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贵宾包厢的玻璃是经过特殊防化的。
但那个身着黑色西装,身后披着无风自动的大衣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冲破了玻璃,踏入了这间屋子。
大片大片的玻璃落满了整个地板,那个男人的黑色皮鞋有力地踏在了那些碎片之上,落下脚的那一瞬几乎激荡起了一阵狂风,那周围的地板全数碎裂开凹陷了下去。
惊异地回过头。
只见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桀骜的笑容,身后披风的衣摆轻轻飘起,他的身影逆着窗外的灯光,因而大半张脸都藏匿在阴影之下。唯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瞳,如名贵的蓝宝石般熠熠发光。
他咧开嘴角,不屑地扬起头颅嗤笑了一声:“我听说,有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喽啰想要ric的经营权?”
男人首先将目光凝视在了一脸愕然的身上,他嘴角的笑意更甚,语气尤为嚣张:“樱田说的人——是你吧?”
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动作凌厉的橘发男子直接抬起携着红光的腿,迅速地击向了他的一侧脸颊。
“咔——”是颅骨碎裂的声音。
在那巨大的冲击之下,整个人直接以一个被折叠的角度撞向了旁边的墙壁。
包厢内的吊灯随着这一震荡四下摇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弥漫起一阵扬起的灰尘与沙石。些许石块从那面墙上掉落了下来,只见一身漆黑斗篷的金发男人犹如被镶嵌进去一般,卡在了满是裂缝的墙壁之中。
“啧。”太宰治双手揣在口袋中立于一旁,面上满是嫌意。
“一整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他望向橘发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极大的鄙夷。
“哈?”橘发男子当即转过头,他的额角暴起了青筋,听见太宰治的话就像听了什么令人嗤之以鼻的蠢话。
“我还没说怎么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一股恶心至极的鱼腥臭味。”他一脸厌恶地抬手扇了扇脸前,“原来是因为屋子里有条臭气熏天的青花鱼。”
太宰治不怒反笑,甚至抬手指向橘发男子,一脸困惑地望向了沢田纲吉:“啊,好奇怪啊,沢田先生,你看那里有个黑漆漆的小矮人在说话。”
黑漆漆的小矮人,这种形容词......
仔细一看,这个有着惊人武力值,戴着少见的西式礼帽的男子,的确......不是很高。
噗。
沢田纲吉轻咳了一声憋住了笑意,保持自己面上的毫无波澜,以防止让对方感受到不尊重。
“太宰先生,不可以这么形容他人。”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切。”太宰治一脸无趣地撇过头。
“看见了吧,太宰?”橘发男子扬起下巴,“只有你这个家伙学不会如何尊重别人。”
“我是不会尊重一只蛞蝓的啦。”太宰治说的一脸理所应当。
“你们这些家伙......咳咳咳......”那墙坑中的男人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又立刻叫嚣了起来。他的鼻孔和嘴角都渗出了猩红的液体,伤的似乎不清。
橘发男子当即一脚踢起地面的一块石板,飞速砸向了金发男子。
“砰——”
再次晕厥。
“这家伙是mimic的人。”沙色风衣男子沉声道。
“mimic?”听见这个名称的时候,橘发青年不由得挑起了眉毛,“他们不是早在四年前就被歼灭了?”
“似乎出了些什么‘意外’,让他们活了下去。”太宰治说。
“而且,他们大概还被骗了。”
确定已经被制服后,沢田纲吉立刻离开包厢,跑向了楼下的赛场。
他跑到擂台赛区的时候,只见稻森惠子还在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的黑发。那个像是牢笼一样的屏障异能力已经消失了。估计是太宰治已经触碰了他的身体消除了异能力。
“稻森女士,你还好吗?”他靠近了二人一些,站在围栏之外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稻森惠子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又一脸担忧地看向缩在她怀中的女儿,“只是里美这次好像真的是吓坏了,脖子上有被掐过的红痕,身上还被绑上了炸弹。”
稻森惠子垂着眼眸轻声地叹息了一下。
“炸弹是被刚才那个人处理掉了吗?”沢田纲吉记得他看见那个橘发男子就站立在牢笼屏障旁边,炸弹之所以没有在遥控之后被引爆,估计就是因为那个人。
“啊,是的。”稻森惠子点了点头,“大约是什么异能力吧,他穿过那个牢笼缝隙,伸手触碰了一下里美身上的炸弹,炸弹立刻被碾压成了一块废铁,然后就失效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异能力,但是从刚才他一跃而起进入了包厢的瞬间,沢田纲吉就知道那一定是个相当强的男人。
而且又是一个和太宰治相熟的人。
所以说那家伙的人脉还真是广阔啊......
