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约泡在热泉池里,望着头等天空白云飘过,要想顺利出逃,困难重重,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不能打草惊蛇。
从热泉池出来,带上两个丫鬟回到后院住处。
命桂香拿钥匙把箱子打开,翻带来的木箱,从里面找出石臼和小型石碾,这里从王府带来的,临来时特意准备的。
命沉香,“把院门闩上。”
刚用过晚膳,天还没黑,沉香说;“主子,现在闩院门有点早。”
顾如约道;“来人就说明日赶路,今晚早点歇息。”
顾如约从窗子里看沉香闩上院门。
取出一包包药材,称好分量,配成几副药,用石碾和石臼加工成粉末状,便于携带。
前世她经常帮助祖父制药,能识别所有药材,熟悉制药的方法。
桂香和沉香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
足忙活到快子时,沉香和桂香困得直打哈气。
顾如约配成三包成药,收了药材和制药工具。
沉香问;“主子,这都是治什么病的药。”
顾如约仔细收好,道:“毒药。”
沉香本来发困,闻听吓醒了,“主子制毒药做什么?”
顾如约道:“我们去西北,西北很快开战,以备万一。”嘱咐二人,“记住,毒药药性猛,千万别沾染。”
其实,这三包里有一包是真正的毒药,剧毒无解药,药效极快,服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人便断气。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
洗漱了,上床睡觉,困意袭来,这些天第一次很快睡着了。
早膳是戴连全带着两个太监亲自送来,戴连全说;“侧妃用完早膳,就赶路了。”
看样戴连全是要随行,顾如约对他极为反感,晋王豢养的一条狗。
王府前院两辆马车,容安等在马车旁,看顾如约主仆挎着包袱,没有像王府姬妾出远门箱笼装几辆马车。
走到近前,顾如约道:“轻车简从,我主仆乘坐一辆马车,行进速度快,不被军队落下。”
顾如约善解人意,容安道:“好,委屈侧妃了。”
顾如约道;“谈何委屈,我军将士两腿走,我们坐在马车里,已经很享受。”
夫贵妻荣,极少有官宦人家的女眷像顾如约这样想,容安对她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主仆三人乘坐一辆马车,方便路上逃走。
朝廷大军先行一日,容安带侍卫护着马车走官道,路途中不耽误。
马车疾驰,前方战事紧迫,叛军连续攻陷几个州县城池,朝廷大军魏王挂帅,昼夜急行军。
马车中途不停顿,日中时,容安敲了敲车窗棂,马车停下,一个侍卫把提盒送进马车里,容安低身道;“这是派侍卫快马去附近的镇上买的饭菜。”
顾如约从车窗里探出头,道:“容公子不用特意麻烦,带的干粮吃就行。”
容安道;“晋王临行时交代,照顾好侧妃。”
猫哭耗子假慈悲,猪养肥了杀吃肉。
朝廷军队沿途绕过州府县,经过不进城。
太阳落山后,黑暗笼罩大地,马车颠簸,这一段官道是土路,顾如约掀开帷幔一条缝隙,隐约看见前方骑在马上的容安。
马蹄声,车轱辘碾压地面声响,夜里很静。
沉香和桂香坐在对面靠着睡着了。
风顺着帘缝吹入。
到后半夜,容安下命原地休息,侍卫们困了,安营扎寨,天亮再赶路。
升起篝火,三百人原地休息,把马车围在中间,四周一片人,顾如约歇息在马车里,容安坐在火堆边,往里添柴。
戴连全靠在马车旁睡了,带来的两个太监,也凑到火堆旁睡了。
大梁国的土地,城池州县之间很远的距离。
侍卫轮流值夜,容安心思细腻,防范甚严。
暗夜过去,天边出现第一缕晨光,容安命继续赶路,朝廷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容安带着顾如约,不用着急赶路,也不能落下太远。
昨晚宿在露天,傍晚时,赶到一座县城的驿馆。
这座驿馆离县城二三里路,在官道边,容安命在这里住宿。
顾如约坐了两日马车,浑身不舒服,命侍卫抬水,沐浴时,晚膳已经送来。
四菜一汤,驿馆里能吃上热乎饭菜。
用过晚膳,顾如约带着沉香在驿馆里闲步,驿馆里建有一个小花园,顾如约走进凉亭,沉香拿绣帕铺在石鼓上,顾如约坐下。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顾如约坐在亭子里,自从离开晋王府的庄子,仿佛脱离牢笼的禁锢。
顾如约盘算着如何逃走,这里距离县城二里地,四周是庄稼地,如果侥幸逃走,大梁国境内,各州府县张榜通缉,捉拿王府逃逸的小妾,经过州府县没有路引,困难重重。
躲过晋王的人追赶,路途之中,山寇匪患,三个弱女子,一路下去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离开京城越远,脱离萧逸的掌控,脱身容易些。
不管怎样,逃走,然后活下去。
容安走进小花园,朝亭子走来。
走进亭子,抱拳,“拜见侧妃。”
顾如约道;“我正想找容公子。”
沉香掸了掸亭子朱红栏,容安撩袍坐下,“侧妃有事吗?”
