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眠吗？”白小樱还是眯着眼睛望着那个背影，毕竟不是很熟悉，也不那么确定。35xs
就在她犹豫的空档，唐念念毫不犹豫的走过去：“嘿，沈眠？”
女孩回过了头，她有些讶异有人会呼唤她的名字，却在见到唐念念和白小樱之后很快释然的微笑起来：“好巧啊。”
白小樱笑的很开心：“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唐念念的笑容里藏着一点忧愁，但是却没有被发现：“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事实上，沈眠的住处离她们并不远，就在另一个区，但是你知道的，一个城市有那么多的人，就算是邻居，不赶巧的时候也能几个月不见，更何况一个城市里那么多人，这样遇见，着实也算是有缘。
尤其现在是在寺庙里，这种相遇就多了点宿命的意味。
“你们还好吗？”沈眠的精神看起来比当时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是仍然掩不住身上那种和旁人格格不入的孤冷。
“很好，老样子。”唐念念耸耸肩：“中间病了一场，现在生龙活虎吃嘛嘛香，你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念念和白小樱心里想的是不一样的，唐念念想的是：你习惯了没有卿尘了吗？
白小樱想的是：你有没有找到那个你要等的人？
“我也是老样子。”沈眠说着，白皙的面容上满是近乎麻木的淡然：“光是活着就不容易了，之前期待着下辈子，现在觉得哪一辈子都一样，我都是孤独一个人了。所以都无所谓。”
经过这几句话下来白小樱发现，沈眠和唐念念有一个共性——她们都不那么善于修饰语言。这番话说起来很像抱怨尘世无奈，下一刻白小樱就要开口劝慰她了。
可是沈眠显然不需要劝慰，她继续开口跟她们说话，刚才的‘抱怨’其实只是心如止水的叙述：“我哥哥要转院了，我来求个平安符给他。35xs”
唐念念微微蹙眉：“哥哥？”
如果没记错的话沈眠是个孤儿，她没有亲人朋友，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个哥哥。
沈眠微微一笑：“我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
“这样啊……”唐念念抿着嘴点点头，思索了片刻：“他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车祸，一年多了吧，一直在床上躺着。”沈眠又转头望着那些人群，面上浮起淡淡微笑：“挺不容易的，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知不知道自己躺着。”
“应该会做梦吧。”唐念念宽慰她：“而且总不会一直睡下去的，要么死去，要么醒来，早晚都会的。”
白小樱抚住额头，心说唐念念真不会聊天。可是还好，她的聊天对象是沈眠，沈眠也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她并不介意唐念念的直白。
“如果能一直做美梦也很好，反正就是一生，是梦是醒也没区别。”沈眠倒是很看得开：“我们活着也都没什么家人朋友，要是他在梦里能有很多家人朋友，我觉得梦里会比活着好。”
“我也觉得无所谓，如果没什么家人可拖累，这样活着也行。”唐念念这么附和她，还问白小樱道：“你觉得呢？”
白小樱撇了撇嘴，觉得讨论这个没意义：“我有点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了，”沈眠谢绝了她们的邀请：“我要到医院去看一下床位，联系一下房东看看租房。”
唐念念有些意外：“你要搬来这边吗？”
“对啊，”沈眠不置可否的一点头：“虽然上班远一点，这里我可以更好的照顾哥哥，而且我自己的房子租出去，用租金租个小一点的房子，加上交通费，每个月还能余出来些钱，挺好的。”
她和唐念念及白小樱一起往门口走，刚没走两步唐念念就把头扭到一边，看到了人还不算多的洗手间。35xs
“我去趟厕所！”唐念念跟她们说：‘等我一下，很快就回。’
白小樱有点无奈：“懒人屎尿多。”
“你是一个淑女，为什么满口都是屎尿屁？”唐念念把包给她拿，做了个鬼脸，转身一溜小跑的去了。
真是一点也不服输啊——
和沈眠傻站着很尴尬，看到沈眠把手里握着的平安符放进了包里，白小樱找到了话题。
“你相信这个吗？”她问沈眠，觉得阳光洒在她的面庞上很好看。
沈眠摇了摇头：“我虽然相信神佛，但是觉得这些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吧，现在哪有什么真正有本事的人，我知道唐念念的本事，可是她也不画符吧。”
白小樱笑了：“这你可算问对人了，我师父就是个高手，他专门画符的，收费还很便宜——当然，你是朋友，如果你去了我跟他说一声，你就随心意给个香钱就好。”