沢田纲吉望着这相拥在一起的母女,突然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对了,由纪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并未见到由纪的身影。
“由纪?”稻森惠子抬起头,也跟着看了一下附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是和沢田君一起同行过来的人吗?”
哎?
沢田纲吉愣了愣,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望着稻森惠子那困惑而诚挚的目光,突然意识到对方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张开唇瓣,缓缓道:“稻森......由纪。”
“是你的女儿啊,稻森女士。”
稻森惠子的表情也凝滞了一下,随后她立刻露出了好笑的表情,“沢田先生不要开这种玩笑啦,我的女儿明明叫做里美啊。”说罢,她还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些怀里的里美。
沢田纲吉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不是的,稻森女士。你有两个女儿啊,我去樱田宅做客的第一天,你还亲口和我谈起她们是一对异卵双胞胎,你难道......”
“沢田君。”女人当即打断了纲吉的话,声音似乎变得冷淡了一些:“里美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我有几个女儿我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我不知道你口中的‘由纪’究竟是谁。”
沢田纲吉侧身翻过了擂台的围栏走了进去,他靠近了二人,在稻森里美的旁边半蹲下身子,喊道:“里美。”
趴在稻森惠子肩头的少女慢慢抬起头,转过身看向了沢田纲吉。
她雪白纤长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带着绯红色的指痕,像是被什么对她恨之入骨的人用力地掐过一般。里美的声音里还带着未能完全退却的哭腔:“沢田老师。”
他怕惊扰到今夜受到了极大惊吓的里美,于是声音放的很轻:“你有一个妹妹,名字叫稻森由纪,你还记得吗?”
“妹妹?”她也很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抽了几下鼻子,眼神澄澈地盯着纲吉,小声反问道:“我的妹妹不是怜叶吗?”
问完之后,里美像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但她最终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在我的印象中,没有叫做由纪的人。”
沢田纲吉凝望着这对表情都很无辜也很困惑的母女,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起来。
超直感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
樱田先生在ric绑架案件过后的第二天中午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横滨。
沢田纲吉见到樱田先生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鞠躬致歉,他没想到自己负责接送对方的孩子的第一天,就搞出了这么多的烂摊子。
樱田勇则是很大度地摆摆手,表示这件事情的责任不在纲吉身上,而且只要他的家人没有因此受到伤害,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的那队佣兵团在横滨似乎把事情闹得很大,因为已经伤及到了无辜市民,当地负责管理异能力者的政府机构异能特务科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于是当天晚上就把还有那些被纲吉敲晕的属下带走了。
具体有关于为什么要绑架樱田先生的家人,沢田纲吉也只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他们是为了报复港口黑手党,抢走他们的经营额度,其目的是为了给几年前死于港口黑手党之手的佣兵团司令官复仇。
由于没有什么这件事的信息资料,沢田纲吉对于这件事情也没有过多了解。后续异能特务科是如何处理的,因为没有相关人脉,他也是不怎么清楚。
而最令沢田纲吉奇怪的是,当他和樱田先生谈起“稻森由纪”的时候,樱田勇那张严肃的面孔也是充斥着无尽的疑惑。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没存在过“稻森由纪”一般。
沢田纲吉甚至一度怀疑起究竟是樱田先生一家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出了问题。
可是他的脑海里分明清晰地记着,自己初次前往樱田宅做客的时候,稻森里美笑嘻嘻地和他摆手打着招呼,而稻森由纪一脸怯意、似乎很怕生似的躲在姐姐的身后。
他同樱田先生谈起稻森由纪的第二次时,樱田先生的表情显得有些气愤,他相当严肃地警告了沢田纲吉不要再说这种扑朔迷离的东西。
自那之后,沢田纲吉便再未提及过那个“不存在”的女孩。
两周后。
ric重新开张了,不过地下的赛场还在装修之中,因此只有楼上的酒吧是对外开放的。由于位置有些偏僻,这家店在暂时不开放地下产业的时候,楼上的客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不过也是有一些忠实的顾客会在开张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的。
比如这位。
酒井久丽今天化着即为精致的艳丽妆容缓慢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她一侧挂着昂贵手提包的手臂微抬着,踩着高跟鞋迈着相当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从她进入店里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立刻汇聚在了那个穿着修身西装马甲、身姿挺拔的年轻调酒师身上。
那棕发青年原本正在照例擦拭着高脚杯,再听见开门的声响后,立刻挂着微笑转过身来。
见到盛装打扮的酒井久丽的一瞬间,他微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地调整好了表情,用分贝适中的柔和声线道:“好久不见,酒井女士。”
“好久不见,沢田君。”
酒井久丽走向吧台旁,拉开了那个离沢田纲吉最近的高脚凳。
今天,她有很多话,想要对这位英俊的调酒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