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陶然把一角薄底的芒果芝心披萨递了过来。
江依依拿在手里咬了一口，眼睛亮了，然后克制地眯了眯：“还行吧。”
“那别吃了，吃其他好吃的。”
“不行，不能浪费。”江依依飞快地把手里剩下的塞进了嘴里，喝了一口马赛鱼汤，一本正经擦了擦嘴，然后笑眯眯卷起了睡衣袖子。
“战斧牛排哪里来的？”
“我家的。”
“黑椒汁不错……你会不会调蘑菇汁？我上次吃了一个特别好的蘑菇汁……我不想吃芋头……”
“吃一点。”
“我只想吃芋儿鸡里面的鸡肉……”
楚陶然还是把一块大小适度的芋头仔夹进了江依依的碟子。
“你家的北极甜虾还行。”
“上午刚到的。”
“唉，楚先生破费了。”
“没事，你的卡。”
江依依扔了手里的糖醋排骨，斜了他一眼：“这个也要算上，到时候都要还。”
楚陶然剥着虾，龙虾和北极虾分别放在两个碟子里，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
“那个是什么？”江依依指指桌子中心的那一个大盘子。
她家的餐具里，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盘子。
“焗蜗牛，勃艮第的。”
“怎么是绿的？”勃艮第的蜗牛是绿的？
“加了绿茴香酒。”
江依依点点头，笑了一声：“这顿还挺中外结合的。”她伸手够了一块糖醋排骨，看着手边的马赛鱼汤不太顺眼了。
楚陶然把虾仁推了过去，看她一眼，问：“你喜欢中餐还是法餐？”
“我喜欢垃圾食品。”她没好气地说，看到虾仁，说道，“你感冒了不休息，到我家来做饭干什么？搞得我做人很失败的样子。”
“我想和你一起住。”楚陶然说得直白到不能更直白了。
“好说，给钱就行，你随便挑一间，给我按市场价。”
“我没钱。”
“那就去找贺燃，蹭一个酒店。”她顿了顿，调侃道，“我给你出个靠谱的主意，你把你的住房烦恼去和周塔塔倾吐一下，明早她就会来亲自接你去住。”
“那既然你不想和我一起住，你就去顾赋之家住，把我留在这里。”
江依依呛了一下，抬眼看着楚陶然，他抿着唇，坐得端端正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依依，筷子一动不动。
让她觉得，只要她敢说一句“好的”，楚陶然立刻就会把她教训到重新做人的地步。
咽了咽口水，他一提顾赋之，就像在戳着江依依的小心脏，看看，你当初就是这么对我做了这么丧心病狂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对我就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吗……
“我跟顾赋之……”
“你不要再提他了。”楚陶然盯着她。
“是你先提的。”
“是你总是拿周塔塔和我划清界线。”
“我们不就该划清界线吗？你好，前男友。”
“你昨天要我吻你的时候怎么不说划清界线？嗯？前女友。”
“我……”江依依瞪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的，双颊有些微红了。
她被堵得没话，低头忿忿吃起了虾仁，把楚陶然整齐美观的排列方式破坏了干净。
楚陶然悠闲地擦起了手指，说道：“那我们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是不是该确定关系了？”
“我那是……”江依依皱了皱眉，“你是个大帅哥，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一时把持不住在所难免，都是气氛和天时的错，意乱情迷了，你就不要揪着我的一次失误强迫我对你负责了。”
楚陶然笑了笑，不在意她的戏谑。
“似乎昨晚我不该走，既然气氛和天时都对我有利。”
记忆袭来，江依依脑中有了混沌的趋势，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那是我的。”楚陶然忽然低哑道。
江依依动作一僵，水已经咽了下去，呐呐说：“哦，抱歉……”已经喝过了，还回去也不太合适，江依依只好把它留在了自己这边。
“其实是你自己的。”
“……”江依依喘了一口气，想拧楚陶然那张笑得飞扬至极的脸。
“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楚陶然轻笑着说道，给江依依添了一些菜，“需要处理一下。”
“只要你不喜欢我，就没有问题了。”
“那你呢？你不喜欢我吗？”楚陶然看着她的眼睛问，江依依觉得难以承受，陡然觉得这句话里的楚陶然，有些让人心疼的冷清。
“不是……”
“相互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
放下了筷子，其实桌上还有别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可现在，她胃口顿失。
“你怎么知道我抑郁症的？”
楚陶然的动作顿了顿，神色难辨，说：“小白。”
“我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和你说的，反正，我是个麻烦，这不是一句自贬，而正是一个事实，如果我们在一起，短暂的幸福之后，就是长久的相互折磨，这完全没有必要，你的人生，何必受我的拖累。”
楚陶然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江依依没等到他的辩驳，抬头看了过去，霎时眨了眨眼睛：“你……你别生气呀……”
“我生气。”楚陶然的脸绷了起来。
“别生气，我说的是实话。”
“江妖妖，你强加给我的六年‘你会是我的拖累’，我都忍了，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我不会再接受任何一个人给我这样的强加，现在，你竟然还是同样的理由，你凭什么不和我在一起？你在破坏我的终生幸福。”
“不是，我和你想的，真的不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你的。”
江依依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一瞬的目光，又重新鼓起勇气看了过去：“怎么想的？”
“碧落黄泉。”
江依依胸腔里似涌上了一股翻涌的热血，泪意乍现，她猝然伸手捂住了楚陶然的嘴。
“别说了……”
楚陶然拿开了她的手，站起来就倾身要抱她。
“你给我一些时间行不行……我不敢拿你去赌……我只有你了……”
“好，那我们先试着一起住好不好，我能照顾好你，你也能照顾好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