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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她还会记得吗？”上车回家的时候，白小樱问了唐念念这么一句话，她显得有点忐忑，生怕唐念念说出她不想听的结果。35xs
可是唐念念终究得说，说真话永远比撒谎要好：“几乎没有人能在喝下孟婆汤之后还能保留执念，除非……反正你记得，沈眠不是个例外就好。”
“也就是说等她过完这辈子，下辈子就是真正崭新的开始？”
唐念念眨眨眼：“不。”她垂下眼眸，这个事实也让她感到难过：“那个人之所以把她的灵魂救下，让守护灵跟她合二为一，是因为那个仇家的术法太过强大了，他太强大，即便沈眠拥有守护灵、拼尽男人和守护灵的力量，也只能救回她的一半魂魄。”
她转眸望着白小樱，把声音压低，却很决然：“一半的魂魄会被地府淘汰，她不能再做人，根本入不了人道的轮回。两半不同的灵魂合二为一生生世世轮回，还能瞒过鬼差的眼睛，你说这个男人的咒术是不是很厉害。”
白小樱惊得哑口无言。
“那……”她并不关心男人的术法是否厉害：“以后呢？沈眠会去哪儿？”
“当动物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动物不会说话，”唐念念神色漠然：“她什么都能记得，但是碍于思维混沌她什么都无法表达。”
白小樱皱起眉，她盯着唐念念，就好像这一切是她的决定似的：“那就不能再做人了？！”
“能，”唐念念很快回答她：“灵魂不消亡就会滋长，可是那需要很久很久。”
白小樱坐正身子，沉默着消化着这个事实，许久之后她充满怨念的开口：“不知道那个男人死到哪里去了。”
“或许他也有苦衷，”唐念念神色漠然，把头倚在车窗上：“你要相信沈眠爱着的是个值得的人。”
白小樱叹了一口气：“你能帮她吗？”
“我？”唐念念苦笑着皱了皱眉：“我只是个很小的鬼差，鬼差是鬼界最基层的官职，我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35xs”
白小樱突然想起什么，推了推唐念念：“那师父呢？！他有没有办法？”
唐念念发出一声长叹，她很认真的望着她，跟她讲清这个道理：“我是个普通鬼，他是个普通人，我们没有超凡入圣的能力，凡事只能尽力而为，高越也没有权利做这种有违天道的事，这对沈眠是不好的。你也看到了，这几辈子她活的这么痛苦，之所以……那个男人之所以要让她活着，是因为他的仇家几乎让她灰飞烟灭，她不得不和卿尘融合，在轮回中得以生长。不然的话，他肯定觉得她能做动物会比做人自在，至少他还能去找她。”
白小樱以长叹回答。
舟车劳顿之后，车刚停稳唐念念就下车给陆酬打电话：“头儿，按你的指示去找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
“嗯。”陆酬那边信号不太清晰，毕竟隔了一个次元，但他很显然也不真正关心这件事：“晚上下来开会。”
唐念念嘁了一声叫苦不迭：“我刚回来还没休息呢，怎么又开会啊。”
“你还抱怨，这几天你辖区的活都是我帮你干的好吧。”陆酬啧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季度总结会。”
“那我请假呗。”唐念念嘿嘿一笑：“你就当我堵车了，还没回来。”
“别贫嘴，”陆酬说：“晚上下来，把下个月的名单一起领了。不会开会太久。”
“晚上有人要死吗？”
“目前没有，不排除加急名单，”陆酬吁了一口气：“晚上城郊有场枪战，肯定还有死伤，开会就是要待命，等这个。”
“是警察和罪犯？”唐念念心里一紧。
“很显然是。”陆酬没忘了提醒她：“不要违反规定。”
唐念念呵了一声：“我不信肖凯会那么倒霉，就这样吧。”
唐念念挂了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打给肖凯，响了好几声电话才接通，肖凯那边乱糟糟的，信号也不好：“念念，你回来了吧？”
“你在哪儿？”唐念念觉得有些揪心。35xs
“我在局里，”肖凯嘿嘿一笑：“你打的真巧，马上执行任务要关机了，就说给你打个电话呢——喂？”
“喂？”唐念念有点郁闷，信号怎么这么差。
“我这边信号不好，喂？”肖凯四下一望，执行任务之前大家都会给家人打电话互诉衷肠，这是他们的老习惯了，这会儿大家都在纷纷的喂喂喂，只有时宇没打，因为他是个单身狗，而且此刻他妈妈正在实验室里，手机关机，他正在生无可恋的抽烟。
“肖凯能听见吗？”唐念念听他声音断断续续的。
肖凯做贼似的跑到窗户边，一手捂着电话，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我爱你。”
“喂？”唐念念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什么破电话啊！
白小樱不知道唐念念何至于这么焦虑，但是她几乎是回了家把行李一放，把海妖雕塑刚摆好就跟她叮嘱：“我要下去开会，你就在家，先不要睡觉，等我电话，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白小樱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也开始紧张了：“怎么了？”
