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是罪有应得。”男子望着火光,淡绿的眸子灿若星辰。
“贺兰夫人可以瞑目了。阿永,你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两个女子,苏越和你。死去的人就不说了。”司维用低头看着怀中粉面桃花的女子,“我要你远离阴谋诡计,好好地活一辈子。”
“哦?只爱过两个人?”李秀环嗤笑一声,长睫轻抬,看向那群正在起舞的胡人,“沙月呢?”
草原上的女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性格奔放,司维用又是部落中最耀眼的星辰,追求他的女子不少。
这些女子虽然不奢求一生一世,却也不会放过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一夜恩爱的机会。
“沙月是个好姑娘,”司维用别扭地顺着她目光望去,脸红到了耳朵根,“可秀环你放心,我跟她……早就已经分开了,以后也不会……”
“阿永,你若是喜欢她,我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沙月先认识你的。”李秀环眼里浮起一丝落寞,忽又舒然一笑道,“我看得开。”
司维用虽然说没有心眼,却也看得出她这是口是心非,心里委屈得不行了。
“秀环,你别像苏越对贺兰步一样,把我宠坏了。”他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儿,“我们草原有句话说,人的欲望就像是吃不饱的野兽,越喂就越是贪婪。你若是想我好好的,就应该像对待骏马一样,用马鞍、鞭子和马掌管好我!”
“哈哈……唉,果真如此?那便依你!”李秀环一手掩面,笑出了几滴清泪来。
两人在夜色里紧紧相拥。
荒原落日。
朱影正坐在马车里,用一个水囊“咕嘟咕嘟”地喝水。
他们离开河东郡已有一天一夜,算起来再过一日就将进入沧州地界。
一个瘦高的女子身影纵马来到马车旁。
玉柳隔着窗户扬声道,“郡主,有您的信!”
正在闭目养神的楚莫忽然睁眼看向她。
二人皆是纳闷,怎会有人给她写信?就算是她在沧州的父母,也不知道她眼下身在何处啊!
朱影放下水囊,擦了一把嘴,“拿来吧。”
一个羊皮卷从窗外扔了进来,她一时没有接好,羊皮卷滚到了车座底下。
楚莫淡定地弯腰捡起来,展开信读道:
“宁心郡主,大唐圣上的封赏已到,替我谢过楚少卿。
我与秀环决定携部落西行北上,到水草丰美处定居,今后不会再进入中原。
另有句话送给你:人的欲望就像是吃不饱的野兽。你若是为了楚少卿好,就应该像对待骏马一样,用马鞍、鞭子和马掌管好他!
司永口述,李秀环书。”
“这写的什么?狗屁不通!”楚莫将羊皮卷一收,丢到朱影手里。
“说你是野兽。”朱影咧嘴一笑,“难为他汉文不好,还写这么长的信。”
“胡说八道!要谢我,却不写信给我,还让你管好我。这司维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楚莫背过脸去,看向另一边的车窗外。
“大概是你长得太好看,又太聪明,他怕我管不好你啊。”朱影又打开羊皮卷,仔细看了看。
“我看他才不像好人!”楚莫不悦地向后一靠,又仰起头开始闭目养神。
“我记得楚亦最喜欢乘马车了,怎么这回赶路,他竟然一次也没出来?”朱影看着他下巴上的胡茬子越长越长,忽想起这兄弟两个,好像只有楚亦爱刮胡子。
“你又想他了?”楚莫睁开眼,将她一把抓过去。
“别,热!”朱影连忙推开他的手,“我不是想他,就是觉得你这胡茬子也太长了!”
夏末秋初,马车内燥热难耐。
“胡子……怎么了?”楚莫见她躲开,稍显失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胡子也不是很长。
离时下流行的长须美髯,还差得很远,他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楚莫想留胡子,但每次他快要大功告成之际,就被楚亦“咔嚓咔嚓”刮个干净,结果功败垂成。
“不要胡子!”朱影摆摆手,表示不喜欢胡茬子。
楚莫没想到还有女人不喜欢长胡子的,时下对长须的美男子有个称呼叫“美髯公”,上至宫里的嫔妃,下至普通农妇,大唐的女子们无不迷恋“美髯公”。
“阿影为何不爱美髯公?”他俊眸微眯,一边看她,一边打趣着问道。
“硌得慌!”朱影想也没想,就顺口答了,又觉得这个理由不充分,补充道,“且不易打理,滋生细菌,是个安全隐患。”
楚莫自认为见多识广,可也不知道“细君”是个什么东西,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下巴,“可我觉得挺好看的,圣上也喜欢。”
朱影想起李研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楚莫脸上流连的样子,就觉得极不舒服,“刚才司维用的话你忘了?要你听我的话,来,我来给你刮掉!”
楚莫叹了口气,司维用说要朱影管着他,胡子自然是保不住了。
第二日,马车进入沧州境内。
沧州东临渤海,辖境不算太大,却是天高皇帝远,各方势力割据,情况比较复杂。
虽然说官府的情况比较复杂,普通百姓们还是过着寻常日子,与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
“阿影,淮西节度使吴义阳早有反心,咱们人在沧州,万事不达天听,需要更加小心行事。”临下马车前,楚莫拉着朱影的手又嘱咐了一句。
他的下巴已经变得光滑白净,俊美的脸上少了几分粗犷,多了些斯文气质,朱影看着很是满意。
“放心吧!你忘了我是沧州人了?”朱影高兴地掀开一角车帘,望着渐渐熟悉的街头。
不论多危险的地方,若是从小摸爬滚打的故乡,总觉得自己就像个地头蛇一般,浑然不觉得危险了。
狐七的马快,已经先行去朱影家中传信去了。
马车缓缓驶到一个不起眼的灰墙小院门前。
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穿着普通粗布衣裳,早已相互搀扶着等在门外。狐七站在一旁招呼马车停稳。
“大人,到了!”驹九“吁”得一声勒马。
几人先后跳下车马,好奇地透过院门打量着面前的院子。
上了年纪的土墙缺砖少瓦,墙垣高高低低,围着一个乱糟糟的小院,院中堆了好些柴火和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