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阳的这个安排,王允申是点头表示同意,但同时又是满脸的担心和疑惑,
“宇文傲杰可不简单,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得住的!更何况,镇北军……”
“不妨事!宇文傲杰,手下败将罢了!”
手下败将?宇文傲杰?
王允申听到王阳的话,不由得愣住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王阳。
而王阳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虽然嘴上把宇文傲杰当成手下败将,但王阳并没有轻视这个对手。
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光只是宇文傲杰,而是宇文傲杰与镇北军。
两者相加的效果,绝对是1加1大于2,所以王阳肯定会小心谨慎地应对。
暂时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王阳又是转过头,对王允申问道:“伯父!如果我做到了这两步,那这件事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吧?”
王阳这么一说,王允申也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没问题了!没有了镇北军的支持,宇文护手头上就只有留在京城的中军与禁军,不过,根据我的情报,这两支兵马,好像都已经……”
说着,王允申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王阳,表情古怪。
先是济州城一战,将老将尹仲所率领的中军全军覆没!而前不久,宇文俊杰所率领的禁军更改旗帜,变成新的中军,又是被王阳给打残了!
也就是说,宇文护手头上的两支兵马,全都是毁在了王阳的手上,这王阳简直就是宇文护的命中宿敌啊!
“不过,就算是如此,你想要真正掌控大凌王朝,恐怕还是有些麻烦!”
王允申随即又是摇了摇头,说道:“宇文护在朝堂上数十年,他的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整个朝堂上不说全部,至少也有八成是他的人!可以说朝堂上就是宇文护的一言堂,丝毫不为过!哪怕当初王七,也没办法在朝堂上与宇文护一争高下!”
“就算你能够靠着武力,把皇位给夺回来,但宇文护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你一刀把他给宰了,但依旧不能控制整个朝堂,甚至那些朝堂上的朝臣,还会因为宇文护的死,给你增添麻烦!到时候,只怕你的皇位刚坐上去,就要塌了!”
王阳眉头紧皱,显然对王允申的话有些意外,说道:“不会那么夸张吧?这些朝臣,难道敢不尊皇命?他们不要命了?”
“没用的!他们吃准了你不敢对他们动手!因为一旦没有了他们,那整个朝堂就会立刻瘫痪!朝堂瘫痪,那偌大的大凌王朝,由上至下完全停滞不前!那对大凌王朝而言,绝对是一场灾难!”
“为什么不敢动手!没有了他们,难道就不能换一批朝臣?”
“哪有那么容易?”
对王阳的不满,王允申无奈地摇了摇头,两手一摊,说道:“朝廷选拔朝臣,可不是简简单单随便什么人都行,要是能力不能配合位置,那只会是适得其反!朝堂上的各个职位,搭配上合适的人选,这都是几年、几十年的慢慢磨砺,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达成的!你如果只是换其中一两个职位人选,自然是没问题,但要是突然来个大换血,哪怕只是换掉三成,那必定会导致天下大乱!”
听完王允申的这番话之后,王阳也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王允申的意思。
看到王阳的模样,王允申话头一转,又是说道:“不过,你这前面两步,是一定要走的!毕竟要争夺皇位,那是越快越好!如果时间长了,你的这份遗诏的效用也就没那么大了!”
王阳也明白王允申的意思,王七的遗诏,自然是要在王七刚死的时候拿出来,效力最大。
如果等到王铎在皇位上坐稳了,再拿出这份遗诏,自然也没有多少人会认可了。
深吸了口气,王阳说道:“我明白了,多谢伯父的提醒!”
王允申仔细看着王阳,片刻之后长叹了口气,说道:“这皇位,本就应该是你的!毕竟当年你父亲,嗯!王七的想法也是如此,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份遗诏!放心吧!皇室这边,我会支持你的!”
王允申也是主动表态,有了他的表态,至少在大凌皇室这边,王阳是得到支持了!
王阳点头道谢,别看这些大凌皇室的态度好像没什么用处,但王阳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些皇室的支持,哪怕有王七的遗诏,自己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
深吸了口气,王阳抬起头,望向了北方,目光坚定而凝聚。
这是一场真正的大仗!
三江城。
虽然经过了上次的大乱,但三江城的秩序很快就得到了维持,哪怕是后来又爆发了三族叛乱,但因为火速平乱的关系,也没有给西方七道带来多大的危害。
特别是作为宇文护的女婿,拓跋午就任镇西将军一职,重整镇西军。
这也是让整个西方七道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那些心怀鬼胎的异族也是暂时收了心思,不敢再来捣乱了。
“到上个月为止,我们已经招募兵马共计七万三千余人,加上之前的镇西军旧部,镇西军满打满算已经有近十四万!比起之前的镇西军还要多出不少!”
