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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花狐(1 / 1)

那人红衣妖艳,修长曼妙,远看去有女子和媚和男子的秀,交织成中性的妖魅。

只是今日衣袍尤其宽大些,似一面红色飞扬大旗,在深黑色舟舶之上猎猎飞舞。

他出现得突然,杀手也极其狠毒,门未开而银光至,依稀是上次在炽焰帮和任清珈拼斗中,从红灯底部抽出来的那根银链,长而雪亮,人还在门边,银链已经当头罩下。

立足未稳的白渊一声冷笑,淡金光芒一现又隐,攥住链子,瞬间银链前端已经化为银粉。

白渊漫不经心笑着,欲待甩开已成废物的银链,银链受那一甩忽然一震,中端处一个火红物事,呼啸而出!

砰的一声打在白渊胸口!

距离极近,来势极猛,任谁也难闪避!

何况玉自熙冲出来极快极突然,白渊本来就没来得及站稳。

红光一闪,白渊倒下!

玉自熙立即无声无息上前,火色衣袖中伸出白玉般的手掌,一掌按在白渊前心!

白渊仰天喷出一口鲜血,断线风筝般从船头坠落,落入水中。

玉自熙毫不犹豫跟着一跃入水,追逐而下不死不休。

两人这一战几在瞬息之间,链出,掌起,中掌,落水,只是眼帘开启闭合之间,战局已定,白渊已经中掌落船。

白渊落水的地方,已经靠近岸边,旁边就是那个长满浮草的泥泊,楚非欢箭似地游了过去,还未走近就见水底波流翻涌,隐约有红色液体一团团冒出,楚非欢沉入水底,便见玉自熙得意转身,对他扬了扬手,手里拖着一具尸体。

那尸首修长,一身淡金衣袍,依稀正是白渊,只是从脸至颈,都被玉自熙霸道暗器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楚非欢怔了怔——白渊死了?

这个单身冲破万军杀伤无数,挟持秦长歌一路下山,险些一举杀掉他三人的绝代强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虽说白渊在水中和自己大战一场,没有任何凭借,单凭一口真气长渡大湖,那么坚持到船上那一刹定然真气最弱,还没缓过来,那个时候无论谁把握准了时机,都有可能将他一举击溃,玉自熙杀他的手段,也精准凶猛合情合理,然而楚非欢仍然有些茫然——这个自己生平以来从所未逢的绝世高手,自己追逐一路从山上战到水下的强敌,竟然死了。

他缓缓下沉,仔细看了那尸体几眼,身形轮廓,确是白渊无疑。

玉自熙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水性不好,得先走了,遂微笑着拽着尸体上浮,楚非欢犹自在水底思索,他向来呆在水中和呆在陆地是一个样,遂慢慢在水底散步,忽然看见前方晶莹光芒一闪。

楚非欢过去,拣起那物,才发觉是一个小小晶坠,做成水晶瓶形状,瓶中隐隐雪点如絮,望去有如天降大雪,覆盖山河。

楚非欢将那晶坠捡起,抬头看了看,头顶是军舟铁黑色的船底。

他神情思索的,将晶坠揣入怀中。

秦长歌、萧玦、夏侯绝和水上万军,一直紧张的注视白渊和玉自熙落水的地方。

当水面“哗啦”一声涌起水晶墙,玉自熙容颜如新莲盛开水上,身后拖着淡金衣袍的尸首出现时,万军欢声雷动。

萧玦和秦长歌对视一眼,秦长歌慢慢笑了笑,自己走到船舷边去挤头发里的水。

萧玦跨前一步,朗声道:“多谢静安王灭此凶獠,扬我军威!”

