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其实是非常隆重的,飞马牧场最重要的六个人都有出席,因为来的乃是唐皇李渊之女,李世民的妹子,寇仲的初恋情人李秀宁。
纵使面对千军万马,寇仲亦不致于如此窝囊泄气。
商秀珣、单婉晶,商震和梁治等四大执事的注意力本都集中到寇徐身上,闻娇呼之声不禁愕然望向李秀宁。
陪同李秀宁来的李靖并不认识寇仲,但是他是认识吴若棠的,这位明风帝国的少年高官他很有映象!
“此子为何会在这里?”李靖心中狐疑道。
李秀宁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恕秀宁失仪,皆因想不到两位师傅如此年轻。‘
这时寇仲和吴若棠来到席旁,面向李秀宁,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吴若棠也同样看到了李靖,心中颇有些惊异!按照原著,应该是李纲来的,为何会是李靖呢?自己的身份他是知道的,若是抖露出来,不知道会不会让商秀珣厌恶呢?
吴若棠和寇仲心中都是一团乱麻,而此时的李秀宁恢复了一向雍容高雅的闲静神态,对右旁商秀珣微笑道:‘两位师傅怎么称呼呢?‘
坐在她左旁的商震代答道:‘一个叫傅宁,一个叫吴小棠,傅宁是我们招募的厨子,吴小棠是婉晶公主的护卫!不过俩人都做得一手上等佳肴。‘
他并没有指出哪个是吴小棠,哪个是傅宁,可见他毫不尊重两人,只是敷衍了事。
李秀宁心中把‘傅宁‘念了两遍,俏脸忽地微红起来,显是有悟于心。这变化并不显著,其它人都觉察不到。
李靖打量着吴小棠,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但是那握紧的拳头,无疑是在提升吴小棠:“小子,我对你可没什么好感!”|
单婉晶看着傻乎乎的俩个人,微笑道:“小宁,小棠,客人们对你们的熏鱼可都是赞不绝口,欣赏有加!认为天下无双呢!”
“谢公主赏识!”寇仲是五味陈杂,吴若棠却是警惕李靖。
窦威是李秀宁随行的得力助手,看到李秀宁和李靖俩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心中不禁有些讶异,再仔细打量二人时,发现吴小棠和寇仲都是表面看上去平淡无奇,但往哪一站,不怒自威,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仪!
“俩位小师傅都是人中之龙,为何会做厨师呢?”窦威试探道。
寇仲心中怀有一丝伤感,耷拉着眼皮,漠然道:“这叫时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我们兄弟或会设法谋取功名,为平民百姓做些好事。眼下皇帝昏庸,四处烽烟~~~~!”
众人静静听寇仲讲完,窦威已是满脸惊讶:“小师傅谈吐不俗!只是为何如此伤感落寞,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还是有什么伤心往事?”
吴若棠知道窦威是在有意套话,又发现众人目光中都有狐疑之色,为了防止寇仲露出破绽,吴若棠急忙道:‘我两兄弟刚才进厅前,闲着无事寇兄聊起故乡被战火摧残的旧事,所以生出感触,窦大人切勿见怪。‘
窦威点点头,像是信了吴小棠的话。
“杨广老儿昏庸无道,将偌大的隋文搞得是千疮百孔,四处战火!当真是令人痛心!”商震摇头晃脑道。
柳宗道插入道:‘若是秦王殿下一统唐飞,再率正义之师征服隋文,将无道昏君赶下台来,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
一直观察吴小棠的李靖听到这话不禁露出一丝得色,呵呵笑道:‘这还须场主大力支持才成。‘
吴若棠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看来这李世民的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难不成想将隋文纳入唐飞的版图?不过从当前的局势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对于李靖的话商秀珣不置可否,妙目一转,向默然呆坐的李秀宁道:‘公主不是要亲口询问他们熏鱼的制法吗?‘
李秀宁如梦初醒的道:‘秀宁想过了!还是明天亲到厨房,跟两位大师傅实习一遍,才最妥善。‘
四执事吴兆汝目闪过嫉忌神色,提议道:‘宁公主若无暇分身,我可着他们把制法详细写出来,也是办法。‘
李秀宁瞧了低垂着头的寇仲一眼,坚持道:‘还是秀宁亲自向两位大师傅请教高明好了!”
商秀珣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办吧!‘
转向两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吴若棠和寇仲离开客厅,寇仲一人满腹心事的离开。吴若棠叹息一声,独自回到住所。
“咦,徐兄怎么跟破天缠上了?”吴若棠愕然发现,神秘失踪的徐子陵正在跟石破天亲密交谈。
“你回来了?徐子陵跟石破天似乎挺有话题的!”锦瑟迷香走过来道。
吴若棠将客厅发生的一幕告诉锦瑟迷香,这位智慧美女思索片刻后,安然道:“李靖是陪李秀宁而来,应该不会多生事端,找我们麻烦!况且,话说回来,我们可是对李世民有救命之恩的,若是李靖真要自找不痛快,我们大可以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想必李靖一定很忌惮这一点!”
