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蹴鞠蹴得一身汗,跑回“芙蓉园”住处,小香已水,这小丫头侍候姑爷那真是没得说,处处想得周全,生活起居不让周宣操半点心。
周宣衣裤一剥,赤条条浸在浴桶里,水温正合适,两手扶着桶沿,脑袋靠在浴桶边镶嵌着的瓷枕上,闭上眼睛享受全身四万八千毛孔张开的惬意——
“要是再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按摩按摩就更好了,叫谁来?小香吧,她就在门外等着,就按摩一下肩膀而已——呃,不叫按摩,叫手引。”
周宣正要开口,却听到门前念奴娇在说话:“小香,公子在洗澡你怎么站在门外,也给公子手引手引呀,公子蹴鞠辛苦,手引一下很舒服的。”
小香说:“姑爷没吩咐,小香也不会手引。”
念奴娇说:“我会。”叩门道:“公子——”
周宣应道:“进来。”
念奴娇推门进来,衣裙艳丽,肤色白皙,映得浴室都光彩起来。
“公子,要不要手引?”
“呃——好吧。”
念奴娇走过来站到周宣身后,将袖子挽起,双手掐在周宣两肩,左右拇指抵住“中俞”、“外俞”、“肩井”诸**依次揉动。
周宣不禁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爽也!
念奴娇说:“公子脖子上的纱布怎么去掉了,哦,伤快好了。”
小香进来换水,这种浴桶颇为机巧,靠底部有一孔,用木塞塞住,小香过来拔掉木塞,放掉一部分水,然后又塞好,从另一边注入热水,保持桶里的水温。
水浅下去时,念奴娇就看到了周宣浸在水里的下身。暗幽幽的在水底招摇。
小香出去时掩上门,念奴娇便问:“公子,念奴手引得舒不舒服?”
周宣“嗯”道:“舒服,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念奴娇声音低下去,腻声道:“再为公子手引别的地方,会更舒服,好不好?”
没等周宣同意。右手就从周宣肩头探下,抚到胸前,在周宣两颗小乳粒上打转。
周宣“咝”的倒吸一口冷气,太刺激了。是不是有更刺激的?果然,那只手盘旋而下,入水探索,一路滑到腹部——
感觉两团丰腻压迫在他肩背上,那手越伸得长了,周宣低声说:“袖子会湿的”
念奴娇道:“不怕,湿了就脱掉。”手指一撩,水波荡漾,握住了周宣的要害——
门外又有人在说话:“小香,你家姑爷呢?”是林涵蕴的声音。
小香道:“二小姐。姑爷在洗澡,刚从蹴鞠场回来呢。”
周宣赶紧把念奴娇地手托上来,低声道:“夜里等我。”
念奴娇“格”的一笑,轻柔地给周宣按摩脖子。
周宣心里微感烦恼,誓以后再不动其他家妓,他有蓄养家妓组乐队的想法,这一个乐队至少十二名乐妓吧。若是个个和他扯不清,那周大侯爷就算不精尽人亡,也要面黄肌瘦,还蹴什么鞠!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林涵蕴在门外叫道:“周宣哥哥。你们今天和别的圆社蹴鞠怎么不叫我?我不是要踢,就看看,你昨晚都不说!”
周宣道:“我也不知道,早上睡在被窝里被两位孙公子叫起来的。”
林涵蕴“噢”的一声,没再追究,又说:“周宣哥哥你洗好了没有?我有重要的话和你说。”
周宣道:“快了。你到小厅等一会。”
林涵蕴说:“快点,我最不耐烦等人了。”走了。
周宣跨出浴桶,念奴娇赶紧取来柔软的布巾给他擦拭身体,侍候他穿上袍服,再用面巾弄干他地头,对着一面大宣镜梳理着。
小香进来,见念奴娇在给周宣梳头,小脸顿时就放下来了,这都是她做的事,现在被人抢了,如何不气?