玉自熙黑发散在水中,浸了水的眉目越发鲜艳华美,笑吟吟道:“此臣分内之责也,不敢当陛下相谢。”

他拖了白渊尸首回船,请示该当如何处理,萧玦注视那尸首半晌,感慨的道:“此人一代枭雄,在他国也是身居高位,身后之躯,不当侮辱,厚葬了吧。”

随即又道:“方才追捕白渊之时,身后有冷箭射来,水下也有埋伏,只怕这周围还有东燕余孽——夏侯。”

夏侯绝上前领命,萧玦道:“善督营今日不要撤离,好生将周围仔细查探了,但有动静及时回报。”

夏侯领命而去,萧玦微笑挽住玉自熙,道:“回舱换件衣服,等下随朕进宫,朕隔几日亲自设宴给你庆功,并有赏赐予你。”

玉自熙眨眨眼:“陛下,既然要庆功,为何还要隔几日呢?臣今天正好想喝酒,便以宫中佳酿,作为给臣的赏赐吧。”

他微笑对周围军士挥挥手,高声道:“凶獠授首,诸位今日都辛苦了,等本王领了陛下恩赐回来,当携宫酿,与诸将士同醉。”

四下立时一片欢腾之声,萧玦怔了怔,随即道:“你既有兴致,自然当得。”

当下玉自熙自去舱中换衣服,此时楚非欢也已上船,和秦长歌目光相交,楚非欢极轻的摇了摇头。

夏侯绝有些疑惑的看着秦长歌,萧玦笑道:“那是赵太师,被贼子暗害改装了,也难怪你不认得。”

夏侯绝恍然道:“原来陛下先前那句掳我柱国重臣是指太师,当时臣还疑惑呢,此贼当真丧心病狂,其罪百死莫赎。”

随即命人收敛白渊尸体,搜查这一带水域,等候回报的时辰内,秦长歌过去翻了翻白渊尸体,见自己的东西都揣在他怀里,一一取出收好,回舱将太师面具找出戴回。

不多时一路路军队都回报,没有发现任何人踪,萧玦不死心,道:“再搜。”

一直待到晚间,依然一无所获,秦长歌和萧玦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斜倚船栏一直笑盈盈的在唱小曲的玉自熙,眼看着天色已暗,萧玦只好命令回銮。

当下一路上岸回程,在俪山山道下上车时,秦长歌问赶来的御前侍卫副统领:“各家淑媛们可都护送好了?”

对方恭谨应是,秦长歌看他一眼,道:“可有异常?”

对方摇头,秦长歌皱眉,回首看他一眼,道:“再想想。”

副统领偷偷抹了把汗,赶紧苦思,半晌道:“真的没有什么,只是静安王府襄郡主的轿子,曾经半路停下过,郡主说轿中闷气,要透风。”

秦长歌欲待掀轿帘的手顿了顿,“哦?出来过?”

“出来过,一刻工夫又回去了,属下亲眼见着郡主在下人服侍下上轿的。”

“从头至尾,郡主都在?”

“都在,轿子敞着帘子,一直隐约可见郡主身影。”

秦长歌微微沉吟,道:“郡主今日穿的是什么颜色衣服?”

副统领思索了下,道:“是黄衣。”

秦长歌怔了怔,点头道:“你辛苦了,下去吧。”

顿了顿,她又道:“周围方圆几十里,以及京郊通往外城的通道,你们从现在开始,留心给我搜。”

看着副统领领命而去,秦长歌抬首,注视前方已经烧尽的芦苇荡,长吁了一口气。

一路回城,秦长歌将萧玦赶回宫里,叫他专心请玉自熙吃饭,萧玦一开始不肯,说请玉自熙她也该在场,秦长歌立即扶着脑袋嚷嚷这几天被白渊虐待,精神不好需要补觉,萧玦只好悻悻放手。

包子自然粘着娘跟着回太师府,书房里秦长歌抱着包子,仔细的看了楚非欢递上的晶坠,皱眉道:“似是女子之物。”

