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1 / 1)

没有听见回答,萧逸有点失落,嗓音低低沉沉,“如约,你不在相信我了是吗?”

顾如约低声说;“殿下,我是个侍妾,半主半奴,殿下太抬举我了。”

这个侧妃还是练了便宜,全身心地依靠和信赖,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萧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如约,我没把你当成妾。”

顾如约暗想,萧逸对自己跟对王府的姬妾确实不一样,不一样自己就不是妾了吗?就可以平等地跟他站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平等的,从前她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她彻底清楚了,她就是一个妾,主人主宰她的生死,随便可以处置,甚至拿去交换。

“是我不好。”黑暗中的声有些低落。

他对她所做的,又怎么能怪她不相信自己,曾经她的依赖和信任,是自己亲手打碎,顾如约遇到事情选择自己处理,他明明在她身边,她却把他当成一个局外人,还处处提防着他,一向高傲的萧逸心里生出几分挫败感,

顾如约为缓和一下气氛,带笑说:“我这不是依靠殿下吗?我今下午出去花了殿下不少银子。”

听她这样说,萧逸的心里稍稍舒服了些,不在纠结,来日方长,不逼她。

心没有占有,那就占有身体,萧逸像是故意惩罚她,以发泄不满。

萧逸力道大,顾如约头要撞到床栏,萧逸忙伸手挡在她头顶。

木床不结实,吱嘎直响,夜里听着真切,顾如约怕隔壁丫鬟和顾如玉听见,咬着唇,发出几声闷哼。

直到萧逸顺了这口气,才放过她。

夏平关离杨县还有几十里地,守备府迎亲的马车中午到了顾家,顾家招待守备府的人。

顾衡之要脸,女儿给人做妾,不操办酒席,街坊邻居亲朋好友一个不告诉。

顾如玉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闺房里,不满意家里的安排,顾家陪嫁不少,她心里稍稍平衡。

顾家不摆酒席,送顾如玉上车就了事。

守备府的马车停在宅门外,顾家宅门大开。

这时,一辆平板马车停在顾家宅院门前,从车上下来俩母子,中年妇人看门口停着的接亲的马车,

朝门里看看,“顾家这么多人,好像有什么喜事?”

跟在她身旁的儿子已经成年,五大三粗,瓮声瓮气,“是不是大表妹成亲。”

妇人呵斥,“你大表妹已经做了晋王的侍妾,还成什么亲?”一拍大腿,“别是你玉表妹成亲。”

赶车的男人把马车拴在一棵树下。

妇人招呼男人,“咱们快进去,如果是如玉成亲,我们正好赶上了。”

嘟嘟囔囔地抱怨,“如玉成亲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歹也是她舅父舅母。”

三个人探头探脑地走进大门,王府的侍卫拦住,“你们找谁?”

妇人赔笑说;“这位爷,我们是这家的亲戚,我们家姑奶奶嫁到顾家,我们是孩子的舅父舅母表哥。”

看门的忠伯看见三个人,眉头一皱,心说,这个时候他们怎么来了。

急忙进去报老爷。

顾衡之极烦朱氏的兄嫂,朱氏的兄嫂住在临县,经常来打秋风,每次来走时连吃带拿,朱氏下狱后,朱氏的兄嫂再没有来过。

偏赶上二女儿出嫁时过来,顾如玉在后堂还没出来,家里有晋王府的人,还有守备府来接亲的,朱氏的兄嫂闹起来,惹人笑话,顾衡之为难。

忠伯说:“他们要进来,晋王府的侍卫拦在外面,一会接亲二小姐出来,让她们看见,万一闹事,二小姐的喜日子,街坊邻居看见不好,晋王殿下还在这里,闹出来,大小姐也失了面子。”

顾衡之拿这个大舅子也没办法,尤其是大舅子的婆娘,是个泼货,说;“先让他们去倒座厅等我。”

又交代一个丫鬟进去,告诉顾如玉等一会出来,怕万一碰上。

倒座厅里,朱家三口东张西望,顾衡之匆匆走来。

一进门,朱家舅爷迎上前,“妹夫一向可好?”

顾衡之态度冷淡,“你们怎么来了?”

朱家舅嫂满脸堆笑,“我们来看看妹夫和两个外甥。”

忽略不提自家小姑子。

这朱家人脸大,妹妹做出那样的丑事,还舔着脸登门,顾衡之这个读书人可是开了眼界,朱家人脸皮比城墙厚。

提到一双儿女,顾衡之不得不忍耐,“你们今日来,又要借钱?”

朱家祖上留下田地房屋,朱家舅爷好吃懒做,烂赌,把一份家产糟蹋光了,靠朱氏接济,坑蒙拐骗勉强糊口。

朱舅爷家里又揭不开锅了,欠了赌债,债主天天上门,如果不还,就要断了他一只手臂。

顾衡之想尽快把他们打发走,厌恶地问:“借多少?”

朱家舅爷伸出两个手指比量,顾衡之把心一横,“二十两银子?”

