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月笑了笑,“杨柳姐姐,只要我们心中都不将此事当回事,便没人能中伤得了我们什么,你不必介怀。”
杨柳见苏九月眉眼疏朗,似乎确实不为此事烦心,这才重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笑了笑,对着苏九月说道:“吴锡元确实娶了个贤内助,既然此事影响不到你,那我也不必再打扰你当值,先走一步。”
她对着苏九月拱手辞行,苏九月亲自起身送了她出去,一直看着她走远了,那些医女药童们才冒了出来。
苏九月回身看了一眼这些凑热闹的,冷着脸问道:“你们手上的活儿都做完了?!”
大伙儿这才赶紧四散而去,苏九月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世人总是喜欢凑热闹,好似旁人过得不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似的。
她叹了口气,抬脚再次进了太医署。
而这天下午杨柳跟廖延一起同桌吃饭的时候,就见到廖延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却也没搭理他。
等到最后吃完饭,王婆子将碗筷都收了,廖延看着杨柳起身回屋,才实在忍不住了,“姐姐!”
杨柳停下了脚步,回过神看向了廖延,面色如常。
廖延看着杨柳的神色,揉了揉后脑勺,神色纠结极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姐姐,他们……都说你曾经和首辅大人订过亲?”
杨柳嗯了一声,她知道其他人其实就是想看到她后悔的模样。
好好的当首辅夫人,自然比她如今这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强。
廖延见她承认了,也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道:“原来是真的呀?那你们怎么……”
杨柳依旧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我家人想要攀高枝悔婚了。”
廖延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刚想再问,就听杨柳又接着说道:“往事既然已经过去,便无需再提。”
廖延拧起了眉头,“可是……”
杨柳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没有可是。我如今过得也挺好,食朝廷俸禄,谁见了我不得叫我一声杨大人?便为男子做官到我这地步也是光宗耀祖,况且我一女子?”
她站在台阶上,说着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凌厉的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
廖延的眉眼柔和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还有些崇拜,“姐姐是最厉害的!”
杨柳轻笑一声,没再多说,“回去吧,早些睡。”
吴锡元自然也听闻了此事,但他确实如苏九月说得那样不在意。
他多年都跟杨家没往来,也不心虚,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些人爆出这个消息也实在没劲儿,杨柳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中伤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在落入那样的境地之后,又重新爬起来?还爬的比谁都要高。
这样绯闻在大家闲来无事的时候,说起还是挺带劲儿的。
又过了三两日,就连宫里都知道了。
景孝帝如今年纪虽然大了,但精神头却越发的好了。
朝廷的公务交给自己几个儿子和内阁大臣,处理的还算不错,他每日变着花样的吃鸡蛋。
水煮蛋,蒸蛋,炒鸡蛋……
宫廷的御膳房也因此快练出鸡蛋一百零八吃了。
赵昌平曾经提议皇上可以让人用太岁水灌溉蔬菜,也给他换点花样。
却被景孝帝拒绝了,他还借此机会敲打了一下赵昌平。
“你这想法可真是想都别想,那太岁是吴家的!不是朕的!朕若是当成自己的不就是霸占百姓私产吗?!再说了,若是鸡蛋吃烦了,朕还可以让他们做童子鸡……”
赵昌平听了皇上的话,赶紧连声应道:“是是是,皇上您说得对。”
心里却暗自咂舌,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呀!因着吴大人,竟然连他家里的太岁都高看了一眼。
从前谁家有个什么好东西,只要皇上想要,转眼就会出现在宫里。
那时候他怎么不说什么霸占百姓私产这一言论呢?
景孝帝教训完赵昌平,才又接着问道:“吴锡元跟杨柳从前当真订过亲?”
赵昌平赶紧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真的,这个杨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在吴大人摔坏脑子之后,杨大人家里强行给他们退了亲事,又将杨大人嫁到了他们村的另一户人家。她那丈夫和婆母一天到晚的打她,就连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
景孝帝闻言皱起了眉头,他虽然处置的宫妃也不少,但这种母子二人见天儿打骂发妻的事儿,他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就追问道:“然而呢?”
“然后杨大人实在受不了就跑了,跑去镇子上做工,却因为容貌出众被一个他们当地的员外郎给霸占了。她家里人得知此事还去找她要银子,后来这个员外犯事儿家里全被处置了,杨大人这种被强抢的民女这才放了出来。”
景孝帝的脸色更难看了,就听赵昌平又接着说道:“杨大人名声尽毁,无家可归,最后只得划破了脸,做了男子打扮,外出跑商赚些糊口的银两。”
……
景孝帝听完他说得这些,良久才说道:“杨柳这一生简直比戏文中写得还要荒唐且精彩,她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景孝帝只在这一点上,便甩了其他人十几条街。
只要她有本事,就承认,无论男女。
赵昌平也跟着点了点头,一手烂牌打成这样,也确实是世间少有了。
然而,紧接着,就听到景孝帝开口说道:“赵昌平,去传朕旨意,让其它人不得妄议朝廷命官!谁若是再闲的没事干,做长舌妇那套!那朕便要好好清算清算他对我大夏朝的贡献了!”
景孝帝这一手,确实威慑了群臣。
一言不合就清算对朝廷的贡献,这谁顶得住?
有些做官年限长的官员们好歹还有些业绩,有些做官年限短的大臣,出门在外的更是连话都不敢多说。
一时间外出应酬的大臣们都变少了,大家一下衙便都回了家,话都不说的,更何谈妄议朝廷命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