端坐在书房内,听得手下副将的汇报,新任镇西将军拓跋午不住地点头,脸上也是流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拓跋午是北陇牧民出身,虽然后来他放弃了自己北陇牧民的身份,入赘了宇文家,但他的模样还是保持着北方异族的粗狂。
哪怕是他此刻一身儒生打扮,就好像是一名正经读书人,可那宽阔的体魄、黝黑的肤色,让他与儒生这个身份相差甚远,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嗯!抓紧时间进行训练!务必要在半年内,让他们成为可用之兵!”
拓跋午说话的语调倒是和中原人无异,可声音却是难掩的粗重,听上去就像是一只野兽在不停嘶吼一样。
面前的副将脸上倒是没什么异色,显然是早就习惯了,紧接着便是对拓跋午说道:“大帅!练兵自然是可以,但,武器装备却是有些跟不上啊!现在不少新兵还都是用的简单的布甲和木棍,甚至连这些都没办法得到普及……”
听得副将的话,拓跋午立马就是眉头紧皱,脸上也是同样流露出为难之色。
说白了,就是没钱!
人是可以招募,但这些铠甲、武器,那全都是要钱来买的!
西方七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能够供应之前的镇西军,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现在突然重新招募这七八万士兵,要供应起这么多兵马的武器装备,那可是需要一大笔费用。
拓跋午虽然是宇文护的女婿,但这真金白银的东西,宇文护也没办法完全满足拓跋午的需求。
拓跋午也是觉得为难,想来想去,拓跋午倒是想出来一个办法。
“我听说,西方各族应该还是有不少钱的吧?那就让他们多拿出一些,支援镇西军!毕竟镇西军,那可是保障他们的安全!他们如果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就这么坐享其成,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
拓跋午这个主意一说出口,副将也是愣了一下,这才是反应过来。
拓跋午说得好听,其实说白了,那就是向西方各族索要钱财!
这种做法的确是一个能够在短期内收获大量钱财的办法,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可是后患无穷啊!
“大帅!这么做,会不会,会不会引起各族的不满啊?到时候,万一,万一他们要造反……”
“造反?哼!他们敢!”
一听副将的话,拓跋午立马就是冷哼一声,寒着脸哼道:“莲族、蕴族和百色族的下场摆在那里!他们想要造反,那就试试!”
说起三族叛乱的事情,拓跋午的脸色也是变得不太好看了。
上次的三族叛乱,按理说应该是拓跋午这个镇西将军来主导平叛,可谁知道,这中间蹦出了一个余江水!
甚至不等拓跋午带着平叛的镇西军开出三江城,那三族就已经被余江水给平定了!就连三族的俘虏,也都交给了镇南军,那么大的功劳,全都给了镇南军!镇西军那是连一口汤水都没喝到!
一想到这件事,拓跋午就生气,恨不得西方各族再蹦出几场叛乱,自己好亲自领兵平叛!
听得拓跋午这么说了,副将也知道拓跋午是主意已定,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也是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对拓跋午躬身行礼,转身就是离开了。
“哼!”
等到副将离开之后,拓跋午还是一脸生气,撇了一下嘴巴,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酒杯直接一口闷了这一杯美酒。
“余江水!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祭奠我族人英魂!”
拓跋午咬牙切齿,满脸怨毒,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用不着去装斯文儒生的模样了。
拓跋午对余江水充满了怨恨,可不仅仅是因为这次余江水抢了他的平乱功劳。
那是因为余江水正是当年让北陇牧民灭族的主要凶手之一!
拓跋午是北陇牧民,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也从未在心中放弃过自己北陇牧民的身份!
当年如果不是族长亲笔书信,让拓跋午提前选择投靠宇文护,拓跋午那绝对是要返回北陇山与族人一块战斗!至死方休!
不过,正是因为有了族长在叛乱前的那封书信,拓跋午才会提前一步投靠了宇文护,也算是成功为北陇牧民一族留下了这么一点火种。
只是,虽然投靠了大凌王朝,但拓跋午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北陇牧民的仇恨,他一直在寻找机会,寻找可以为北陇牧民报仇的机会!
而等待了近三十年,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之前拓跋午虽然也得到了宇文护的重用,但一直都是在宇文家的监视下,而这次,担任镇西将军一职,就等于是让拓跋午第一次在外独立统兵!
也就是说,拓跋午成功成为了一方列强!
如果做得好,拓跋午就可以把镇西军做成只听从他拓跋午一人命令的私军!到时候,拓跋午最起码也能够做到割据一方,甚至还有机会东进中原,推翻这可恶的大凌王朝!
