬点燃而成。火之火供奉于各个城市祆祠之,有专职的祭祀每天至少添加五次木材与香料,保持火焰永不熄灭。
长安城的祆祠,供奉的便是火之火,引火的木材都是檀香木,甚是奢侈。
最高一级的圣火被称为“胜利之火”,来自天火,也就是闪电击发产生的火焰。能够供奉胜利之火的祆祠,都是波斯人与粟特人最主要的神庙。
这些事情,随着粟特人祆教的传教,在长安城,倒并非是什么秘密。李忘忧为了自己的计划,方才还专门找人打听了一番这祆教的教义,心便更有了几分把握。
李忘忧道:“萨保,具我所知,你们祆教有三善救赎说吧?善思、善言、善行,对吗?”
米里曼再次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李忘忧忽然脸色变得肃穆,盯着米里曼道:“祆教教义,善言让人不得撒谎、行骗。萨保,请问你能告诉我,今日你说大秦女奴已经病疫,是否是撒谎、行骗?”
“这……”米里曼没想到李忘忧忽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不由一时语塞。
李忘忧不等他回答,又继续说道:“萨保,你作为祆教的首领,如何能够撒谎,你这样会遭到你们神灵的惩罚!小心你们祆祠的圣火因此熄灭!”
米里曼就像被触碰到逆鳞的巨龙一般,瞬间被激起了怒火,怒不可遏指着李忘忧喊道:“你胡说什么?你敢诅咒我们的圣火熄灭?”
“嘿嘿,你们祆祠的圣火如果熄灭,那只能是你这萨保不遵守教义造成的,与我们有何关系?我警告你,休要乱说话,否则后果很严重!”几名纨绔立刻来劲了,与米里曼对喷起来。
只要他们不动手打砸粟特人的祆祠,几位大唐顶级纨绔,根本不将米里曼的话放在心上。
米里曼被这群纨绔气得半死,却也拿他们没辙,一甩衣袍便准备送客。
却见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一名祆教教士,一边跑一边喊道:“萨保,出事了!祆祠供奉的圣火不知何故,突然纷纷熄灭了!萨保你快去看看吧!”
米里曼闻听此言,犹如晴空一声霹雳炸响,轰得他脑子晕乎乎的。
好半响,米里曼终于恢复了神智,却恶狠狠瞪向了李忘忧他们。那表情凶狠狰狞,犹如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搞的鬼!你们要与我们所有粟特人为敌吗?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李忘忧他们刚刚说出圣火熄灭的话语,祆祠的圣火便熄灭掉了。要是此事与这群纨绔无关,打死米里曼也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嘿嘿,萨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就站在你面前,你哪只眼睛见到我们去灭掉你们祆祠的圣火了?诬告可是要反坐的!”柴令武不屑地嗤笑道。
魏叔玉也讥讽道:“萨保莫菲以为我等是神仙不成?在这里与你谈话的时候,还能熄灭掉你们祆祠的圣火?真是不之所谓,荒唐至极!”
“嘿嘿,还好,我等互相可以作证没去过着祆祠的火坛,不然还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啊。啧啧,萨保,你可不能诬陷他人啊,我们好害怕啊,哈哈。”杜苟一脸嘚瑟,也不管米里曼什么身份不身份了,直接嘲讽道。
米里曼恶狠狠瞪他们一眼,一副这事和你们没完的表情,他不敢再多耽误,转头便向祆祠火坛跑去。
火坛上,得到消息的祆教祭师与教士都赶了过来,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看着铜鼎。
火坛上大大小小七八个铜鼎,原本里面都是用檀香木做燃料,一直不断燃烧的圣火,这是祆教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
而现在,米里曼傻眼了,教士们傻眼了。
七八个铜鼎之,原本燃烧的檀香木全部熄灭了,只余下木材发出渺渺青烟。
米里曼暴怒的朝火坛负责看守圣火的祭师们吼道:“谁?谁熄灭了圣火?你们为何不阻止?”
负责看守火坛的祆教祭师与教士们,此时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身体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有为年长的祭师躬身施礼,回答道:“萨保,我们也不知道圣火为何会熄灭。并没有人有做出灭火的举动,圣火就这样自己熄灭掉了。”
“有唐人进入火坛吗?”
祭师纷纷摇头:“萨保,没有唐人进入火坛,你知道的,火坛不允许非教徒进入。”
“那圣火如何会自行熄灭?”米里曼吼道:“立刻检查火坛上木材,一定有人对木材做了手脚。”
祆教的祭师们慌乱开始检查铜鼎的木材,这些引火的木材全是檀香木,干燥、大小合适,没有任何问题。
仔细检查过数遍,而且多名祆教专门负责看管圣火的祭师也都来检查过,确认木材没有任何问题。
看守火坛的祭师们也对着神灵发誓,没有任何人做出过试图扑灭圣火的举动,更没有人拿水去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