想了想又道:“非欢,咱们也不必绕弯子,现在大家都对那具尸首有怀疑,但是我刚才问了,玉自熙今天过来接妹妹,在俪水岸边等候,半路上了船,一直在舱内休息,也没有离开过,而他下水到你赶去,几乎是须臾间的事,你到的时候,白渊已经成为尸体,假如死的那个不是白渊,那么他人是被谁接应走的?能这么长时间潜伏水下的又是什么人?假设那是襄郡主,襄郡主又是怎么脱身赶到水下的?假设白渊被救走,那么他在哪里?偌大俪湖,几百艘水军舟舶,我下了命令一一的搜,但是,没有结果。”

她顺手蘸了包子正在啃的豆沙包的豆沙开始画图,“你看,那条船的位置,白渊落水的位置,你遇见玉自熙的位置,以你的水性,你当时离那船不远,可以说几乎就在刹那间你就到了那里,是不是?”

楚非欢颔首,灯光下他容颜雪白得甚至有点透明,精致得令人心惊,声音也沉凉如玉,“我遇见他的位置,就在白渊落水的地方,我到得很快,他没有任何时间来做手脚。”

“问题就在这里,”秦长歌皱眉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有命凰盟属下跟踪玉自熙,从没发现过他和谁往来,这次也是一样,玉自熙是骑马过来的,襄郡主只带了几个侍女,十八护卫在俪水对岸就停了下来没动过,俪山今日封锁得苍蝇也不能多带一只,那么能做这偷梁换柱的事,只有玉自熙本人,顶多再加个襄郡主,但这两人,都一直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谁也没有很多的时间去水里等候接应,而且两人分在两地,无人传递信息,是怎么能够配合得时辰恰到好处天衣无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出来……难道我真的疑心错了?”

楚非欢轻轻一笑,拍拍她的头道:“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何必折腾自己的脑袋?这几天过得不舒服吧?早点歇息。”

秦长歌往后一仰,看向对面的方向,悠悠道:“你说……白渊会不会大隐隐于市,就在对面呢?”

想了想又道:“不会,玉自熙了解我,这种把戏他不会在我面前玩,今天最无奈的就是他‘亲手杀敌’,万军所见,咱们不好动作,可惜今日去监视下山人群的是章副统领,要是夏侯绝,他心细,也许就能发现些端倪。”

微微一叹,秦长歌道:“凰盟已经全部出动了,阿玦也命令隐卫配合善督营全城内外搜捕,白渊这人如果没死,我得把他堵在郢都境内,这种人,留着终究是祸患。”

包子突然在老娘怀里蹭了蹭,不耐烦的道:“说完没有?说完给我挠痒痒,我今天过敏了。”

“过什么敏?”秦长歌怔了怔,扳起儿子脸蛋看看,发现果然下巴周围生了一点点小水包。

楚非欢忍不住一笑,将包子白日里吃粉的壮举说给秦长歌听,秦长歌开怀一笑,道:“叫你乱蹭,那些胭脂水粉混在脸上,不过敏才怪。”

包子抱着老娘的脖子,乐滋滋道:“幸亏你没那坏习惯,你脸上就没那些可怕的东西,最香了——对吧干爹。”

他突然回头问楚非欢,立时两人都怔了怔,楚非欢的脸立刻泛出微红,秦长歌想起水底那一吻,立刻不停干咳,讪讪道:“整天胡话!去睡觉!”

赶走那个眼神诡秘表情无耻的小混蛋,秦长歌和楚非欢一时都不敢眼神相对,秦长歌胡乱扯过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道:“非欢,劳烦你查查这个家族的下落……”

楚非欢目光落在纸上,愕然道:“他?”

