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蟠桃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好像是嫌弃,又好像带了一丝不理解。
易安再次扑空,然后看着远在一旁的蟠桃突然笑了。
“仙子,我是你的情郎啊,每年七夕相逢,鹊桥做媒,让我们夫妻二人团聚,你怎的不记得我了呢?”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易家小少爷又喝糊涂了,居然在大街上欺骗小姑娘。
“情郎?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蟠桃嘴上说着不相信,但脚步却不曾停下,一直往易安那里靠近。
有好心的妇人赶紧拉住就要跑过去的蟠桃,耐心解释了起来。
“啊哟,小姑娘啊,你可别相信他说的话,这话呀,他都不知道对多少姑娘说过了。”
听完这些话,蟠桃的脚步停了下来,问了一句:“是吗?”
“就是就是。”
周围的人都附和了起来。
这易家虽说家大业大,但是这个易家小少爷可算是在京城里出了名,特别是丽花楼在的这条街。
“你骗人?”
蟠桃看着那个晕乎乎的人问了一句。
易安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这种可不是梦里能有的,而且,他的梦里仙子怎么会拒绝他呢?
他想不通了。
为什么呢?
这不是梦!
易安突然就梦醒了。
“仙子竟是世间人吗?世间如此浑浊,仙子怎么会到世间?”
易安不顾周围人嗤之以鼻的态度,直接双眼放光的看着蟠桃。
蟠桃心里此时也生出了一些异样心思,这种感觉不是她一直抵制的被控制住的感觉,而是激动,很激动的感觉,那种感觉在心里猛然炸开。
而且她的脚还不自然的向那个人靠近。
那边好心的妇人直接拉住了蟠桃,生怕她掉进火坑。
“仙子为何不回答?莫非是怕泄露天机,即是如此,便不说这事了。”
说到最后,易安直接悲痛的转身,然后竟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人差异之际,却又感慨,好在护住了这个傻姑娘。
“姑娘啊,你是外来的吧?有住的地方吗?要不要上我家去借住几日,你放心,我家只有我这一个老婆子。”
那个刚才帮助她的妇人说道。
蟠桃不想去,她的心神全被刚才那个悲戚的身影所牵动。
但是她又逃不开妇人的七嘴八舌。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又出来一个妇人突然拆穿了她。
“江云你可别在这胡说了,虽说你守寡一辈子,但我可记得你家里还有一个正值壮年的儿子,你莫不是看着姑娘模样长得周全,想许配给你儿子吧?”
那妇人讥讽道。
于是俩人当街争吵了起来。
她俩原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看这样子,没有半个时辰是解决不了了。
蟠桃感念那妇人刚才帮自己,却又不得不随着刚才那人消失的背影。
等俩人回过神来,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着走着,蟠桃就来到了丽花楼的门口,看着门口的那些女子,蟠桃有些不开心,因为她们身上都带着小花们身上的味道,在那脂粉香气里,她所看到的是众多小花们死寂一般的颓废。
美丽的花儿被碾碎成汁,再经过太阳的暴晒,最后成为面状敷在美人的脸上。
蟠桃一时间就有些悲伤。
易安也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抄了条近道,直接跟在了蟠桃的身后,此刻的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清醒。
那果真是仙子吧!
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刚来到世间,还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又看蟠桃站在丽花楼前,一定是为那些姑娘黯然心伤。
多么令人喜爱的姑娘啊,易安决心帮她一把。
“仙子不必伤心,她们在这里很好,吃的好穿的暖,总比桥头那些无处可去的乞儿们好多了。”
对于易安的突然出现,蟠桃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奇,他们以前似乎有过交集,不然她不会对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么熟悉。
至于是什么时候,她忘记了。
大概这就是机缘老人一直说自己是个痴儿的原因吧,自己连这样的人都能忘记,可见自己是真的有些痴呆。
“真的吗?可是我只看到了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好像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
蟠桃不看易安,只死死盯着那些姑娘们。
易安再次感叹仙子的悲世悯人,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青楼一向被王室所管,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子,用她们的年轻貌美来给王朝敛财,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人。
易安叹了一口气,看着蟠桃道:“仙子何必伤怀,世人诸多烦恼,她们在这里好歹有个安身之所,不必担忧每天的生计,也不必为日子焦头烂额,实际上这日子已经是很好的了。”
“是吗?”
蟠桃轻轻问道。
她好像记得院子里的那些小花小草们很羡慕外面的世界,那么,真的如此吗?
原来她们过得很好吗?
她见过落了满地的娇嫩花瓣,也见过春去秋来的新旧更替,更知道花期短暂,可望而不可得,这种方式竟是让她们永生了吗?
大概她们也是想留在这世间的吧。
于是蟠桃不再悲戚,对着身边易安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虽然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但是谢谢你。”
让她知道了这世间另一种看法。
她这一笑,直接荡漾了易安整个心尖,他的浑身上下仿佛有了灵泉注入,在那一刻所有美好朝他释放,他舒展眉头,回了蟠桃一个感恩的笑容。
从山脚到山上,以绘跟吴德男足足用了一个晌午的时间,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香炉里已经堆满了各方香客的香火,此时正朝天矗立着,仿佛在炫耀着什么一般。
以绘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叹了口气道:“子岚,看来我们晚的不止一步。”
以绘很少这样说话。
可这时吴德男突然笑了,拍了拍以绘的肩膀。
“以绘兄,这可不见得啊。”
他神秘的笑容令以绘不解。
“子岚,是何意?”
今日本来是祈福而来,却不料想路上耽搁,以绘想到吴德男说的,商人重利,但更重视自身的安全。
这回恐怕是给他增添了些许烦恼。
吴德男不回答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指着那根最高大的香火给以绘看。
“以绘兄,你猜一下是哪家的香火如此显眼。”
以绘看着吴德男胸有成竹的表现,又想到他一路上好似胜券在握的样子,突然就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