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片刻后,迟宁坐在床沿上,面色不虞:“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顾凌霄站在房中间接受审问,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一副乖巧徒弟的样子:“我担心师尊的身体,昨晚师尊吃了桑都果,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迟宁又问:“我的灵力是怎么回事?怎么调运不了?”
“师尊别担心,这是桑都果在起作用,等过了一段时间,自然会恢复正常。”
迟宁一觉睡醒感觉天翻地覆:“你和萧镜合伙骗我。”
“如果不骗,”顾凌霄道,“师尊也不会听我们的话……”
“滚。”迟宁把床上的木枕砸了过来。
萧镜正在厨房煎药,见顾凌霄安然无恙地从迟宁房间出来,看起来心情挺好。
“小顾,”经过昨天的事情后,萧镜对迟宁这个小徒弟的印象很不错,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凌霄”变成“小顾”,“怎么样了?桑都果功效如何?”
“我探过了师尊的灵脉,比之前稳固了些,桑都果确有成效,”顾凌霄答。
“桑都果有奇效,能长期食用再好不过,只是……”萧镜沉吟,“这果实不易得,若有朝一日.你师尊有性命之忧,却无桑都果可吃,该怎么办?”
顾凌霄不知如何回答。
“小顾啊,”萧镜拍拍顾凌霄的肩膀,“我来给你讲个法子。”
……
“双修?”
萧镜道:“嘘,小声点。我给你说的你可全记住了?”
“记住了,”顾凌霄还是为难,“师尊这样的人,怎么会答应和我双修。”
“哦你不愿意,”萧镜起身欲走,“那我去找宗岱了。”
顾凌霄连忙把人拉住:“我知道了,萧前辈。”
萧镜难得认真起来:“你师尊看着冷,其实内里执拗孤正,我就怕这样的性格会把他推到死路,你是他徒弟,我也希望你能多照顾他一些。”
“至于我刚才说的,是万不得已时的办法。”
迟宁在卧房独自呆了一天,拉不下脸出去见徒弟和好友。
他原本早已辟谷,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可现在没了灵力,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师尊,吃晚饭了,”顾凌霄拎着食盒扣响迟宁的房门,“再不吃要饿坏身子。”
房内无人回应,顾凌霄很有耐心地等着,转头去逗立在廊前栖杆上的青鸢。
青鸢抖动羽毛,身后的长尾巴一翘一翘的。
顾凌霄又想起早上的那截白尾巴,蓬松柔软,被圈在掌心里时也这样轻轻颤着。
“青鸢,难道师尊和你一样,也是只灵鸟?”
青鸢用碧色的眼睛看他,歪歪头,不说话。
一人一鸟对峙的时候,房门打开,迟宁外面罩了件月白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罩在头上,显得脸只有巴掌大小。
顾凌霄反应过来:“师、师尊。”
迟宁拿过徒弟手里的食盒,转身又进了屋。
顾凌霄连忙跟上去。
“别进来。”迟宁淡声道。
顾凌霄的视线顺着迟宁的肩背往下滑,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终于,他发现斗篷被顶出了个小鼓包,还恰好在尾椎的附近。
顾凌霄喉咙有些发干:“师尊,你的尾巴,是不是收不回去了?”
第18章杀了我抵命
今日天气坏,入夜后无星无月,天空比平日里更黑更沉。
摇光殿里,迟宁坐着吃晚饭,顾凌霄规规矩矩地站在桌前。
迟宁吃饭的动作很雅致,一小勺一小勺地,生怕汤汁溅出来。
用完饭,迟宁摊开手掌在桌沿上:“借点灵力给我。”
顾凌霄有点没听清:“借什么?”
“灵力。”迟宁在屋内没戴斗篷帽子,他把发丝捋到耳后,“我要把头发变回去。”
灵力产生的源头是灵根,靠灵根生生不息。
迟宁在如今的情况下,只能从灵石里吸取灵力,或者找别人来借。
从外面传入的灵力能为自己所用,但有时效性,生效期一般是一个时辰。
顾凌霄应了一声,走向前,指尖触上迟宁微凉的掌心,慢慢把灵力输送出去。
顾凌霄是火属性灵根,灵力霸道,现下游走在迟宁的四肢百骸里,让迟宁觉得皮肤下发热发烫。
传完灵力,顾凌霄看着迟宁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往门外走。
“这么晚了,师尊去哪儿?”顾凌霄原本还心生期许,希望今天也能留在师尊屋里,做一些昨天晚上做过的事情。
迟宁蹙眉,不理会这个粘人精:“走的时候把食盒拿走。”
“哦。”顾凌霄有些恹恹的,感觉自己用完就被丢掉了。
揽月河从山上流下,流经簇玉峰领域时被石头挡了一下,下方的河道变窄了些,在这变化的节点处,蓄出了一片小湖泊。
迟宁小时候常去湖边玩,坐在湖边的石头上看鲤鱼和小虾。
但因为这里太偏僻,新弟子们不愿意到这里来,现在的揽月湖愈发冷清了。
迟宁越往揽月湖走,周围的灯火和人声越荒芜。迟宁并不着急,他知道,今天这个日子湖边一定会有人。
果然,迟宁远远看到了湖面上漂浮着的光点。
没有月光,那些光亮就更显迷人。起起伏伏,像波纹里藏了星子。
迟宁走近,见解九泽坐在沿岸的山石上,一盏一盏地点亮莲花灯,送进水波里。
迟宁正想叫师兄,却发现解九泽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竟是戚余歌。
迟宁登时噤了声,躲进路边的桦树后。
戚余歌今日罕见地穿了身红衣,墨发散在肩上,拿了壶酒坐在夜风里,昳丽得过了头。
如果在以前,迟宁和戚余歌亲近,见了他根本不会躲。
但现在不同,暖烟楼里,神秘人的一句“我们峰主会倾力相助”让迟宁心悸不已。
他们之中有内贼,迟宁对解九泽深信不疑,这疑点……只能在戚余歌身上。
迟宁今夜来此,本欲告诉解九泽他在暖烟楼里的所见所闻,可戚余歌在此,迟宁只能先观察着,伺机而动。
湖边,戚余歌带着醉意,拦下了解九泽放河灯的手。
戚余歌笑:“也让我放一个罢。”
解九泽看他一眼,声音没起没伏:“他不会想收你的东西。”
听了这话,戚余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倾身向前,和解九泽离得极近:“是,许泊寒不收我东西,那他会收你的吗?”
“他不知轮回第几遭了,孟婆汤喝了那么多次,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戚余歌这话说得很刻薄。
他明知道今日是许泊寒忌日,偏偏穿了红衣来。明知道解九泽伤怀,还要再往伤心人胸口扎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