沈眠带着淡淡微笑：“真的灵吗？”
白小樱一点头：“真的！就连念念都很佩服他呢，她男朋友是我师兄，我们都是师父的徒弟，算起来念念还算我师父的半个徒弟媳妇儿了，之前我师兄差一点儿就不行了，师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生生把他的一口气救回来了，简直是从阎王手里抢人，你说是不是很棒。”
沈眠点点头，不过她对什么事都不是那么好奇：“如果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说不定他能帮我留住卿尘。”
话音一落，白小樱沉默了，这个话真的不好接下去啊：“……这件事，恐怕师父也做不到吧……所以你别太难过了，日子总要过的是吧，你还会遇见更多朋友的。”
沈眠闻言对她露出微笑，她并不需要同情，也不是抱怨，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可能会吧。”
“来了来了，”唐念念很快就出来了：“脏死了，不去了。”
“憋死你。”白小樱吐槽了一句，沈眠很轻快的笑了一声。
走出寺庙之后她们将要各奔东西，沈眠说的那个医院不是别的地方，就是林南所在的那个医院，离她们很近。
出于好感，白小樱跟她再次交换了联络方式，跟她说自己男朋友就在医院里，她们住的也很近，她很愿意力所能及的给她帮忙。
“刚才你说的那个高人——你的师父，他会帮人找人吗？”告别的时候，沈眠说出这句话。彼时唐念念正在认真的抠手指，听到她和白小樱的对白，倏然抬起了头。
“找人这个倒是不一定，回头我帮你问问。”白小樱很愉快：“微信回复你。”
沈眠露出笑容，很是清秀美好：“如果真的像你说得这么灵，我希望能去拜访他。”
白小樱摆摆手，觉得那都不是事儿：“没问题。”
目送沈眠离开几乎是立刻唐念念就一脸愣比的问：“你把高越介绍给沈眠了？！”
白小樱有点意外唐念念反应过度：“怎么了，我又不是把肖凯介绍给沈眠了。”
唐念念看着她的笑脸，有点哑口无言：“……我真是服了你。”
“怎么了？”
唐念念往前走：“没事儿。”
白小樱跟在她旁边：“明明就是有事儿！”
唐念念撇着嘴叹气：“这都是高越的命。”
“什么什么什么？”白小樱挡在唐念念面前：“你给我说清楚……难道我……我做了什么对师父不利的事？”她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动作，刚从寺庙里出来，唐念念这个反应确实让她不安。
唐念念站定，收起了脾气和嬉皮笑脸，她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觉得是好事，真的，”她望着白小樱，又绽开笑容：“虽然这个符挺难画的，但是也算是个生意，对吧。”
白小樱夯了她一下：“别再跟我开这种玩笑，吓死我了你！”
唐念念继续跟她嘻嘻哈哈，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思考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高越，要不要阻止白小樱带沈眠去找高越求符寻人，想来想去，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顺其自然。
这个夜依旧很热闹，人在开心的时候会融入这个城市的热闹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则会觉得一切热闹都与自己无关，唐念念很喜欢站在高处俯瞰这个城市，这是她觉得做鬼唯一的一点好处，就算失足从高处跌落也摔不死。
她喜欢灯火和夜风，虽然做鬼的时候，那些风从来不会拂过她的脸。
“你很孤单吧，高越。”彼时，唐念念站在医院病房楼的最高处，看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这里有一盏灯是属于她的，这与累世的记忆和恩仇都无关，在漫长的生命轮回中，她是一个幸运的人。
但高越不是，他背负着那些沉重的东西——那些东西，唐念念只知道一部分。可是仅仅这一部分，她就可以确定，高越永远都无从参与这个世界的热闹。
鬼差习惯了自己跟自己说话，唐念念是在跟自己说话。
“如果注定要孤独的话，我希望你的所有孤独里能有哪怕一点圆满，”唐念念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如幕布一样笼罩城市的温柔夜空，心里做出了这个决定。
要是重逢也好，虽然前路充满波折，可是能够同去同归，那大概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是时候了，在沈眠真的到来之前，唐念念觉得，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听高越仔细的讲，去接受关于雪泽谷的全部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