夜深,起了点风,将东安大街贵族集聚地的各处高楼门户下的气死风灯,都吹得晃晃飘摇,灯影迷乱。

远处隐隐有夜市繁华喧嚣的声响,携着午夜长街上脂粉香花香食物香,被风一阵阵吹向城池的各个角落,到了这高墙深院格外肃穆的门楼前,已经逐渐轻微,化为嘈嘈切切的私语,反衬得这条街分外安静。

秦长歌蹲在对面静安王府石狮子头上,在王府家丁战战兢兢的举着的灯下,无聊的磕着瓜子。

地上很快积了一堆瓜子皮。

这都半夜了,玉自熙的酒还没喝完?

前方宽阔青石长街深处,突然出现两点闪烁的红灯。

红灯至,八抬大轿落地,王冠锦袍的玉自熙似笑非笑的从轿中跨出,上挑的媚惑眼角风情如春梦,染了熏然酒意的眉梢鬓角,越发风致蔓延。

他看见秦长歌毫不意外,慢悠悠的踱过来,在秦长歌掌中抓了一把瓜子,倚着石狮子慢慢的磕,笑道:“你这瓜子不好,下次我叫人从我华州庄园带几盒好吃的给你,包你吃了打嘴巴也不肯丢。”

秦长歌瞟一瞟他,道:“王爷太也小气了,就给几盒瓜子?”

“那你要什么?要我这个人么?”玉自熙浅笑着俯低身子,脸几乎凑到她唇边,衣襟本就大敞的外袍因为这个动作又向下坠了坠,雪色隐隐闪现,秦长歌只要眼睛一溜,大抵就可以把这个妖艳王爷给看光了。

秦长歌的眼睛也老实不客气的溜了溜,将脑袋微微一低擦过那家伙故意凑过来的唇,扒着他衣服向里张了张,笑道:“王爷皮相是真好,可惜却看不出里面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自然和你一般颜色,”玉自熙扶住她的肩,轻笑,“那你要什么?”

“找你喝酒,”秦长歌拍拍身后的酒壶,“王爷的后花园,不介意借出来赏月看花吧?当然,如果藏着美人,在下也就不煞风景了。”

“喝酒么?”玉自熙眯眼的神情越发象一只妖狐,“我盼着和你把酒言欢,已经很久了。”

静安王府的后花园,向来在郢都百姓脑海里有很多想象,比如有人说里面全是狗屎——宰相御史将军尚书们的排泄物;有人说全是镜子,因为自恋而美貌的静安王每天都要对着镜子问:全西梁谁最美?有人说是草,全是草,因为王爷太美貌,花看见王爷,全都羞死了。

然而当秦长歌第一次跨进静安王府的后花园时,却没看见以上猜想中的任何物体。

冰雪。

漫天漫地的冰雪。

没有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假山岩石,没有所有王府宅邸都会有的雕甕插檐精巧装饰,没有一切符合玉自熙精致妖媚气质的设计和建筑。

这里只是一片皑皑的白,和仿造的粗犷的假山,假山做得全无秀致之风,就是一个个的土山包,而且所有地面和假山上,全都覆盖着积雪,甚至还凝结着冰晶,在清冷的月色下,闪耀着森凉的寒光。

秦长歌怔在那里,一霎那间心中隆隆的滚过两个字,“赤河。”

这里的布局,景致,感觉,仿佛正是极地冰圈之内的赤河。

可是四月仲春,一年里最明媚的季节,哪来的冰雪?

秦长歌缓缓走近,明明那些洁白的山水并没有散发寒意,她的心底却突然幽幽生出微凉的怆然之感。

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些冰晶都是水晶,那些积雪都是碎银。

一个森冷的,价值万金的后花园。

秦长歌立在这个人工赤河冰圈之内,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里翻滚不休心思突然沉静空灵,一点灵机触现,突然摸到了那个神秘人的万千心思的一点。

冰圈,果然是赤河冰圈。

从她重生以来,甚至,好像在她前世死亡之前,玉自熙对于冰圈就特别的在意,这仿佛是很久以来玉自熙生命中的一个谶言,他忌讳避开却又无时无刻不将之铭记,以至于他从未对任何人开启的后花园,竟然是一个具体而微的冰圈。

他为什么念念不忘冰圈?铭记到在自己家里,也要一模一样照搬一个?