念奴娇青楼女子,最善察颜观色,这小丫头不好惹,女管家似的,周宣似乎也很宠她,不能得罪,当即笑道:“啊哟,公子这头好难梳,我梳不惯,还是小香来吧。”
小香这才脸色转暖,上前麻利地替周宣梳头,念奴娇在边上一夸,小丫头就颇有得色了。
林涵蕴又跑过来了,说:“周宣哥哥,马上跟我去‘阳春白雪堂’。”
周宣问:“怎么了?”
“去把我姐姐接过来呀。”
“道蕴姐姐肯搬来了?”
林涵蕴瞟了他一眼,做个鬼脸说:“你多会装可怜呀,好象来我们‘阳春白雪堂’是冒着生命危险似的,我姐姐担心你,只好放下面子愿意搬过来了,也真是奇怪,我记得姐姐以前没这么好哄呀,我每次想骗我姐姐都被她敏锐地识破,怎么在你面前她就傻了?”
周宣笑道:“你骗人没人配合吧?我不是有你配合吗,一唱一和,想不上当也难。”
林涵蕴“格格”笑起来:“好了,快和我去吧,这最后一关还得你出马,我姐姐脸皮薄呀,虽然心里肯了,但要她自己说要搬过来,那是太难为她了,我是受不了她一夜辗转反侧!”
周宣“嘿”地一笑:“去,马上就去,搬过来我们好一起蹴鞠,一定要把道蕴姐姐拉上。”
周宣来到莫愁湖畔“阳春白雪堂”,范判官正与静宜仙子相谈,范判官也是受林二小姐之托来当说客的。
见到周宣,范判官如释重负,起身道:“周侯爷来了,周侯爷劝劝大小姐,下官以为最好是全部搬到侯府那边,这边就当别墅闲馆,有时来游玩一番不错,侯府那边既有护宅河,院墙又高峻,安全得多,可是大小姐——”
静宜仙子面纱垂,端坐不动。
周宣长叹一声,意态萧索。
林涵蕴配合地问:“周宣哥哥何故叹气?”
周宣说:“周宣蒙林伯
义侄,一向把林伯父当作自己真正的伯父,道蕴姐姐也没有歧视我这个半路兄弟。周宣有时想想,有姐姐有妹妹的真是温馨,然而今日才明白道蕴姐姐还是没有把我当作亲弟弟!”
静宜仙子忙道:“宣弟,不是这样的!”
林涵蕴道:“周宣哥哥不要把我也说进去,我是把你当亲哥哥的,你比亲哥哥还好,我那两个哥哥从来不陪我玩,对我一向是呵斥。我烦他们。”
范判官咳嗽一声,装作吐痰走到院子里去了。
周宣说:“既然不是这样,为什么道蕴姐姐不肯搬到那边去,兄弟姐妹在一起岂不是好?为什么总要顾忌别人说闲话?姐姐住在弟弟家怎么了?这奉化军邸不就是奉化都护府的别业吗。就是姐姐的家,我来金陵不就一直住在姐姐家吗?谁说什么了?谁敢说什么我缝起他的嘴!”
静宜仙子见周宣说得这么气势汹汹,有点吃惊,说道:“宣弟,女道是想——”
林涵蕴不耐烦道:“姐姐,别这想那想了,这就搬去,不然周宣哥哥会难过的,你看他脸红脖子粗,青筋都绽起来了。”
周宣摸了摸自己脖子。心道:“有这么夸张吗?”