顾如约笑道:“容公子有事先说。”
容安道:“侧妃托我送的家书,已经送到,令尊说家中一切都好,侧妃不用惦念。”
“谢容公子。”
容安问;‘侧妃有什么事找我?”
顾如约道:“想问问,此一去路途中要多少日子?”
容安道;“到西北路途遥远,要月余。”
顾如约微笑道,“我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容安问:“侧妃没出过远门?”
顾如约引着容安往这上头说,接话茬道:“家父曾给我占卜过,说我不宜远行,记得那年我五六岁时,继母带我去外祖家,乘坐两日的马车,路上遇见山寇,继母丢下我跑了,我落在山寇手里,后来官府的人到了,救下我。”
顾如约边说,观察容安的表情,“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乘船,不知怎么就掉到水里,河水往嘴里灌,身体往下沉,水下很黑,我很可拍,拼命挣扎,却什么都抓不到,肺部像要炸裂一样难受,后来失去知觉,被人救了上来,捡了一条命。”
这些事都是她临时胡编的,以博得容安的同情。
溺水的感受,她前世投湖时的感觉,清晰地记得。
容安心生怜悯,丝毫不怀疑,顾如约清澈的眼睛,单纯干净,容安不敢直视。
顾如约知道目的达到了。
“令尊难道不知道吗?任由你继母害你?”容安问。
“家父知道也无可奈何,只是叮嘱我不让我出门,继母对我不好,只我一个人受罪,如果父亲休了继母,我弟弟妹妹没有母亲,三个人吃苦,后来我懂事了,从来不跟父亲说继母的不是。”
容安心里替这个女子难过。
顾如约莞尔一笑,轻松的声音,“今晚我怎么说起这些事,容公子出身官宦人家,自然不了解民间疾苦,容公子相信因果报应吗?我信。”偏过头,“容公子是个正人君子,心胸坦荡之人,一定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容安面色微变,勉强地说;“侧妃对容安的评价,容安愧不敢当。”
拉拢容安,似乎不可能,萧逸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容安,就是信得过容安,萧逸比自己了解容安。
容安同情归同情,如果让容安放了自己,顾如约不抱这个幻想。
顾如约继续她的攻心之策,美丽的脸上一抹淡淡的愁绪,“容公子,你说殿下此去会平安归来吧?自从殿下走后,我每晚都做噩梦,梦见殿下一身的血,半夜吓醒几回,我很怕,容公子,怕我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声儿发颤,大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容安。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对面的女子,确实比初见时清减了,身子单薄柔弱,深坐颦蛾眉,另有一番风流韵致,想顾如约对晋王用情极深,这样一个痴情女子,是否对她太残忍了。
容安怕自己坐下去心软,匆匆告辞走了。
