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回过头来,对秦飞渡道:“你们先去找芋圆吧,我去看看飞烟的尸体。”
秦飞渡闻言,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月,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他想到了孩子,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对着云月轻轻颔首。
“好,你去看完了,快点回来,芋圆也想见你。”
露珠狠狠的点头,看着她的目光颇有一些依依不舍。
“露珠乖,我稍后就来。”
“那娘亲要快一点,我先瞒着哥哥娘亲回来了,到时候哥哥看到娘亲,一定会又惊又喜。”
云月笑了笑,转身就来到停放飞烟尸首的地方,她将道士一起拽了过来,“这姑娘死得惨,你给她念一段往生经吧,超度一下。”
道士:......你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的信仰!
道教是道教,佛教是佛教,要是他师尊知晓他穿着道教的皮办佛教的事,会打死他的!
“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每个门派都追求多元化发展,你处的地方还允许搞一搞迷信,你应该珍惜机会。”
道士苦着脸:“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好不好。”
云月板着脸:“若我真要挑战呢?”
放在门板上的飞烟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在这阴暗的小屋子里,盯着他们两个人,道士又看了一眼云月这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在晃动的烛火下,一双眼眸波澜不惊,好似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道士摸了摸胡子,顿时就怂了,干巴巴道:“若是你真要来,那我......只能换个底线了。”
少女这才挪开目光,对他道:“飞烟惨死,你超度了她之后,就点把火将她火化了吧。”
这种死得不干净的,为了避免死后怨灵利用尸身作祟,一般走火化这个流程。
她走到门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在莹莹烛火下对道士嫣然一笑,“你右边的眉毛掉了一半,额头上擦的黄粉也斑驳了,喉结也没贴......胸也不够平......
伪装术有点失败呀。”
随着云月每指出一个破绽,道士的眼睛就瞪大一分,指着云月:“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扮相很好的,你怎么不早点说?你揭穿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要进镇国侯府,还是换回女装比较方便。”
不然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跟在露珠身边,那场景只要一想,云月就恶寒了一下。
她走出屋外,此时已是深夜,她想了想,到底是应了露珠要过去看看她,还有那个芋圆儿,于是决定打个招呼再走。
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露珠一进去就迈着小短腿朝芋圆儿跑去,眉眼弯弯的甜笑着喊哥哥。
正坐在书桌前练字的芋圆儿一听到妹妹的声音,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毛笔一丢,扭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露珠抱住了。
“露珠儿你没事吧?今天你被抓走之后,我担心你了好久。”
露珠对自己被绑架这件事情倒是比人大们看得淡然,她是一个心比天大的孩子,抱着芋圆儿的胳膊撒娇,“没事,那妖怪都被爹爹和娘.....”
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露珠转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立马改口道:“和一个很厉害,露珠很喜欢的,像娘一样温柔的漂亮美人儿救了。”
两个小家伙有秘密,芋圆儿一听露珠这样说,眼睛一亮,“是上次救你那个仙女姐姐吗?”
他踮起脚四处张望,“我没看到人呀,她在哪里,我也想要见一见。”
“她暂时处理飞烟姐姐的事情去了,一会儿再过来。”说到这里,露珠儿想起飞烟被妖物虐杀了,终于后知后觉的害怕了起来,看了一下四周的人,松开芋圆儿的胳膊,扑到秦飞渡的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到底是孩子,那等恐怖的画面给她造成了极大的惊吓,秦飞渡轻轻的拍着露珠的背,温柔耐心的安抚他。
惠安公主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秦飞渡有这等模样,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心里未免涌现一阵酸涩来,她知道,自己和一个小孩子吃醋很过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秦飞渡从来不会多看她一眼,哪怕她姿容艳冠群芳。
太子妃已经是皇后了,他难道还要死死守着吗?
还有那个女人......
惠安公主心里一团乱,她现在已经二十了,母后已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今年还没有心仪之人,就要给她指一个。
她哪里会没有心仪之人呢?
可是她喜欢的,从来不曾多看她一眼。
一想到,以后她要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守一生,为他主持中馈,绵延子嗣,惠安公主的心里就涌出极大的恐惧来。
不,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惠安,你怎么了?”秦清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见她盯着自己弟弟的背影愣愣的发神,眸子里的颜色几经变化,她不免轻轻的唤她,她一直知道,惠安公主喜欢自己弟弟。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惆怅的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金玉良缘,结为夫妻的人,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心心相印?
不过是相敬如宾,或者是相看两相厌罢了,凑合着在一起打发日子。
惠安强求,若是那个人是飞渡,那结果一定是苦涩的。
察觉到清平担忧的看着她,惠安公主连忙敛去多余的情绪,她和清平是好友,她见她在不算明亮的地方站着,脸色都透出一股青紫来,惠安惊了一下。
忙伸手去搀扶她,“这是怎么搞的?怎么我看你这样子,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糟糕?这手,凉得和冰块似的?你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抱琴,快去寻个手炉来。”
秦清平捂着手帕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不必这样麻烦,等我回去煎一副药喝了就好。”
咳过之后,她松开手绢,惠安公主眼尖,一眼就看见了那块雪白的丝帕上,染了血。
“你看你,都咳血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症候!
惠安公主这一叠声的关怀,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芋圆捧了一杯水来,“姑姑,喝点水。”
秦清平目色一暖,“姑姑没事。”
秦飞渡也目色严肃的看着她,“你的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