不想废话,想把他打发走算了。

朱家舅爷摇摇头,又比量两个手指,他婆娘急了,“你痛快说多少银子。”

朝顾衡之脸笑开了花,一双小眼睛快挤没了,“她姑父,你这舅哥他在外面欠了人家二百两银子,过了明日不还,人家要砍掉他一只胳膊,你说他没有一只胳膊,成了残废,我们娘俩可靠谁呀!”

她这儿子都二十好几了,说不上媳妇,人家一提她们夫妻俩,没有姑娘愿意嫁到她们家。

顾衡之气得手直哆嗦,这是狮子大开口,朱氏做下丑事,亲家还大摇大摆地登门要钱,顾衡之这样的读书人,也是忍无可忍,“我哪里有二百两银子。”

朱家舅嫂扯着嘴,“她姑父,我那妹子进去了,可她还有嫁妆,嫁妆可是我们朱家的,我们也不贪心,你把我妹子一半的嫁妆交给我们,我们在牢里上下打点,我妹子也少受些罪。”

这夫妻俩这次来是打朱氏嫁妆的主意。

朱家儿子大声嚷着,“把我们朱家的家产拿出来,我还要娶媳妇。”

朱家大舅摇头晃脑地说;“当初我祖父健在,把我们朱家一半的家业做了我妹子的陪嫁,带到你们顾家,我们也不全要,拿出一半从今后我们再也不登门。”

朱家舅嫂高声说;“你休了我妹子,我妹子还给你朱家生下一双儿女,我妹子在里面你也不管,那就把嫁妆拿出去,我们娘家管。”

顾衡之听着耳边嗡嗡声,踉跄两步,差点跌倒,忠伯扶住他,“老爷,您没事吧?”

顾家的丫鬟赶紧跑去内宅,告诉顾如约。

这厢朱家三人大吵大闹,顾衡之跟这样不讲理的人家,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如约匆忙朝前院走,身后跟着桂香,陈承忠听侍卫报有人在顾家闹事,仔细一打听,原来是顾家的亲戚,顾家的家事不好插手。

厅里几个人吵嚷,顾衡之不交出嫁妆,朱家三口翻脸,朱家舅嫂上前扯顾衡之,忠伯拦着,厅里乱成一团。

朱家舅爷也上来,就要动手的架势,忽听门口一声清脆地厉喝,“住手!”

厅里一下肃静下来,朱家三人松开扯着顾衡之的手。

顾如约朝屋里三人投去一瞥,三个人只觉目光凌厉,气焰顿时弱了几分。

朱家舅母略收敛,“你是大姑娘吧?你不是嫁到晋王府做妾?”

顾如约打量三人,粉面不怒自威。

“我顾家跟朱家已经断绝关系,你们来顾家吵闹,是为何?”

朱舅爷想说,他婆娘拦住他,挤出一丝笑,“大姑娘,你母亲在牢里受苦,我们来要我们朱家的嫁妆,也好打点。”

朱家人纯粹的不讲理,顾如约轻蔑的神情,目光冷峭,“朱氏被我父亲休了,朱氏犯了通奸罪,按律条朱氏的嫁妆归夫家所有,今日如玉出嫁,朱氏的嫁妆悉数给了如玉,如玉是朱氏亲生女,生母被休在牢中,嫁妆按律理应给婚生子女,也就是说,朱氏的嫁妆归如玉和迟哥,你们如果有异议,到官府打官司,掰一掰这个道理。”

顾如约一番话,把朱家三口镇住了,朱氏嫁妆给了儿女,没有娘家的份,本朝律法上规定的。

朱家这三口当然不甘心就此回去,朱舅爷跳脚说;“我不信,你们说给了如玉外甥女,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顾家黑心诬陷我妹子,霸占她的嫁妆。。”

顾如约吩咐桂香;“去把迟哥和二小姐找来。”

顾如玉已经穿戴好,两个丫鬟扶着刚要走出去,桂香进来,“我家主子请二小姐去一趟,二小姐的舅父舅母和表哥来了,在前院倒座厅里闹着要二小姐生母的陪嫁。”

“他们怎么来了?”

顾如玉厌烦地说。

提着裙子走出后罩房。

朱家大舅爷往椅子上一座,“今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不走了。”

朱家的儿子扯着嗓子嚷,“把我朱家的财产给我吐出来。

他娘跳上桌子,一拍桌子,“我们今不走了,什么时候把我朱家的财产给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走。”

顾如约冷眼看朱家人,朱舅爷一家是无赖。

这时,顾如玉迈步进来,“舅父,要什么财产?”

