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车位上,江依依解开安全带,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
“谁强迫你留校会了?”楚陶然问道。车灯已经熄灭了,昏暗里,楚陶然松开安全带的声音十分清晰。
江依依伸手,蹭上去摸到楚陶然的脸,有些凉,轻轻抚上楚陶然细卷的睫毛,强制他把眼睛闭起来,小声说道:“是焦客把我的留任申请书交上去的,我以为焦客会留任的,但他自己放弃了,他牺牲得特别主动,我没好意思拒绝,不想辜负他,就留任了,算是我回以他照顾我的人情吧,我帮他再照看一年新闻部。”
楚陶然的眼睛在江依依的掌心睁开,睫毛扫过掌心细嫩的皮肤,江依依往回缩了缩,却被楚陶然捉住,放在唇上吻了吻。
“我不告诉你是觉得也没必要告诉的,反正他又不在校会。”
楚陶然的手指细细走过江依依掌上的纹路,抿着唇说:“我知道,但还是生气,听到有人喜欢你,离你那么近地喜欢你,哪怕只是喜欢过,我也很生气。”
“你吃醋了。”
“嗯,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江依依靠过去,拽下楚陶然的头,在他的头发上肆无忌惮摸了又摸,在昏暗的车里,江依依看着楚陶然闪着微光的眼睛,压着他的唇亲了好几下,“是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可以让我死心塌地,死去活来的是我,纠缠不休的也是我,这样行了吧?”
楚陶然被她亲了一会,眼里闪起细碎的笑意,揉了揉她的手,突然在狭小的车内凑近了江依依,笑得志得意满,一直把江依依逼退在角落。他眼睛里的光彩逐渐明亮了起来,手按在江依依的肩上,他知道江依依锁骨线条十分优美。
楚陶然看着江依依的眼睛,猝然就压低了声线。
“我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
江依依被楚陶然握着的那只手没有敢动,背在身后的拿着巧克力棒包装纸的五指却急剧收缩了起来,他是指什么?
瞒他的也就只有江际扬的事情了……
“我妈说,汤阿姨气色不大好。”
楚陶然仔细辨析着江依依脸上的表情,那一抹意外和刺痛,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
江依依眨眨眼睛,眼睛里更意外了。
“吵什么?”
“她让我考教资,我不想考。”
楚陶然愣了一瞬,转而被逗笑了:“教师资格证?”
“嗯。”
“你会把学生都教成恐怖分子的吧。”
江依依拧了一下楚陶然倾过来的腰:“行,等我考上了,以后你孩子找我补习可以对折,我教他做炸弹。”
楚陶然被拧了一下也不为所动,笑着说:“再说一遍,谁的孩子?”
江依依反手掰开了车门,利落逃了下去,假装不明白他的话,站在车位减速坡上朝楚陶然得意洋洋地挥手:“楚大厨,快点,我已经饿好久了,再晚就赶不上门禁了!”
……
临近下半学期的期末了,对江依依和楚陶然来说似乎只是个寻常的期末时间段,无论在岁月和历史的长河里都一成不变庸庸平常。
但它即将变成瞿苒和瞿荏的高考。
瞿苒和瞿荏的生活没有大的波动,因为她们的漆涟叔母什么事都不会麻烦她们,而且为她们披荆斩棘,遮风挡雨,绝对不让任何负面的影响因素出现在她们面前。
漆与白被迫每天早晨去排队买营养早餐,只要他慢一分钟,漆涟下午就会找人来把他的宝贝爱车给拉走。瞿苒和瞿荏在床上安睡的清晨五点,漆与白已经站在早餐店门口的队伍中间,拒绝了三个要插队的中年妇人。
妇人说她要上早班,快赶不上公交车了,漆与白顶着两个震撼人心的黑眼圈,叹了口气说:“是挺惨的,但你惨不过我,我下面有两个妹妹,她们的未来都在我的早饭上,大妈,可怜可怜我行吗,赶不上拿回去我亲妈会和我玩命的。”
“小伙子,你也不是特别惨……”
“你有试过骑三轮车去上班吗?”
漆与白不说话了,跟着队伍往前走了一步,上个星期少买了一个蟹黄包,漆涟给他把四个轮子的换成了……
吃早饭的时候,漆与白眼瞅着漆涟动作麻地给瞿苒和瞿荏剥煮鸡蛋,瞿荏有点没睡醒,懵懵地不说话,看着和瞿苒别无二致。
看着漆涟剥完两个就停手了,漆与白老大的不高兴:“哎,我也要吃煮鸡蛋。”
漆涟站起来去分蟹黄包,正忙着一人一个分在瞿苒和瞿荏的碟子里,随口应着:“吃你就拿啊,没手啊。”
漆与白转转自己拿筷子的手,露出了镶钻的手表,说:“她们不也有手吗?”
漆涟当即斜了他一眼:“你能和她们比吗,她们马上要高考了,一考定终身的事,别在这烦我,吃完没?吃完就赶紧去上班,烦。”
瞿苒不说话,把蟹黄包咬在了嘴上,而瞿荏有点醒了,已经在憋笑了。
漆家所有的筷子,只有漆与白一人的筷杆上贝纹靓丽,他用力拍下筷子:“可我高考的时候,你不是该跳舞跳舞,该唱k唱k,该打牌打牌吗?!还把我的模拟卷子都拿去记菜谱了!”
漆涟神情追忆,微微蹙起了眉:“怎么了?反正你考不出个东西,我不得养精蓄锐,调整好状态,不然怎么应对出成绩后七大姑八大姨的安慰,装我不也要装个难过的样子吗?不然人家以为我们家都跟了儿子一样不着调,这不是丢人丢大了吗?”
瞿荏一口甜粥喷了出来,一边咳一边笑。漆涟拿了纸巾擦桌子,淡淡说道:“我演技还是不错的,好多人以为你平时成绩还不错呢,就是高考考失手了,我也没解释,实在是太久没人和我说过你的好话了,我差点听笑了。”
漆与白深吸一口气,一口塞了整个鸡蛋,忿忿把蛋壳摔在了碟子里,对着漆涟忙着给瞿苒和瞿荏夹酱菜的身影翻了一个白眼。
等瞿苒和瞿荏去上学了,漆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告诉漆与白:“你大伯可能会在荏苒高考的时候回来,你最近别说漏了,别让她们情绪起伏太大,也不知道这次回来会怎么样。两个女儿都是他亲生的,这么多年了,可能也到了想明白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