林涵蕴拥着静宜仙子出门,范判官即命备车送两位小姐去翔鸾坊信州候府,这边地东西自会妥当收拾安排送过去。
两辆马车驶动,坐在前面那辆地是静宜仙子和林涵蕴,后面是侍女茗风和涧月。
春风荡,春风如酒,正午的阳光照在马车顶篷上。车窗装饰的流苏在摇晃,一切都是那么春意盎然。
静宜仙子看着车窗外马背上的周宣,嘴角总是含着笑意,看侧面轮廓,眉骨微耸。眉毛很黑,象浓墨捺上去的,鼻子有点大,牙齿很白——
马车微晃,春风轻拂,静宜仙子象醉酒似的眼睛迷蒙。恍惚间好象她是新娘子,周宣是新郎,现在正辞了娘家去夫家,上轿诗尤在耳边——
静宜仙子自十六岁与袁州纪刺史地二公子订亲,次年纪公子病死,此后四年,接连又死了两位未婚夫婿,望门三寡,静宜仙子内心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认为自己是个不祥之人,是以决心出家修道,因为母亲早逝,涵蕴未**,暂留府中照顾。
后园花开花谢,明月几度圆缺,每日诵读《太清摄养经》,静宜仙子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心如枯井了,但子夜梦回,泪沾枕巾,梦里那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他地男子总是那么面目模糊,迎亲走着走着就披上丧服,洒起纸钱来,成送葬的了!
每当这时候,静宜仙子就急急起床,诵经直到天明。
而今天,她又有了做梦的感觉,一颗心禁不住害怕得紧缩起来,眼泪顿时流满双颊。
林涵蕴攀着车窗东张西望,一边和马背上地周宣说着什么,忽然感觉到什么,扭头一看,大吃一惊,一把抱住静宜仙子,连声问:“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姐姐别哭啊!”
静宜仙子用拳头抵着自己地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摇着头想对妹妹说没什么,可是说不出话来。
林涵蕴慌了,她最怕姐姐哭,她知道姐姐以前常常会暗自流泪,自打认识周宣后就很少那样了,所以林涵蕴非常愿意让姐姐和周宣在一起,但现在,姐姐却哭了!
林涵蕴也哭了起来,抱着姐姐说:“姐姐不愿意去侯府那我们就不去,我们还住‘阳春白雪堂’——停车,停车——”
周宣听到车厢里动静不对劲,正低着头朝车窗里看,听到林涵蕴喊停车,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静宜仙子赶紧背过身去,不让周宣看到她的脸,说:“没事,不要停车,涵蕴闹着玩的。”
马车继续驶动,林涵蕴愣愣的看着静宜仙子,悄声问:“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呀,我以为你不愿意去周宣那里呢。”
静宜仙子拭干泪,平静了一下心情,展颜一笑,说:“住自己弟弟府上有什么不愿意的!”
林涵蕴更糊涂了,心想:“既然愿意去那你哭什么呀?”也不敢再追问。
静宜仙子很久没哭了,这一哭反而神清气爽,心里地结似乎解开了,她想:“宣弟似乎对我颇为爱慕,从他吟诵的诗词、清唱的歌曲里可以看出来,《暗香》里唱‘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还有《青玉案》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那人却在,***阑珊处’,宣弟对我可谓痴情——”
“——宣弟已有妻子,所以他总是乎情而止乎礼,对我一向敬重有加,其实宣弟有没有妻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是怕那红鸾煞会害到宣弟,我是个未婚小寡妇,不祥之人,如何好承宣弟的深情?”
想到这里,静宜仙子微微一叹,想:“我以后只把宣弟当自己地亲弟弟吧,能听听他的曲子和诗词,夜里品茗相谈,这已经让我欢喜,更有何求啊?”
周宣自然不知道静宜仙子如此的柔肠百转,兴致勃勃地跟着马车回到侯府,领着静宜仙子进侯门。
顾长史已经先来一步,他对这府第比周宣还熟悉,他给两位林小姐安排的住处是仅次周宣“芙蓉园”之外最好的楼阁庭院,这处楼阁庭名叫“铜雀馆”。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台深锁二乔。”曹操建“铜雀台”准备收纳江东大乔、小乔,而现在两位林小姐住进了这“铜雀馆”,好象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周宣自然也不会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