对于锦瑟迷香的分析,吴若棠自然很是赞同。
“迷香,我觉得招募你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吴若棠看着锦瑟迷香,忍不住自豪道。
“既然如此,是不是应该加点工资?”锦瑟迷香坏笑道。
“额,这个嘛!”吴若棠犹豫了。
“发点奖金也是可以的!”锦瑟迷香继续道。
“我想想!”吴若棠开始摸鼻子。
“来点加班补助就更好了!”锦瑟迷香流着哈喇子道。
吴若棠怒了:“你妹的,咱能不能要点脸!你说说你啊,哪天不是晚上才上线,人家跟跟公务员似的,八小时上班时间,一分钟都不多,还让我给你加班补助,你加班了吗你?还好意思说!”
锦瑟迷香:“~~~~~!”
“行了,我去找鲁妙子玩了,你去不去?”吴若棠看着锦瑟迷香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心再说了。
“去了有钱拿吗?”锦瑟迷香弱弱道。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吴若棠冷哼一声,气呼呼的离开。留下锦瑟迷香在原地坏笑。
吴若棠抵达鲁妙子小楼时,这天下第一巧匠正傲立小楼外崖沿处,似在缅怀旧事,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
掐指算算,这是吴若棠第三次跟鲁妙子见面了。
尽管上次狠狠将其训斥了一番,但吴若棠还是对其非常尊重,来到他身后请安问好,鲁妙子像是对双龙没有随他一道来毫不在意,领他进入小楼下层的厅堂,坐好后道:‘江湖中人虽推崇我为天下第一巧匠,以为我无所不晓,无所不能,这只是一个误会。‘
吴若棠低眉顺眼,异常钦佩道:“我只知道先生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博学多才的人!我们按照先生的指点,做出了熏鱼和香酥脆,客人们吃了纷纷点赞~~~~!”
鲁妙子笑着摇摇头,打断吴若棠道:“骑士这些正式我的缺点!对什么事情都有兴趣关注!妄想以有限的生命去学习无线的知识!哎!倘若当初我能够一心一意的专注于武道一途。未必不能打败那妖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不能打败他,至少是能够全身而退的!可惜啊可惜~~~!”
吴若棠听着鲁妙子自言自语,心中思绪万千。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有官场牵挂!要面对强敌燕王!手下的数万将士,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的敌人,这一切注定了自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武道。
鲁妙子并没有察觉道吴若棠心中也在天人交战,继续道:“自十二岁离乡,直到五十岁,我从没有一刻不是过着流浪的生活,只有不断的变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到三十年前惨败于祝玉妍手上,才安定下来,虽仍不时周游四方,但心境已大不相同,对所学中较感兴趣的技艺,特别下功夫深入钻研,最后竟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吴若棠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问道:‘这发现定是非同小可哩!‘
鲁妙子露出一个会心微笑,却不直接说出答案,岔往别处道:‘这三十年来乃能使我醉心钻研的就只有园林、建筑、机关、兵器、历史、地理和术数七方面的学问。‘
吴若棠倒吸一口凉气,摸摸鼻子道:“我的老天,这任何一个方面的学问,都足以让一个人耗尽毕生的精力前去钻研学习!但是先生您却能兼修并顾,当真是天纵奇才!太不可思议了!”
鲁妙子闻言先是得意的笑笑,随即又是失落的摇头。最后更是长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园林和建筑之学,本非老夫钟情的物事,只因输了一盘棋给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赌约,为这里建园造林,设计楼阁。‘
又黯然叹道:‘若非能寄情于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伤发身亡。青雅啊!我欠你的何时才能回报呢?‘
吴若棠眉头微皱,他知道,鲁妙子又绕进这个死结里了。
“先生,你忘了昨晚我跟你说得话了吗?”吴若棠带着一丝批评道。
鲁妙子瞬间苍老了几岁,“听我把话说完!”