朱舅爷站起来,“二姑娘,你来得正好,她们不管你娘,你可不能不管你娘,你娘在牢中受罪,她们霸占你娘的嫁妆不给,二姑娘,舅父替你做主。”

顾如玉对舅父一家三口没什么好脸色,翻了翻眼珠,“我娘的事我当然不能不管,嫁妆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们不用惦记了,你们这些年从我娘手里哄了不少东西,别太贪心了。”

顾如玉的舅母插进来,“我说外甥女,你这话可不对,你娘当初嫁人拿走老朱家一半的家产,给我们点也是应该的。”

顾如玉斜眼看她,“我娘拿了朱家的一半财产,那另一半还不是你们的,败光了,跑到这里伸手要,我劝你们快走吧,看在你们是我长辈,回去的盘缠我给你们出。”

回头吩咐要跟她去周家陪嫁的丫鬟,“拿二十两银子给他们。”

朱舅爷一听,火冒三丈,“你打发要饭的,你个没良心的,忘了谁生了你。”

朱家小子嚷着,“玉表妹,你六亲不认了,今日不把朱家的财产拿出来,我们没完。”

顾迟匆忙赶来,看屋里吵成一团,也插不上嘴。

顾如约示意忠伯扶着顾衡之离开,自己也退出屋子。

周守备府来接亲的还等着,周家派来的人还是上次来的四个管家媳妇,带着家仆来迎亲。

顾如约从倒座厅里出来,四个管家媳妇领教了顾如约的厉害,看见顾如约恭敬客气,“夫人,奴婢等奉我家老爷夫人命来接亲,时辰不早了,路途遥远,是不是请我们姨娘上车。”

顾如约看一眼她们身后周守备府十几个家仆,说;“你们姨娘现在被几个无赖亲戚缠住,穷亲戚讹钱,需得你们出面震慑住,你们姨娘才得脱身。”

正说着,顾如玉从倒座厅里走出来,身后朱家三口追着,缠着不让她走,要朱氏的嫁妆。

顾如玉到手的东西怎么能拿出来,平素又烦舅父一家,自然一毛不拔,朱家舅母扯着顾如玉,朱舅爷扯着顾迟,吵吵嚷嚷在院子里。

顾如约轻描带写地说了句,“我妹妹肚子里怀着周家的骨肉,这几个人想钱想疯了,不给就要动手抢了。”

四个管家媳妇一听,招呼仆从,“姨娘肚子里的胎儿重要,有什么闪失我们担待不起,把这几个讹钱的给我打出去。”

十几个家仆一拥而上,把朱舅爷一家三口,一顿拳打脚踢,朱家女人刚放声嚎哭,“出人命了,没王法了,要打死人了。”

被管家媳妇支使几个仆妇抓住胳膊,抡起胳膊打了十几个耳光。

朱家的小子被周家家仆连踢带打,杀猪似的嚎叫。

最后,朱舅爷被打得跪地求饶。

顾如玉见打得狠了,发话,“算了,别打了,让他们走。”

三个人爬起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逃也似的出了顾家的门。

几个管家媳妇命丫鬟搀扶着顾如玉上车。

周守备府的人护着马车离开。

顾家大门关上,一下子肃静了。

顾如约回到后罩房,进屋看见炕上萧逸盘膝而坐,手里捧着一本书,从书上抬起眼睛,“人打走了?”

顾如约灿然一笑,“殿下在我们家看了好几场热闹,只管在屋里看书,也不出去帮忙。”

萧逸放下书,唇角微挑,“我娘子的本事,用得着本王出头吗?”

萧逸对明路说;“告诉陈将军、容安他们,现在启程。”

顾衡之送儿子女儿到宅门外,叮嘱儿子,“听你姐的话,你离家在外,京城里都是达官显贵,别惹事,有什么事跟你姐商量。”

顾迟一一答应,顾如约姐弟告别父亲,上车。

在顾家耽搁几日,萧逸命连夜赶路,中间不停留。

第二天正午时分,马车进了京城。

朝晋王府驶去。

王府看门的家仆得到通报,晋王回府,已经快到府门前,急忙敞开王府大门。

晋王萧逸骑马前呼后拥先进了王府。

随后顾如约姐弟的马车驶入,然后是桂香和沉香乘坐的马车。

马车停在前院,车帘掀开,顾如约看见车下的萧逸,萧逸朝她伸出手。

顾如约搭着萧逸的手,下了马车,下车后,萧逸没松开手,握着顾如约的手,朝中门走去。

顾如约看见中门里王府女眷们,人头攒动。

想抽出被萧逸握着的手,萧逸握紧了。

萧逸和顾如约迈进中门,王府女眷呼啦啦跪了一地,姬侧妃哽咽地说了声,“恭迎殿下!”

众姬妾齐声唱和,“恭迎殿下!”

几个姬妾跪着抽出绣帕抹眼睛,这群女人里传出抽搭声。

听说晋王受了重伤,吓得不轻,没了晋王,她们就成了未亡人。

萧逸松开顾如约的手,抢前几步,扶起跪着的一个老嬷嬷,“嬷嬷身体可好!”

老嬷嬷抹着眼泪,上下打量萧逸,“殿下伤在哪里?”

萧逸的语气少有的温和,“没事,伤已经好了。”

老嬷嬷絮絮叨叨,“老天保佑,殿下平安归来,老奴走了几个月,回府听说殿下…….”

萧逸极有耐心地听着,不时地安慰老嬷嬷。

顾如约知道这个老嬷嬷是萧逸的乳母。

奶嬷嬷唠叨了半天,方看见萧逸身旁的顾如约,顿时,脸色一变,看顾如约的眼神充满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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