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宫女领着一个身穿湛蓝色大袖的美貌女子和两个黄衣小宫女,从花丛间的甬道穿行而过。
香粉的味道混着牡丹香味,令人心醉神怡。
几人行到花园中一个挂着淡蓝色帷幔的八角亭中。
“惠妃娘娘请坐,皇后娘娘请您在亭中稍等片刻。”粉衣宫女屈膝行了个礼,指着亭中石凳请那蓝衣女子坐下。
“是,”杨妙音在圆凳上坐下,和善地微笑道,“彩云姑姑,您去忙吧,我在这里等就是了。”
彩云谨慎地点点头,又行了礼便退出了亭子。
亭中只剩下杨妙音和清弦台跟来的两个小宫女。
“皇后娘娘好大的架子,”一个小宫女一边给杨妙音打扇,一边抱怨道,“大热的天,还要您来给她请安。”
“哼,看她还能得意多久,”另一个小宫女端起石桌上的茶壶,给杨妙音沏了一杯茶,奉承道,“等咱们的小皇子做了太子……”
“都住口!这里是清宁宫,管好你们的嘴。”杨妙音侧目瞪了一眼两个小宫女,接过茶盏刚想喝又犹豫着放下,蹙眉问道,“这几日可有二皇子的消息?”
“听闻二皇子昨夜病重,皇后娘娘将他接到清宁宫中亲自照料。”一个小宫女回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杨妙音转了转眼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清宁宫正殿的方向。
皇后娘娘大概又是想求自己,让明空救救二皇子吧?哼,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谁要救她的二皇子?
不多时,一个身穿樱粉色华服的美妇人就领着一个宫女穿过层层花丛,沿着甬道走了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见王若走上台阶,杨妙音起身行礼。
“惠妃免礼。”王若轻轻走到她对面,扶着桌案坐到圆凳上,依旧身姿优美,端庄笔挺。
“皇后娘娘要多多注意身体,圣上如今病了,您就是咱们后宫中的主心骨,”杨妙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后的表情,见她虽然涂了脂粉却面色苍白,眼中还有些血丝,不禁有些幸灾乐祸,心想果然是人老色衰了,“若是您有什么事……咱们姐妹可就真的没指望了。”
圣上居然让这个老女人垂帘听政,真是瞎了眼睛。
“惠妃说笑了,”王若侧首看了一眼彩云,后者便将一个金丝楠木匣子放到了桌案上,“惠妃的指望是九皇子,又岂是本宫?”
“皇后娘娘……您说的臣妾听不懂,”杨妙音看见那木匣子,警觉地站起身来,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娘娘说笑了,小皇子还年幼,哪里能指望得上?”
“坐啊!喝口茶。”王若抬眸,斜睨着那蓝衣女子道。
杨妙音忐忑地坐下,看着桌案上那杯茶又不敢喝。
“怎么?你怕本宫下毒?”王若“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指着桌案上的金丝楠木盒子,声音幽冷,“惠妃,你可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杨妙音拿眼角余光一撇,忽然发觉八角亭外不知何时起围上了一圈禁军侍卫。
“请皇后娘娘明示。”杨妙音盯着桌上那方形的小盒,微微蹙眉。
“你费尽心思搅起刘妃案,想必是知道些当年的事情。”王若端起茶壶和空杯,给自己斟了杯茶,兀自饮了一口,“当年你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后来又居住在清弦台,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奇怪。”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发现了什么?臣妾什么也不知道。”杨妙音见那茶水里没毒,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惜你没料到,霁月为本宫认下了当年的事情。”王若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子,她比自己小十几岁,年轻貌美,不禁觉得有些可惜,“惠妃,你可知道……那雾空道长的厌胜之术为何如此灵验?”
“臣妾……不知。”杨妙音垂首侍立在一旁,心中忐忑。
她只是偶然间发现当年的刘妃案可能另有隐情,便想着借多年前的旧案扳倒皇后,但是她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证明刘妃是被皇后所害。
“雾空道长擅于用毒,”王若慢悠悠地打开那个金丝楠木盒子,“这盒中的两颗药丸名叫同林,都是毒药。其中黑色的这颗可以让人肠穿肚烂、面容俱毁,挣扎半个时辰才死去,红色的这颗却可以让人死得毫无痛苦、悄无声息,就算最高明的医者也查不出死因。雾空道长他……正是用这两种毒药,让那些被诅咒的人一一应验。”
玉虚观的道人收人钱财,自然要为人办事,为了让厌胜之术应验,用的最多的便是这无色无味又查无可查的毒药。
“如此说来,那雾空道长也是装神弄鬼之辈,”杨妙音奇怪地端详着盒中那两颗药丸,不解地问道,“只是皇后娘娘,您告诉臣妾这些做什么?”
“这两颗药丸是几年前雾空道长交给霁月的,”王若歪头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嘴角,“霁月本来打算用在刘妃身上,做成畏罪自尽的假象,本宫一时心软,就拦下了。所以这两颗同林才一直留到今日。今日天气不错,本宫想着……拿出来用了。”
“皇后娘娘!”杨妙音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宫女,朗声道,“光天化日的,你想毒死臣妾?就不怕圣上醒来废了你的后位?!”
两个宫女得了示意,立刻开始大喊起来,“快来人啊!皇后杀人啦!……”
彩云朝亭子外的禁军使了个眼色,又后退半步,立刻有两个侍卫冲进来,将那两个乱喊的小宫女绑了,嘴里塞上一块白麻布。
两个小宫女手被绑了还在地上撒泼打滚。
只听一声闷响,两个禁军侍卫毫不犹豫地一脚踢上去将两人给踢昏了过去,接着便提着那绑在手上的麻绳将两人拖出了亭子。
杨妙音看着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吓得动弹不得,语气顿时软下来,“皇……皇后娘娘……您为何一定要置臣妾于死地啊?”
“惠妃,”王若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抬起头时,眼角通红,“昨夜,本宫的二皇子仙去了。”
“啊!”杨妙音吓得退到亭子边缘,刚想逃走又被侍卫拦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二皇子中蛊,不关臣妾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