顾如约望着容安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容安对晋王萧逸忠心,不然罪臣之妻隐匿王府,李代桃僵,欺君杀头的罪,容安有愧疚,仅此而已,这一点就够了,顾如约从未生出倒戈容安的念头。
次日清早,戴连全带着两个太监送来早膳。
顾如约吃完,穿戴整齐,带着沉香和桂香走出后院,看见容安一只手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马车旁。
顾如约走到跟前,容安把提盒递给桂香,说;“往前这一路中间没有城池村镇,这里面备着点心,留待侧妃路上饿了垫垫,晚间方能住宿。”
戴连全打起车帘,顾如约上车,沉香和桂香爬上车。
快正午时,马车里有点闷,顾如约命沉香卷起车帘,马车跑起来,微风吹入。
顾如约把座位上的提盒打开,里面是新鲜的糕点,水果,还有一壶热茶。
容安心细,想得周到。
主仆三人简单垫了点。
这一路就像容安说的没有城池村镇。
一直到傍晚时分,天暗下来,方看见前方官道旁一座驿馆,容安命今晚歇息在此处。
这个驿站很小,两进的院落。
后院三间房屋,很简陋。
两个太监从水井里打水,顾如约洗脸,这一路官道坑洼,颠簸,一整日窝在马车里,顾如约筋骨都硬了。
驿馆的茶房送来热茶,沉香倒了盅热茶,端给顾如约,顾如约刚想喝,从敞开的窗户,听见外面有吵嚷声。
顾如约问一个太监,“是什么人在此吵闹?”
太监说;“有一个西北奉调进京的县令,带着家眷,路过这里,想住宿。”
西北官员,顾如约心念一动,西北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前院,戴连全跟一个外地官员说话,那个官员央求,“附近没有住宿的地方,下官的内人能在此借宿一晚吗?”
戴连全一口拒绝,“你知道这后院住的是何人,是晋王府的侧妃,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个官员为难,继续说好话,“公公,下官内人挤个地方就成。”
戴连全刚想说话,一个清灵灵的女声,“让他住下吧”
戴连全一看是顾侧妃发话,便不能说什么了。
那个姓秦的县官一再拜谢。
这个县官的妻子住进内院厢房。
这个驿馆条件简陋,晋王的家眷在此,驿丞整治了酒菜,送进来。
顾如约想那个秦县令的妻子还没有吃饭,对沉香说;“把饭菜拨出一些给秦夫人送去。”
沉香送一些饭菜给厢房的秦氏吃。
顾如约用过晚膳,坐着喝茶。
恩施玉露茶叶,是容安送来的。
忽听门外一个女人的声跟桂香说话,“臣妾来拜谢侧妃。”
桂香进屋,说;“秦夫人过来谢主子。”
顾如约放下茶盅,“快请秦夫人进来。”
秦夫人进门,下拜,“臣妾拜见侧妃。”
顾如约扶住她,“秦夫人不必多礼。”
命桂香,“看坐。”
桂香搬来一把椅子,谦让一会,秦夫人落座。
“看茶。”顾如约命沉香。
沉香倒茶水,端着秦夫人,秦夫人探身接了,呷了一口,说;“好茶。”
顾如约笑着说;“这地方小,也算周全,这茶叶是家里带来的。”
两人闲聊。
顾如约知道秦氏的丈夫是西北一个县的知县,秦夫人知书达理。
便问;“夫人在西北住了几年?”
