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全部死了。
尽管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亲耳听到米歇尔的证实还是忍不住心一沉。
你的士兵死的最早。米歇尔残忍道,我让他们去侦查,结果那群没用的军雌全给变异虫当口粮了!等我带队赶过去的时候,你是不知道,那一地残肢碎片,还有各种血淋淋的器官哈,真是有够反胃、有够血腥的。
休紧抿着唇,指甲陷入掌心。
米歇尔扭曲的笑笑,对了,还有那个刺头上校,叫什么伊奥的。
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军雌,自愿脱队直奔变异虫聚集地。加特星可没有食物,现在怕不是已经被变异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米歇尔说到这,休的指关节已经咔嚓作响了。
休越表现出愤怒的情绪,米歇尔看起来就越愉悦。他继续道,你不是和变异虫作战过吗?不也亲眼看过被啃食的军雌吗?
变异虫偏爱虫脑,先用精神触手对穿军雌的脑袋,然后再沿着破碎的颅骨一点点啃食。你是不知道
有一次,你的一只兵正被变异虫对穿,哈,脑浆都溅了我一脸。真是只可怜的家伙,被啃食的时候还有活着。一面感受着被啃食的痛苦,一面却清醒地惨叫、求救
米歇尔回忆着,整张脸都陷阴暗里。
我看他实在是可怜
够了!休已经听不下去了,眼睛赤红地呵斥道。
米歇尔却哈哈大笑。
哈?你在愤恨什么?是我没救他们吗?那双死水枯败的眼睛里,掀起一股恨意。
残忍道,是你们没救他们,是你们每一只躲在帝国里、恶心的虫没救他们!包括你、诺林卡斯曼、詹姆斯阿克曼还有那该死的元帅和虫皇,没有一只虫脱得了干系!
米歇尔看着隐忍得太阳穴暴出青筋的休,更是抓着铁栏杆挑衅道,怎么不敢听了?
当我连夜发请求支援信息的时候,你的上将,你的
长官们还有这该死的军部和帝国!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虫理会他们,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孤岛。一开始,他们的任务就是去送死。
米歇尔发泄地大吼,干涩的眼泪失控地从深陷的眼窝里决堤,当那群傻逼军雌躲在尸堆里祈祷支援快点到时,你们这群缩在帝国里该死的虫子在做什么?
发了封军令让这群傻逼自己撑住?嘲讽的弧度都支撑不起,唇不受控制地颤抖。
回去是死,留在加特星是死。
面对着满地残肢和一张张绝望的脸,米歇尔受够了。他不是只忠良的军雌,但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他坚守的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虫都放弃了他们。
在那种情况下,米歇尔只能抓住生机选择带队撤回。
结果呢?
问责,连带着那活下来的一百多名军雌一起被问责。那些连战场都没有踏入过一次却高高在上的虫,不仅要问责,还要封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死。
米歇尔看着从休掌心滴落的血,哽咽阴狠地问,休格兰特,你又有什么不一样?
所有的虫在米歇尔眼里都是凶手。
休颤栗着身体,他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军部没有派出支援?
不可能。
休清楚上将的性格,哪怕真的出不了支援也会尽力争取。那只有一个可能,支援求助根本没有抵达上将的手中,而是中途被那些虫给拦下了。
他们想拦下加特星的状况,阻止虫民挖掘变异虫的事。
能越过军部的,不仅仅是阿曼克那些贵族们还有虫皇
意识到这个可能,休的心底一片冰冷。
无所谓了。米歇尔讥讽笑道,变异虫已经控制不住了,攻入帝国是迟早的事,就让整个帝国一起死吧。
你知道我现在的愿望吗?
米歇尔的坚守彻底崩塌了,他缓缓道,就是如此恶心地活下去,然后亲眼看着帝国沉沦,听着所有的虫一起惨叫,让那群高高在上的雄虫们也尝尝被活生生啃食的滋味。
米歇尔描述的场景让休心中的寒意更胜。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在米歇尔的嘲笑声中,转身离开了监狱。
休?上将在外边等他,看到面色苍白地休问道,米歇尔又开始发疯了?