吴若棠注视着他,不再言语。
“当年受伤后,祝玉妍亲身追杀老夫,我本想寻宁道奇出头,岂知他已远赴域外,惟有躲到飞马牧场来。又布下种种疑兵之计,骗得那妖妇以为我逃往海外,否则老夫早给她宰了。‘
发现吴若棠依旧是面无表情,鲁妙子继续道:“此妖妇的邪功已达魔门极致,有鬼神莫测之术,宁道奇曾先后三次与她交手,亦奈何她不得。”
宁到奇号称中土第一高手,道门大宗师,武功盖世。与高句丽武功宗师「奕剑大师」傅采林和塞外武功宗师「武尊」毕玄并称「武学三大宗师」。他都奈何不了的人,鲁妙子败在其手上,并不冤。
“与其这样躲躲藏藏下去,不如想办法得到场主的谅解,这样,对先生你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吴若棠建议道。
鲁妙子沉吟片晌,忽地似若虚飘无力的一掌拍在台面上,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坚硬的桌面却清楚现出一个深刻盈寸的掌印,痛苦地道:‘青雅啊!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若时光能倒流,当年我定不会偷偷溜走,什么男儿大业,都只是过眼云烟,怎及得上你深情的一瞥。‘
“先生不必再纠结这些了!放下一切包袱,努力帮主场主渡过这乱世才是真!”吴若棠继续道。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鲁妙子有些心动,但是想到自己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目光再次黯然下来。
“先生放心,总会有办法的!”吴若棠安慰道。
鲁妙子摇头苦笑:“没用的,我自己的医术已经是相当高明!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吴若棠沉默了,确实,若是有办法的话,以鲁妙子的本事,早就为自己续命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我的本事传承下来!”鲁妙子打量着吴若棠道。
“嗯?”吴若棠有些纳闷。
“我将本事传于你,不就得了?”鲁妙子微笑道。
“这,在下天资愚钝,怕是有辱先生一世英明!”狂喜之后,吴若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鲁妙子看着吴若棠,随即叹息一声道:“若论天资,跟那俩个小家伙相比,你确实略逊一筹!”
吴若棠:“~~~~~~你个老头子,好狠,说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不过,你比他俩人更加适合继承我的衣钵!”鲁妙子微笑道。
“先生何出此言?”吴若棠有些纳闷了。
“那寇仲志在天下,他看重的是飞马牧场的实力,想占为己用,成为日后争夺天下的资本!他有点像年轻时候的我,太过于野心!”鲁妙子点评道。
“至于徐子陵,确实是上佳人选,但是他们徐子陵感情太深,若是寇仲开口,他还是会偏向寇仲!所以,最后只剩下你了!”鲁妙子指着吴若棠道。
小棠棠无奈的笑笑,“先生怎知我是一个无野心的人?”
“我没说你没野心,从你不遗余力的劝我重振信心我就知道,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主!”鲁妙子轻笑道。
吴若棠略有一丝尴尬,鲁妙子看着远方,淡淡道“但是你比寇仲更容易成功,而且,你有一颗怜悯的心!”
“额,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吴若棠大笑。
“因为你还没看清自己!”鲁妙子轻轻点头。
“何时我才能看清自己?”吴若棠询问道。
“等到你凤凰磐涅的那一天!”鲁妙子双目微闭。
吴若棠满脸冷汗:“那岂不意味着得死上一回?”
“死是一件好事,人只有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才能获得最长远的进步!”鲁妙子傲然道。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吴若棠摇头表示不服。
鲁妙子再哑然失笑,目光投往窗外,似乎正思量如何把胸中所藏,可一股脑儿传给跟前这天资不算卓绝,但有一颗怜悯心的年经高手。
许久之后,鲁妙子缓缓起立,移到窗旁,看着对崖的陡峭岩壁,背着吴若棠沉声道:‘天地之间,莫不有数,而万变不离其宗,数由一始,亦从一终。‘
吴若棠讶道:‘数由一始,这道理简单易明,但由一终,却使人百思不得其解。‘
鲁妙子转过身来,微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经过这三十年来的潜思,有了个意外的发现,正就是对你这个问题的答案。‘
吴若棠不禁苦笑道:‘先生已吊足了我的胃口,可以说出来了吧!‘
鲁妙子欣然道:‘我只是希望能使你印象更深刻,才故意用了点手段。‘
沉吟半晌后,鲁妙子徐徐道:‘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这两句乃易经系辞中的两句,术家一向视之为教人卜筮之法,皆因卜筮时用着五十茎,演数之法,必除其一,却不知天地之理,尽在这两句之中。‘
吴若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文化,听不懂。
鲁妙子来回踱步,忽然抬头看着吴若棠道:“你可曾读过易经?”
吴若棠难得脸红,“正打算有时间读,最近事比较多,太忙了!”
鲁妙子惊讶的看了看吴若棠,似乎很好奇,这个人的脸皮得多厚,才能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来。
‘古圣先贤,每说及有关术数之事时,因碍于天机不可泄漏的戒心,总是藏头露尾。因为接着那句‘分而为二以象两‘,便是起卦之法,使人误入歧途,不知上两句用中藏理,理中藏用,实术数最深层的意义。‘
吴若棠尚是首次接触到易数,兴趣盎然道:‘这两句听来有趣,究竟包含着甚么天地的秘密呢?‘
鲁妙子淡然道:‘五十乃完满之数,当数处五十时,天下万物各处其本位,无有动作,可是若虚其一数,生成四十九时,便多了个虚位出来,其它四十九数便可流转变化,千变万用,无有穷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