能够入主中原,这一直以来都是北陇牧民的希望!
如果拓跋午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也算是对得起族人们的英魂了!
“北陇山山神庇佑!我拓跋午一定能够完成族人们的遗愿!让中原人彻底臣服于我们北陇牧民!”
拓跋午不由自主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饰品,那是一个雕刻着怪异头像的小吊坠。
看着这小吊坠,拓跋午不由得两眼放光,捧在自己的掌心,然后用额头虔诚地贴着,口中念念有词。
“大帅!大帅!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声急促的呼喊声从外面响起,下一刻,就看到本来紧闭的房门被撞开,从外面闯进了几道人影。
正念念有词的拓跋午也是被吓了一跳,慌忙把手中的小吊坠往怀里塞,看清楚这闯进来的,是自己的几名部下,拓跋午也是脸色一变,直接就怒喝道:“混账!谁让你们这样闯进来的?找死吗?”
被拓跋午这么一通训斥,那几名部下也都是连忙低下了头,不过很快他们就想起了自己闯进来的原因,连忙又是抬起头,满脸慌乱,其中一人更是大声喊道:“大帅!大事不好了!城内,城内出事了!”
“城内出事?城内能出什么事?”
拓跋午依旧是满脸不爽,冷冷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拍了一下胸口,确定那小吊坠安好无损地放在那里,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放心。
至于部下的话,拓跋午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这里可是三江城,是西方七道的治府所在,虽然并不是所有镇西军都安置在这里,但整个三江城内,可是屯有至少十万镇西军!
如果这里都出了乱子,那整个西方七道就没有安生的地方了!
“大帅!真的出事了!城内,城内,城内突然出现了许多武林高手!他们,他们已经占据了城内的大街小巷!现在,现在他们已经把将军府给围住了,随时都有可能打进来!”
“什么?这,这不可能!”
拓跋午刷的一下站起身,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武林高手?什么武林高手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围攻镇西将军府?
那些武林高手不应该都是躲着朝廷官府的吗?
众所周知,那些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虽然个人武功很强大,但他们一旦对上成建制的军队,就会不堪一击!
而哪怕武林中闹得多么腥风血雨,可朝廷一直都是管控住了江湖,绝对不会让江湖势力闹得太厉害啊!
所以一直以来,拓跋午都没有把西方七道境内的江湖势力放在心上。
怎么现在这些江湖势力,竟然敢跑到三江城来闹事了?
这是不要命了吗?
拓跋午深吸了口气,压制住了心中愤怒,沉声喝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召集兵马,把这帮胆大包天的贼人统统拿下!如有反抗,杀无赦!”
在拓跋午看来,这些江湖势力敢来三江城捣乱,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他们完全就是来找死的!
拓跋午说完这个命令,那几名部下相互看了一眼,脸上却全都是苦涩的表情。
“大帅!我们,我们早就这么做了,但,但,但整个城内的大街小巷,全都是这些武林高手!我们的军令完全发不出去啊!”
“嗯?”
听得部下的话,拓跋午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似乎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如果军令发不出去了,那在城内城外各处的兵马也的确无法调动。
毕竟军队那都是要接到命令才敢动的,如果没有军令,擅自出兵,那领兵之人也要承担军法处置的危险!
现在拓跋午对镇西军还没有做到完全控制,军中大部分的中层军官、将领也都还不是拓跋午的亲信,所以拓跋午也很难在不发出军令的情况,让军队行动。
拓跋午向前走了几步,直接走出了书房,抬头看着天空,甚至能够听到将军府外面隐隐传来的喊杀声。
“在府内点火!快!”
“啊?”
拓跋午突然下达这样一个命令,也是让那几名部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拓跋午的意思。
拓跋午则是扭过头,狠狠瞪了一眼他们,沉声喝道:“赶紧去点火!用打湿了的木材去烧!这样燃起的烟才会更大!”
拓跋午说完最后一句话,那几名部下这才是明白过来,这是要用烟火来提醒城内城外的兵马啊!
效果其实就是和狼烟一个意思,只不过这府内可没有准备狼烟用的东西,所以就用打湿的木材来制造狼烟。
当然,用这种办法一样不可能让城内城外所有的镇西军调动起来,但只要能够调动一部分,就能够解除将军府的围困,这已经足够了!
不得不说,拓跋午的能力还是挺强的,也难怪当年他投靠宇文护之后,宇文护不仅给了他庇护,还招他做了女婿,自然也是看中了拓跋午的能力!
见到几名部下匆匆忙忙去执行自己的吩咐,随即拓跋午又是望向了将军府门口方向,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走去。
在军队赶来之前,他必须要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