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倒好,说自己要出家修道,成天穿着道袍,把自己打扮成已故萧太妃的样子。
修道也不好好修,还是成天和些面首混在一起,李研和刘太后找她谈了几次心,结果素心的回答是,她要当个逍遥的女道士。
李研被她气得不行,渐渐地也不管她了。等楚莫一回来,李研就跟他吐槽素心的变化,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他,还让楚莫有空去劝劝素心。
楚莫心烦意乱,也不想去招惹是非,因此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影同情地摸了一下他的下巴,“她毕竟是你的表妹。”
“那又如何?她还是圣上的亲妹妹呢!”楚莫扯了一下被子,倒头就睡,“睡觉睡觉,不提她了!”
朱影上辈子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人一旦跌入最底层的泥土里,就很难再爬起来了。
不是你不想,而是没有机会,若要再爬起来,需要花费成千上万倍的努力,所以人走的每一步都须加倍小心,以防跌落那个被人厌弃的谷底。
颓废堕落有时候对逃避现实的人是很有吸引力的,它会让人一时麻痹,甚至浑身舒坦。
素心这是典型的自暴自弃了。朱影有心拉她一把,但她也不是圣母,帮人要视情况而定,素心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帮,所以她叹了口气就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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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揉着惺忪睡眼,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前一天夜里去云济堂看诊,一大早被拉起来灌下了一碗药,又迷迷糊糊地被人穿上外衣,塞进了马车里,此刻她极度想再睡一觉。
“醒醒。”
忽觉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蛋。
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就见楚莫递了一个干巴巴的胡饼过来,这应该就是早餐了。
大理寺的工作还真不好,有案子的时候早出晚归,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还跟猪差不多。
她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太干了,吃不下去。
晨曦中楚莫的脸也显得有些疲惫,却还是丰神俊朗,让人一见如沐春风。
他刚想递一个水囊过来,又兀自摇头道,“还是稍后到宫里去吃吧。”
“宫里有好吃的?”朱影瞬间来了精神,扒着他的手问道。
“圣上的紫宸殿,你说有没有好吃的?”楚莫身子后仰,靠在车壁上,身子舒展更显双腿修长。
“咱们今天要去紫宸殿?”她还未完全清醒,听到要去紫宸殿赶紧揉了揉眼睛。
“嗯,去和圣上讨论案情。”楚莫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咱们昨天查了这么久,总有些进展,而且有些事我想亲自去问问圣上。”
“楚大哥,你说有进展,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了?”朱影前倾身子,凑过来从他的水囊里喝了口水。
“嗯,大概有了点想法,”楚莫见她凑过来,推了推她的脸却推不走,只好由着她从自己的水囊里喝水,“朱士良肯定不是凶手,我今天打算将他放出来。”
“我也知道朱士良不是凶手,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人顶罪呢?”朱影喝完水,将水囊小心地盖上盖子,又低头伏在他腿上,“还有一个问题,惠妃每个月定时去内侍省,到底是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恐怕都要要去问圣上。”楚莫伸手捋着她的头发,温声问道,“早上吃了药,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谷/span“嗯,知道病因了就好,我会更加注意自己的精神状态的。”朱影微微一笑。
她此刻心情平静,十分舒适,心里那个不安的种子似乎暂时睡着了。
昨夜她趁着楚莫去和楚文辛谈话的间隙,将巫医雅克写的那本书拿出来读了几页,发现书的大部分都是用汉文写的,全书只有封面上出现了英文和纪年。
雅克也没有对自己过多介绍,但是从书的内容来看,他在23世纪也是个医生,书中所述的理论有的还超出了朱影的理解。
对于惊恐症,书中将它归类为“离魂之症”的一种,治疗方法用到了西域的奇花异草,总的来说是以缓解焦虑为主,再加上类似于巫术的“魂魄疗法”,让病人精神缓和,渐渐放下恐惧。
朱影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患上惊恐症,毕竟从小到大自己的胆子都很大,从不怕鬼怪之类的东西,想不到她害怕的竟然是与所爱分离。
昨夜她经过思考又得出结论,在陆云舟的方子上稍微调整,应该可以提高彼岸草的疗效,再加上精神治疗,惊恐症是可以治愈的。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又像猫似的在楚莫的锦袍上蹭了两下。
阳光正好,晨雾散去。
两人站在紫宸殿外的游廊上,楚莫低头理了理皱巴巴的锦袍,又帮她理了两下头发。
“楚少卿,郡主,圣上有请。”小寿子走出殿外,朝两人微微点头,便示意他们进去。
早晨的紫宸殿,窗棂与廊柱泛着金色。
光滑锃亮的地面一尘不染,原木色的桌椅在阳光照射下泛着亮色,淡金色的薄纱帷幔随风轻扬。
眼前的一切代表了大唐最高的权力中心,象征着这个时代无上的荣光。
宝蓝色锦袍的男子坐在巨大的雕龙桌案后,头上的白玉簪子柔和而矜贵,整个人慵懒中透着绰约的风姿。
“问离,阿影,”李研似是刚刚结束了早朝,正准备开始用早膳,扫了一眼来人,“你们来了。”
“参见圣上。”两人行了礼,便立在一旁等着李研发话。
“昨天……查的怎么样?”李研端起一碗西域奶酪,就着麦芽糖开始吃起来,却似乎无意请他们坐下一起吃。
满桌五颜六色的小点心,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莫看了一眼朱影,知道她饿了,便拱手道,“圣上,臣早上起得早,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李研眼神飘向朱影,“你也没吃吗?”
昨天他派人去请她来用午膳,却被残忍拒绝,李研到现在还记着仇。
朱影的脸微红,点了点头又将脸别开,不敢看桌案上的食物,更不敢咽口水。
“小寿子,去搬两把椅子来。”李研朝一旁侍立的小黄门道。
“圣上,这……不合规矩啊。”小寿子急忙劝阻道,“不如奴才给楚少卿和郡主单独摆一个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