休摇摇头,看着上将欲言又止。
怎么?上将笑问,米歇尔跟你说了什么?
不是在您的预料之中吗?休冷静地看着他。
上将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道,的确,我是想要这种方法让你回来。
他太了解休了,休这只虫眼中总是有着信仰和热爱。他天生就该是军雌,有着高度的服从和坚韧不拔的意志。
为了帝国,哪怕只是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只要他认为正确他都愿意站出来。
休,也许我的信仰比你的肮脏。碧绿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休,上将坚毅道,但我们是一样的。
为了虫族。
不,我和您不一样。休沉默后道。
他下意识抚住小腹,手是冰冷的,腹中却有着源源不断的暖意传递过来。
他在乎无辜的民众,但他更在乎他未出世的蛋和他的雄主。他不想让小虫崽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湛蓝的天空而是满天的血色,更不想他的雄主被贵族、虫皇忌惮着被推向刑场。
休的唇颤了颤,我只问您一件事。
上将道,你问。
休直视着上将,您到底有没有接收到米歇尔的支援请求?
上将冷肃了神情,斩钉截铁,没有。
是上边把消息截了。上将对视着休道,我还没有肮脏到那种地步。
得到这个答案,休却如坠冰窖。
好。半响他点头,冰蓝色的眼中决然,我只有一个要求。
上将道,你说。
我可以上前线,但顾敛必须在后方。
休冰冷道,你们想利用我牵制他,算是打错算盘了。像顾敛这种冷漠无情的雄虫,根本毫无牵挂。一旦脱离掌控上了前线,不是如虎添翼就是疯狂反噬。
休说的上将不是没有顾虑。
片刻后,他点头,可以,我会向元帅申请。
虫子比以往晚了半个小时来探望他,一来就沉重着一张脸。
顾敛倚在床前翻阅着休带过来给他打发时间的书,而休跪在一旁垂头,不言不语。
他的精神触
角像是刚被人狠狠蹂躏了一番般,又蔫又死气沉沉。
低沉的气氛影响得顾敛都看不进书了,他将视线睥睨下来。
问,发生了什么事?
休沉下心,望着顾敛道,雄主,霍华德和阿曼克都千方百计地想对付您,连虫皇都快出动了,要不您逃吧。
顾敛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只对军雌叫他逃?
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说出这样的话?
顾敛微眯起眼,合上书,用书抬起休的下颚,军雌不该服从吗?现在连虫皇都敢背叛了?
说说。书在光洁的下颚上摩挲了几下,顾敛逗猫一样,理由。
休颤了下睫毛,皱着眉抿唇,我不是和您开玩笑。
短促的嘲笑的声从顾敛喉中溢出。
这只虫子似乎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强硬的语气和他说话,顾敛感到一丝趣味。
他抽了书,直接上手。掐着休的下颚,又问了一遍,理由。
没有。休喉咙生涩,望着顾敛低声道,就是不想让您陷入危险。
太多的情绪快速在他的眼中交错闪现,快到最后顾敛只抓住一抹担忧。
他盯着,虫子忽然大胆地起身。
然后用双手勾着他脖子,半跪着支起身来。冰蓝色的眸子汹涌的情绪,唇靠近顾敛的唇。在即将触碰的距离,停止。
轻声道,想保护您,哪怕一次也好。
休的声音有些哽咽痛苦,顾敛看着他。
雄虫的沉默似乎是在默许,休便放大了胆子吻了上去。但不是在唇,而是在唇旁。他依旧记得顾敛不喜欢和他接吻,会躲开他的唇。
被亲的顾敛还是没有动。
休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手也不知道该落在那里于是捏着顾敛的衣领,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顾敛瞥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衣领,问,你是要跟我干架吗?
