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江念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被谢清欢轻轻抱着,埋在他的怀里,脸贴着柔软温软的棉质里衣,被冷梅与酒香包围。
少年对待她,总是动作轻柔,一副珍惜小心的样子。
她想了想,也伸出手环住少年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她问:“为什么想和我长长久久在一起呀?”
谢清欢想了想,认真说:“因为念念很好。”
江念又问:“我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
谢清欢醉得浑浑噩噩,忍不住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角,“还很香。”
炽热的气息烫得江念心也跟着颤了颤,她眨了眨眼睛,“你才香。”
谢清欢:“念念最香。”
江念笑起来,忽然拉住他的衣领,仰头亲上他的唇,她主动亲上,酒香与冷梅交缠在一起。少年瞪大双眼,懵懵地不知道张开嘴。
江念不轻不重咬了下他的唇,凑过去一点,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忽然吻到一个空,少年变成一团毛球,她只亲到一嘴的毛。
小肥啾在枕头上扭了扭,靠在她的脸上,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江念憋了一肚子火,差点把它丢出去。但最后她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手指戳戳软软的绒毛,叹了口气。
也不是没有去猜过谢清欢到底是什么,她甚至想过少年是不是林下海的树精。听说上古时期,草木生灵,会诞生极为罕见的树精,而树精中能化形者,又是万里挑一。
他生得这么美,性格又温柔平和,很像草木系的妖怪。
可是,怎么这么喜欢当鸟呢?
江念捧起小鸟,偷偷亲了它一口,有些不愿再猜下去了。
一壶酒能让小肥啾睡几天几夜,这中间,江念揪着狐仙把它给揍了顿,把白狐狸揍得青青紫紫,差点变成一只杂毛狐狸。妖王亲自送江念到沉水河畔,送给她一颗牙齿。
“我欠你一份人情,若是日后有需要,用这个唤我就好。”妖王道。
江念并不推辞,把牙齿丢到储物袋里,朝它挥挥手,就跳到乌龟背上。
灌木中窸窸窣窣,几个小草妖从里面探出脑袋,对着沉水河喊:“小蜃!”
小蜃听到声音,从江念袖子里游出来,可怜兮兮地和它们挥爪作别。
草妖们擦着眼泪,说:“你一定要回来呀!”
小蜃:“呜呜呜,我怕我回不来了。”
冷风吹得沉水河上的黑雾聚散不定,河水中冤魂厉鬼哀泣。
小蜃抹眼睛,突然诗兴大发,给自己打气:“风萧萧兮沉水寒,壮蜃一去兮不复还!”
老龟划过乌黑的水面,缓缓驶向江水中央,黑雾又起,岸上妖怪们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
在王都,江念看见被吓得变成小刺猬窝在妖王膝盖的白仙,心想,这次可能给妖造成了心理阴影,尤其是它回来以后,发现其他几个老伙计不是被抓住,就是直接被剑气砍成肉泥。这场不伦不类的攻打人间失败后,妖国的妖怪们几百年内多半没胆再来。
江念坐在龟壳上,想想后面的剧情,瞥了眼洛瑶南。
抄写完几千遍经书的洛瑶南无精打采地瘫坐着,手上贴满了膏药。
一只黄鼠狼叼起毛笔,放在他的手边,“施主,还差四千六百八十二遍,不如趁现在开始努力吧,你们人间不是有句话吗?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要勤勉啊施主。”
洛瑶南:“……我还不够努力吗?”
他摸着胸口,悲伤控诉:“你扪心自问,我还不够努力吗?我这几天一直窝在房间里,除了睡觉就是抄书,这还不够努力吗?”
江念难得和蔼朝他笑了一下,“还不够哦。”
想他们七杀宗,别说睡觉了,不练到昏迷,不准休息。
昏迷了,一刀戳醒,继续努力。
魔修,当代仙门内卷典范。
她戳了戳袖子里睡了好几天的小毛团,片刻,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握了握。小肥啾从她袖子里钻出来,依旧是眼神迷离,脚步虚软的模样,飞了两下差点一头跌了下去。
江念搓搓他的脑袋,“怎么了?”
谢清欢茫然摇头,“有些头疼。”
江念笑,给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低声笑骂:“让你被灌这么多酒。”
洛瑶南看着这一幕,心中漫起股说不明的滋味。他想起了幻境中的江绒,狡黠可爱,又柔弱无依的小魔女,也许1号没有骗他,如果魔尊真是幻境中的模样,这会是他最爱的女人也没错。
可是现在的魔尊,好像根本不喜欢自己,而是满腔温柔都放在另一个人身上。若是当时他没有与谢清欢互换姓名,若他当时成为魔尊的徒弟,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他想着,忍不住叹惘一声,偷偷望了江念好几眼。
江念注意到洛瑶南的目光,不自觉皱起眉。
龙傲天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把她当成幻境里的恋爱脑吗?
