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锡下狱,苏雪瑞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另一方面,苏雪瑞在康旺镇买了宅子,和苏二发、苏小宝先住了进去。如此一来,苏小宝上学方便,苏二发收分红方便,自己管理马记也方便。
自从青州米价暴涨,不少富商都从各地带来了大米,没多久,青州的米价又降了下去。
但一如苏雪瑞所说,这并没有妨碍那些人在青州留下做生意。苏雪瑞也明显能感觉到,马记的客人比从前多了一些。
苏雪瑞的志向并不在经营马记,她现在手里也有了余钱,一直在物色青州的商铺。但苏雪瑞想,自己离开之前,既要盘活马记,又要为老板娘物色到合适的接班人选。
苏雪瑞正看着账本,又有两个客人进了店铺。
其中一个人用兜帽遮着脸,身体也包裹得很严实,佝偻着背,一副不想被人看见的样子。陪着那人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背着一个包袱,像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最近逃难的和来青州做生意的人特别多,所以苏雪瑞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二过去招呼,青年只要了一碗葱油面。他吃了一半,再跟戴兜帽的人分吃。但戴兜帽的人却连连咳嗽,不太能吃的样子。
何叔悄悄来到苏雪瑞身边,小声说:“苏姑娘,大事不好了。”
苏雪瑞好奇:“怎么了?”
“我看那人的样子,像是得了瘟疫。”何叔紧张说。
青州旱灾,以草头村那一片最为严重,所以草头村闹了瘟疫,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病死。
“瘟疫?”苏雪瑞也警惕起来。
得了疫病的人怎么会来到康旺镇?
何叔小声说:“草头村现在死了特别多人,就算知州冷大人下令让大家不要到处走动,还是有人携家带口逃出去了。”
“原来如此。”苏雪瑞略一想也明白了,大家对不明原因的疾病天然存在恐惧感,死了那么多人,当然会想跑了。
苏雪瑞说:“何叔,你先去跟官府说一声,我盯着他。”
“得了。”何叔赶忙走了。
苏雪瑞知道传染病的厉害,草头村村民以为离开草头村就安全了,殊不知是把瘟疫带到了青州各地。苏雪瑞必须把他稳住才行。
青年和老者吃不完一碗面就要走,苏雪瑞用纱巾包住头和脸,过去拦着说:“等一下。”
青年顿时紧张:“干什么?”
苏雪瑞一双眼在戴着兜帽的老人身上巡视,老人的脸红红的,像是发烧了。
草头村的疫病更像是流感,只比普通的感冒严重一些,在现代并不是很厉害的传染病。但在大梁国,医疗条件相对落后,一场伤寒就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苏雪瑞现在百分之八十能肯定,这个老人应该是患了疫病。
苏雪瑞担心自己直接戳穿他们,反而会打草惊蛇,对病患和周围人不利。苏雪瑞温柔说:“我看客人好像身体不太爽利,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不必了,爹只是偶感风寒。”青年本打算一到康旺镇就带父亲去孙大夫的医馆看病,但因为中途父亲肚饿,他才不得不停下用饭。
青年闪躲的态度让苏雪瑞百分百肯定,老人肯定患了疫病。苏雪瑞更不可能放他离开了。
“孙大夫的医馆我知道,离这儿远着呢。大伯身体不适,我看还是给叫辆车带过去。”
“太贵了。”青年现在只想尽快找大夫,不想和苏雪瑞浪费唇舌。
眼看青年就要走了,苏雪瑞也很着急,这时,老人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有呕吐的迹象。
周围的客人也不免看过来,议论纷纷。
苏雪瑞当机立断说:“老伯都这样了,还是先不要乱动为好。”苏雪瑞拿了个桶放到老人面前,以免他真的吐了。
青年也不得不接受苏雪瑞的提议,暂且先留下。
谁知他没等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青年大惊失色:“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把人给我抓起来!”官差冷喝。
很快,青年和老者被抓走了,马记也被隔离起来。官差在马记内燃了熏香驱散瘟疫,一时间马记内充斥着烟熏的草药味。
苏雪瑞不免忧心忡忡,没想到现在青州的瘟疫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再这样下去,青州何时能够恢复元气?
“大人,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青州知府衙门的宁静。
“草头村的疫情现在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清水镇,如今青州其他几个地方也出现了零星的病历。再这样下去,只怕瘟疫会越来越严重。”
类似的消息,冷铭这几天已经听到了不少。
为此,冷铭已经召集了各地医术精湛的大夫聚集青州,共同抗灾。胡柳风作为领头人,这几天忙得像陀螺一样,根本没有停下的时候。
胡柳风研制出了一副“伤寒散”,服用了伤寒散的病患病情本来已经被控制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复发。
病人的数目也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三皇子杨诚的病才好,便执意和胡柳风一起,再次前往草头村,密切关注瘟疫的治理近况。
官邸里,胡柳风和大夫们正在改进“伤寒散”,杨诚忽然进来了。
胡柳风连忙给杨诚行礼:“下官见过三皇子殿下。”
杨诚摆摆手示意免礼:“伤寒散怎么样了?”
“还在改进。”胡柳风冷汗直流,“这方子以前应对疫病还是很有效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草头村,便失去了功效。”
杨诚点点头,让胡柳风继续回去研究。杨诚忧心忡忡地看着死气沉沉的草头村,一时间茫然无措。
来青州赈灾本就是一件苦差,但原来这份差事也轮不到杨诚。皇上本有意让太子杨殊负责赈灾事宜,是杨殊觉得此事艰苦,借故推脱。二皇子杨泰为了贪墨赈灾的油水,又主动请缨。
杨殊和杨泰互看不顺眼,杨泰争了,杨殊便从中作梗。一来二去,差事才落在了杨诚身上。
只是赈灾的苦,远超杨诚预料。
杨诚忍不住想,倘若当初那个太医院的怪才还在,也许他便不会为小小一场瘟疫所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