干、架。
休的脸瞬间涨红。
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顾敛瞥着他,字面意思而已。
顾敛的话让休尴尬得头皮发麻,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对于一只雄虫来说,这大概是冒犯吧。
很抱歉。
清醒过来的休,极力镇静道,请您责罚。
他
想缩回支起来的身体,却在撤退时被顾敛搂住了腰。
顾敛淡淡评价了句,有贼心没贼胆。
然后在休慌乱无措的眼神中,吻了下去。唇与唇交缠摩挲,喘息间,沉眸道,就让你保护一次。
第51章暴戾雄虫vs雌虫中将
唇离开时,虫子的表情还有些发蒙。
雄主?休不敢置信,顾敛竟然会回应他?
空前的紧张下,喉结局促滚动着。休感到眼眶阵阵发热,一对视着顾敛的视线,更是觉得眼眶热得几乎都要溶出水来了。
雄虫还是那只雄虫,但在冷淡中却多了分纵容。
去触摸他。
抓住他。
脑海中有个念头告诉休: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唇上,休的心脏砰砰乱跳,他硬着头皮迎上顾敛的视线,极力镇静住自己微颤的声音,问,您,您能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
眼前的虫子如临大敌般浑身紧绷,紧张得整只虫都似乎进入了戒备状态。要不是他耳根通红,顾敛都要怀疑下一秒他就真的要跟他干起架来。
反差极大。
顾敛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声音太小。
这句话一出,休的表情明显地蒙了下。他去看顾敛的神情,不像是捉弄。巨大羞耻感让休难以复述,他无意识舔了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然后猛地支起身烈士就义般再次朝顾敛的唇凑去。
可即将触碰的瞬间,顾敛却偏了头。
唇擦过肌肤后的冰冷直直传达进休的心里,他如坠冰窖。
果然
他依旧看不透眼前这种冷漠的雄虫。
喉咙里吐不出话,休眼神黯淡,准备撤回身体可顾敛的手还搂在他的腰间。休只得强壮装镇定地开口,请您松一下手。
顾敛没有松,甚至还带了把他的腰。
气息交缠的距离,道,我没有在虫子的视线下表演节目的癖好。
说完,啪的一声响起。
精神触角直接将房间角落的监控给戳穿,监控的电流滋滋作响,紧接着警报声轰鸣。
雄主?休看着警报的红光,心里一惊。
顾敛却没有在意,瞥了眼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吩咐道,勾上。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欲望沉沦。
鬼使神差地,休勾上了顾敛的脖子。
顾敛的手从他的衣底探入,扶着他的腰,唇落在下来。
里边发什么了事!效率极高的军雌抵达到门外。
开
门!他们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全副武装地戒备着里边这只ss级的雄虫越狱。
顾敛阁下,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采取强硬措施了!军雌焦急地喊着。
里边无虫应答。
雄主,门外。休听着外边的喊话,感受着顾敛的体温,觉着一切都疯狂得不真实。
作为一名曾在军校发誓不会亵渎军职的军雌,却隔着一扇门,在如此严肃的军部和同僚面前做着这种事情
门外的军雌
不用理他们。顾敛掠了眼紧张又羞耻虫子,极淡地笑了笑。
精神触角将门一抵,听我的。
下一秒,冰冷的触感便让休支吾了声,什么紧张羞耻全部被抛诸脑后。
在警鸣声和门外军雌的警告声中,压抑愉悦的声音夹混进来,于囚禁室连绵不绝。
什么情况?赶过来的上将询问着军雌。
军雌大致地解释了下情况,上将皱起眉,休也在里面?
军雌点头。
那只雄虫不会是在谋划着逃狱吧?
上将走上前,靠近门试图听清里边的动静。声音很嘈杂,警报声几乎掩盖住里边的动静,但细微地,上将还是分辨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黏腻。
喘息。
军雌们看着他们的上将面色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最后竟然露出点尴尬的神情。
上将?摸不着头脑的军雌问,要强制攻门吗?
上将摸了把脸,不用。
没什么事,叫他们都撤退吧。
警报声还在耳边轰鸣。
为首的军雌看着身后一队整装戒备的士兵,对着上将不敢但还是露出了点怀疑的眼神。
这叫没事?
是的,上将。想不通的军雌准备离开,抬脚又被上将给喊住。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