秦夫人说;“臣妾随我家老爷在任上住了八年。”
顾如约从闲聊中得知,西北三个军事重镇,西拢镇、溯北镇、黄五镇。
西拢镇临西岐国,溯北镇临北疆,黄五镇附近便是萧逸朝廷大军跟镇西侯施宗彦开战的地方。
两人谈得投机,顾如约从秦夫人口中了解了西北的大致情况。
晚间,小驿馆很安静。
顾如约从秦夫人哪里得到的信息,审时度势,她们现在往西北走,她逃到西岐国,萧逸就拿她没办法了,朝廷大军跟西北军一战,打个三五个月,或者更长,她有充裕的时间逃走。
最好萧逸吃败仗。
困扰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初步打算。
次日,顾如约北行,秦夫人进京,两人要分道扬镳。
秦夫人拉着她的手,“侧妃此去,兵荒马乱的,当然侧妃有晋王庇护,一定没什么危险,臣妾有一个义结金兰的姊妹,她男人是驻守西拢镇的一个参将姓孙,侧妃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她。”
秦夫人拿出一方绣帕,“你拿这个给她,她认识,自会帮助侧妃。”
这秦夫人何等聪明,顾如约打听西北的事,隐约猜到一二分。
顾如约拿着绣帕,仔细收好,到时没准真能用得上。
两人分手。
一行人沿着官道一直往北走,刻意跟大军保持距离,不能靠近,战事打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结束,因此并不急着赶路。
越往北,官道两侧的山峦树木刚透出绿,气温晚间低。
顾如约加了衣裳。
半个多月后,梁国大军星夜兼程,已经到了西北州境,并迅速收复被叛军占领的几个县城。
顾如约一行较慢,梁国大军到了十日后方才到达西北一个镇。
镇子不大,顾如约从马车里朝外看,街上不少人,好像逃难来的。
顾如约细听街上人议论,前方打仗,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镇上的客栈住满了人。
一行人到了镇中一个四海客栈门前,顾如约看街上别家客栈出出进进不少人,唯独这家门前门可罗雀,心想,看来早安排好了。
客栈后院,整个包下了,没有其他客人,容安带着侍卫们住在前院。
西北风大,刮春风,一身尘土,沉香看着两个太监抬水。
一路上戴连全不离左右,所住之处,提前清人,所以顾如约很难接触外人。
客栈掌柜的提着一铜壶热水送来,顾如约问;“你们镇上有大酒楼吗?”
客栈掌柜的说:“有,如意酒楼,门脸二层,生意兴隆,夫人要叫酒菜,不知夫人想吃什么?”
顾如约对戴连全说;“你带人去,酒楼的招牌菜通通点,出来快一个月,风餐露宿,没吃过一顿好饭。”
戴连全心想,侧妃每顿饭几个菜,我等风餐露宿,侧妃可真是享福命。
口中答应,“是。”
带着两个太监去酒楼叫菜。
这里顾如约问掌柜的,“这里离黄五镇还有多远?”
掌柜的说:“这里离黄五镇二百多里地,再走一百多里地,前面就是方远镇,是西北除了黄五镇和西拢镇第三大镇,然后往北行五六十里地,就是黄五镇境内,从方远镇往西行二三十里是西拢镇境内,往东行就是溯北镇,现在黄五镇周围正在打仗,我朝廷大军驻扎所在地,夫人要往前走,可有危险。”
顾如约问:“前方战事如何?”
掌柜的说:“听说战事挺激烈,梁国大军刚到便开战,开始收复几个县城,可是镇西候是土生土长,常年镇守西北,西北军将士作战勇猛,依我看朝廷大军不占优势,头几日有从哪里逃出来的人说,朝廷大军刚开战,便吃了败仗,这场仗我看一时半会没完。”
朝廷大军吃了败仗,顾如约反倒心情好,但愿萧逸这一仗有去无回。
前院,容安跟陈承忠说话,容安问;“我听说朝廷大军一战失利?”