回身,看着倚在园门口的玉自熙,他的神情空茫遥远,微带哀伤,却在她回首的那一刻瞬间收拾干净。

秦长歌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的向园中仿造冰圈中心的那一处冰层走了一步,玉自熙果然立即道:“别去那里,那是空的。”

他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处小山包坐下,秦长歌取出酒来,晃了晃,问:“赤河烈火酿,可敢喝?”

玉自熙笑笑,一伸手取过秦长歌手中的两个酒壶,扔了另一个给她,道:“经过我的手的酒,可敢喝?”

秦长歌露齿一笑,“那就看谁能毒死谁吧……花狐狸。”

她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极轻。

对面玉自熙正在拔酒壶塞子的手忽然轻轻一震,随即若无其事的将塞子拔起,仿佛根本没听见她那个突如其来的称呼,举起酒壶对她一让,仰头便喝。

秦长歌慢慢将壶就口,冰凉的酒液入口,激得人浑身一颤,下腹时却一路灼热的烧下去,仿佛一条火线腾腾的直贯全身,又或是一蓬烈火砰的一声在内腑深处炸开,将人眩晕而热烈的抛上云端。

燃烧的灼热里她却在森然的想,他为什么装作没听见?

花狐狸……花狐狸。

当年还不是皇后的秦长歌,和也不是静安王的玉自熙,在一起出生入死浴血打江山的过程中,从来对对方都没一个好称呼。

他称她母蝎子,她唤他花狐狸。

他说她一肚子坏水,手段百出毒辣无情,是个谁碰谁死的母蝎子。

她说他男生女相阴柔奸狡,笑里藏刀杀人如麻,男人比女人还美,男人比女人穿得还妖艳,生生的笑面花狐狸。

那时她十六岁,他十七。

他是秦长歌辅佐萧玦之后,唯一一个由萧玦自己带来的死党,秦长歌记得那日清晨踏过石板桥的霜,小城之外溪水边,萧玦突然驻马,扬鞭指着前方,笑道:“长歌,带你认识一个人。”

溪水里,阳光下,濯足的红衣少年一回首,那一刻水波不流而阳光静止,秋风里吹散浮动的魅香。

永生里美如彩蝶蹁跹的容颜。

他是萧玦的朋友,却连萧玦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在某日踏青之时,遇见了,合契了,喜欢了,他便目光发亮将他引为知己,他懒懒散散从此也将就算他是朋友;他说要去从军和他告别,他却说打仗好玩自己也去混混;他以为这么懒这么桀骜的人迟早受不了森严军规会跑掉,他却陪着他从小兵到副将到大将直到成为他的开国重臣;他对他说自己爱上长歌,他出了会神,然后鄙视的说早就知道了,还说女人这东西,是最麻烦的东西,永远不要遇见的好。

他一生如流云如烈火如飘摇不定的风,从来都不象肯拘于一地的人物,却一直将这云这风这火系在了西梁皇室周遭。

这些都是萧玦说给秦长歌听的,还曾开玩笑的说,是不是他也喜欢长歌,所以才甘为驱策,当时秦长歌就长声一笑,说胡扯,玉自熙这个人,如果真喜欢谁,那是绝对不管你是上司还是朋友,绝对不客气的动手就抢。

不是恋人,却是一起杀人闯天下拼出来的交情,那一声花狐狸,普天之下除了萧玦、自己和他,再无人知晓。

……

秦长歌慢慢举起酒壶,看着身前人波光明灭的眼眸。

十余年风霜血火,八千里转战烟尘,那些幽州、赤河、云州、平州、定阳、德州……那些血流飘杵的战场生涯,那些一声声带着笑谑和讥刺的花狐狸,我不相信你会忘记。

玉自熙。

为什么你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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