“不解释了，”唐念念叮嘱白小樱：“打电话给高越，让他也准备着，如果肖凯有事他必须去医院，但是务必把虎牙安置好。”
白小樱更纳闷了，但是心里也有些焦急：“师兄出了什么事？”
“目前没事，我只是有点怕。”唐念念握了握她的手腕：“余下的我想不到什么，等我电话。”
唐念念从不惮于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凡事有备无患，她甘冒风险，也绝不会让肖凯有事。
“长欢，不要违反规定。”陆酬见到她就又是这么一句叮嘱。
“我没有违反规定，我只是在等待紧急名单而已。”唐念念索性翘起了二郎腿。
陆酬抱起手臂，淡淡说：“众生平等，不要感情用事。”
“怎么听你的意思我男朋友一定会有事？”唐念念很不满的抬眼看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酬赶紧摆手，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黑开口替陆酬解释：“他是怕你犯错误。”
“我能犯什么错误。”唐念念抱着手臂目视前方，等待陆酬所管辖的鬼差们相继入场，今晚的总结会恰好赶上了紧急名单的下达，如果伤亡较多，鬼差们往往要一个人带几个魂，所以一个都不能缺席。
“我和陆酬都怕如果你男朋友真的有事，你会申请去做他的守护灵。”小黑显得忧心忡忡：“长欢，我们都不希望你那么做。”
唐念念闭上眼，就像在闭目养神一样：“我不会去做他的守护灵，因为他不可能死。”她睁开眼，转眸望着陆酬：“我跟肖凯还有生生世世要一起过，他还很年轻，我们还没有见家长，还没有结婚，我决不允许他死。”
陆酬一声浅叹：“我当然也不想，但是长欢，你说这样的话很显然就是感情用——”
“我当然要感情用事！”唐念念眉头紧蹙：“你有过在乎的人吧，你有吧？你总要尽了力才行，我知道你们为我好，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在祈祷他好好活着，就别打断我了吧！”
小黑一看唐念念和陆酬又要吵起来的架势，赶紧做了个息怒的手势：“好的长欢，我跟你一起祈祷。”
她说完往唐念念旁边一坐，真的闭上眼开始默默祷告了。
唐念念心下颇有歉意，将头一歪，枕在小黑的肩头，她伸手揽过唐念念给她顺毛，嘴里喃喃嘟囔着：“乖喔喔乖，不要生气。”
陆酬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看着他的下属已经差不多都入场了，他盯着渐渐满当的会议厅，心下颇有些释然：“你说的也是，总要尽力才好。”
他说了一句鬼也听不懂的参悟，转身走上了主席台。
周遭大家的互相问候和窃窃私语静了，陆酬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今天叫大家来一是季度总结，二是紧急名单，这两件事下通知时我已经阐明了。”他用手撑着讲台，看起来很轻松：“我跟你们最短的共事了三十年，最长的已经共事了五百多年，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年末召开的集体会议，上头的指示很明确。”他转身一挥手，炤的脸浮现在了身后的幕布上，眼角的一道疤痕分外醒目，看起来让人觉得不详：“因为圭的坠毁，整个地府非常的忙乱，这个前提大家都明白，寻找炤是我们今年的第一要务，为此我们不惜动用了一部分力量，给大家工作之余又增添了负担。但，”他环顾了一眼台下认真聆听的众人：“我个人不惜违反规定，给大家下达一个新的任务。”
他又一挥手，炤的面容在幕布上隐去了：“暗主。”
唐念念和小黑同时眼睛一亮。
“很抱歉，我没有他的具体形貌，据了解他并没有实体，暗主擅长控制人心，之前也在小黑手里夺过灵魂，。虽然他制造的一些骚乱不算什么大事，但我始终认为他比炤更危险。所以与其把工作重心倾向于寻找炤，不如大家把心思放一放，多留心观察城市的异动——任何不寻常，及时向我汇报。有什么问题吗？”
台下这些鬼差们都是陆酬忠心耿耿的部下，包括唐念念在内，他们都是很好的同事和朋友。
所以，一个离唐念念很远辖区，穿着中山装的年轻小伙子（其实民国时期的老鬼）发问了：“不关注炤了，全力追查这个暗主？”
陆酬淡淡点头：“基本可以这样理解。”
“是地府下达的新任务吗？”一个身形微胖、穿着好像一个古代财主的鬼差提问。
“不，是我个人的意愿。”陆酬一点头，言简意赅的说。
“好嘞！”同事们一点头，很爽快的没有多问：“懂了，头儿。”
“哇。”小黑小声发出一声惊叹：“陆酬好帅啊。”
唐念念撇撇嘴，白了她一眼，又转眼看着陆酬：“还行吧。”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陆酬说了这些话跟没说差不多，但是有一点唐念念听明白了——炤的踪迹并不重要，全力追查暗主，不要关心炤。
“先谢谢各位。”陆酬轻轻扣了扣桌面，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信号。
——紧急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