陈承忠是一员武将,甚为恼火,“魏王殿下纸上谈兵,大军刚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收复失地,可那几个地方都是镇西候故意让出来的,让我朝大军吃点甜头,军心膨胀,以为西北军不过如此,魏王过于轻敌,晋王殿下不同意贸然出兵,魏王殿下求胜心切,不听晋王殿下劝阻,结果西北军以逸待劳,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等我朝大军往里钻,这一仗朝廷大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容安有些担忧,“跟我们事先料想的一样,吕先生几次劝殿下,殿下执意冒这个险,出师不利,接下来这仗还怎么打。”
陈承忠极其不满,“魏王刚愎自用,皇上让魏王挂帅,说是历练皇子,派了许奉将军辅佐,魏王不听许奉将军的话,皇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整个朝廷低估镇西候实力。”
容安道;“这场仗没打之前,以为最坏的结果没这么糟,殿下明知结果,一意孤行,谁劝也不听。”
陈承忠是武将,说话操,“为了个娘们,冒这么大风险,这一仗败了,皇帝震怒,殿下势必受到牵连,我本来就不同意殿下这样做,不值当。”
容安蹙眉,“殿下的心思,你我都是知道的,等了这么多年,明知这是一步险棋,殿下却不能不为,当年那件事,殿下一直耿耿于怀,几年心结未解。”
陈承忠朝内院看了一眼,“她还不知道吧?”
容安面色阴郁,“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作闹起来就是个麻烦。”
容安望着街上难民,暗想,这件事顾如约知道会怎么样。
陈承忠说;“殿下让我迎你,到前面的方远镇落脚。”
戴连全在酒楼点的菜肴,指挥酒楼伙计抬着提盒送到后院。
邀功,“侧妃,奴才把酒楼的招牌菜各样点了,侧妃吃看合不合口味。”
顾如约看太监从提盒里往外一样样端碟子,问:“没了?”
戴连全眨巴眼睛,“侧妃还有什么不合意,奴才再去给侧妃叫。”
顾如约看眼一桌子菜肴,“有菜无酒。”
戴连全心想,侧妃出门在外,还讲排场,赔笑说;“瞧奴才这记性,忘了酒了。”
吩咐一个太监,“去打听镇上有什么好酒,弄一坛来。”
太监上街,买了一坛酒,抱着回来。
顾如约对戴连全说;“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下去吧!”
戴连全在酒楼等菜功夫,自己叫了俩菜,酒足饭饱,出门给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太监守在门外,他自己回房歇着了。
顾如约对沉香和桂香说:“门关上,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二人也上桌吃。”
萧逸吃了败仗,顾如约心情大好。
沉香给顾如约的酒盅满上酒,第一杯酒,顾如约洒在地上,嘴里念叨:萧逸呀,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来世投胎,做猪做狗,你千万别做人。”
沉香和桂香不知道主子念叨什么。
顾如约把空酒盅放在桌上,命沉香,“满上。”
连喝了三盅。
沉香和桂香看主子喝了,也喝干了酒盅里的酒。
顾如约说:“干喝酒无趣,我们也找点乐子。”
遂把两只白瓷碗倒扣,一手拿一只箸,一边敲击碗,合着点唱曲。
门外两个太监趴在门板上听,侧妃人长得美,歌也唱得好听。
主仆三人喝了半坛酒,倒头便睡,顾如约这一晚没做噩梦,梦里春暖花开。
第二日一早,戴连全在门外轻声招呼,“侧妃,该起了。”
沉香醒了,顾如约也醒了,迷糊道:“大清早,他喊什么?不知道本侧妃在睡觉。”
沉香开门,揉着眼睛,“公公何事?”
戴连全往里看一眼,床上纱帐合着,侧妃还没起。
道;“请侧妃吃早膳,该赶路了。”
吃完早膳,顾如约坐进马车里,马车驶出客栈,街上熙熙攘攘,镇上又涌入一批逃难过来的百姓。
听街上的人议论,朝廷又吃了败仗,把收复的几个小县城又丢了,后撤二十里,损兵折将。
一到西北,传来的都是镇西候打了胜仗,桂香担心地说;“主子,殿下怎么没有消息。”
顾如约懒懒地没睡醒,打了个哈气,“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桂香没听明白。
出了镇子,往北行,顾如约看沿途有从北方向过来的人,前方打仗,百姓流离失所。
西北民风剽悍,境内平常不安宁,西岐国跟梁国交界,西岐国最近也不太平,跟梁国一样,内忧外患,因此,梁国境内发生叛乱,西岐国没精力插手。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逃难的百姓四处奔跑,躲藏,有人高喊;“叛军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