想到幻境,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瞥眼还未醒酒头疼难受的小徒弟,拿出一颗灵桃,让他先吃着缓缓。然后来到洛瑶南面前,朝他笑了笑。
她维持嘴角的幅度,与幻境中的江绒相仿。
霎时,洛瑶南恍惚道:“绒绒?”
江念:“叫我霸霸。”
洛瑶南一秒梦碎。
龟壳上爬满了厉鬼冤魂,老龟游得越来越慢。
江念从袖子里摸摸,摸出一根钓鱼竿。
洛瑶南瞪大眼睛,震惊道:“你怎么连钓鱼竿都放在身上啊?”
江念笑着拍拍他的肩,“我这根钓竿和别人的不一样,不是拿来钓鱼的。”
洛瑶南心生不妙,咽口口水,慢慢问:“那是拿来钓什么的?”
江念把鱼钩一甩,勾住他的衣领,然后把洛瑶南吊到龟壳外,悬在半空。
无数厉鬼在翻滚的河水里挣扎,伸出想要来拖洛瑶南下去,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骨手从沸腾河面伸出,宛若地狱之景。
洛瑶南心惊肉跳,努力想离厉鬼远一点。他振起灵气,却这个普普通通的钓鱼竿也是一件上品仙器,不对,是一件上品仙器伪装成了钓鱼竿,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奇怪的是,本来有一个人吊在上面,厉鬼们本该更加疯狂拦路,拉他下去当替身才是。可是洛瑶南被钓上去后,老龟身上的禁锢慢慢变小,重新在河面上游动起来。
江念心中感慨一番男主光环真的好用,回头继续坐到谢清欢身边。
谢清欢按着额头,脸色苍白,眉眼低垂。
江念凑过去,“好点了没?”
刚说完,她就看见小徒弟身子一震,苍白的脸慢慢红了。他抬起眼睛,定定望着江念,小心问:“师尊,我喝醉以后,做了什么吗?”
他用目光描绘她的眉眼,眼神中充满小心翼翼的期待。
江念又想起那天夜里,他倾身亲过来,轻柔地亲她的额头眼角和脸颊,动作轻得像一阵清风。江念嘴角勾了勾,俯下身,抓住谢清欢的衣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谢清欢脑中闪过些片段,让他不禁面红耳赤,有些不敢置信那人会是自己,又情不自禁生出些悸动与欢喜。
江念又问:“那你说的话,都是醉话,当不得真,是不是?”
“不是!”谢清欢连忙否认,支吾:“我……”
江念:“你什么你?一个男人,这么磨磨唧唧!”
话没说完,她就感到唇被轻轻碰了下,垂下眸,少年眼尾飞红,目光四处飘,片刻,又抬起眼与她对视。
他用坚定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说:“我说的话是真的。”
顿了下,又道:“我还记得这个。”
江念气笑了,“好家伙,你就记得我轻薄你,对不对?”
说着,她俯下身,手指分开他冰凉的发丝,捏住他的耳朵,凶狠地吻了上去。
她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还经常被慕曦儿带着去无边风月参观,自然要比谢清欢这个纯情菜鸡要厉害。亲了一阵,她抚摸少年的脸,“知道了吗,亲人要这样,不是用嘴巴碰碰就完事了,懂?”
谢清欢双眸漫起水色,柔软得像一潭碧水,他认真思索着,轻轻“嗯”一声,继续仰起头,去追逐江念的气息。
从一开始,就让他喜欢、想要亲近的气息。
“砰”。
数声巨响,深黑河面炸起巨大的水花,二十四道血红的剑气穿透迷蒙的黑雾,笔直朝他们刺来。谢清欢把江念护在身后,拔剑挡住剑气,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唇是殷红的。
他紧张凝视前方,却在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怔。
“师伯?”
裴翦踏江而来,黑袍翻滚,凶狠地盯着他,目光带有凛冽的杀气。
江念从谢清欢身后走出,心疼地给他擦擦唇角的血,朝裴翦骂:“你干嘛啊?”
裴翦迟钝地看了眼谢清欢,又看了眼江念,“我以为,他咬你。”
江念差点呕出一口血,她怎么就忘了裴翦还在水底和沉水河干仗?她师兄总是这样,无cp男主人设不倒。
裴翦敏锐地发现师妹快溢出来的怒气,见状往河里一跳,“我继续,去打架,你继续,咬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