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寒见他又开始胡说，猛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没好气地道：“饭菜都凉了。”
司马霁却顺势拉住她的手，“还在生气那晚的事？”
苏夜寒没理他。
司马霁又道：“那日后没有你的同意，本王便什么都不做，可好？”
苏夜寒还是没理他。
司马霁便一下一下地摇晃着她的手，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她。
那模样，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苏夜寒：……
麻烦王爷您保持人设统一好么？
苏夜寒瞪了他一眼，又说了一遍，“饭菜都要凉了。”
司马霁便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好，先去吃饭。”
……
苏夜寒这次没做太复杂的菜色，只炖了一锅鸡汤，炒了一盘酸辣牛肉丝，一份红烧茄子，一份素炒三鲜，一份凉拌土豆丝。
她原本还想做油焖大虾的，但是晚上吃太油腻不大好，因此便没再做。
但这些菜，已经足够让司马霁食指大动，胃口大开了。
酒足饭饱，司马霁脸上的疲倦之色才减少了一些。
他优雅地擦着嘴角，很是优雅地打了个嗝，再优雅地喝了口茶漱口。
站起身，“陪本王去消消食。”
苏夜寒撇了撇嘴角，有些不情愿。
司马霁便走过来拉她，“晚上吃这么多，不走走的话，会长胖的。”
“胖？”苏夜寒看着自己如干柴一般的身子，“王爷这是在说我么？”
“没有，本王说的是本王自己会长胖。”说完，他又瞥了一眼苏夜寒的身子，一本正经，“苏苏太瘦了，需要加强锻炼。”
没有任何悬念，苏夜寒还是被司马霁拉着出来遛弯。
苏夜寒一面走，一面哈着气，搓着手，忍不住抱怨，“天这么冷，在屋里躺着烤火，不香么？”
司马霁看她整个人缩在貂毛披风里，小小的一团，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笑。
苏夜寒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司马霁便收起笑容。
苏夜寒：……
“苏老夫人来过了？”走了一会儿，司马霁突然开口。
他一直都在等苏夜寒开口同他说这件事，可他没想到，苏夜寒竟那样沉得住气。
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没办法，只好他来起这个头了。
苏夜寒淡淡“嗯”了一声。
司马霁又道：“你放心，苏将军那边，本王自有安排。”
苏夜寒看了他一眼。
司马霁被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想了想，苏夜寒还是问，“王爷打算如何安排？”
司马霁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苏将军这次兵败，没有第一时间禀报朝廷，而是自作主张继续同敌人周旋。
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这次的损失颇重，若是惩罚轻了，恐怕难以服众。”
说完，他又沉吟了一会儿，“罢官削职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罢官削职，那王爷如何同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交代？”苏夜寒问，“楚国舅肯定会牢牢抓住这个把柄，用来要挟王爷的。
还有，听说当初择人带兵时，也是王爷力荐的家父？”
司马霁颔首，“不错。”
苏夜寒垂眸，“王爷若是为了我，才对家父从轻发落，我想没那个必要。”
司马霁挑眉看着她。
苏夜寒又道：“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若是代价太小，那后人争先恐后来学，王爷该如何处置？若是后人学来之后，惩罚却又加重了，那王爷又该如何同天下解释？
他自己做的事，他就得自己承担这个后果。”
司马霁闻言，目露讶异，就像是第一次才认识她。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夜寒望向他，淡淡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铁石心肠？”
“没有，本王只是有些意外，你会站在本王的角度去思量问题。”司马霁说。
苏夜寒笑笑，没说话。
默了一会儿，司马霁道：“本王会给苏将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成了，那便免去官职，流放许州。若是不成……那本王再依律降罪。你看如何？”
流放许州？
许州气候宜人，温暖舒适，与其说是流放，还不如说是让苏翼提前去养老。
司马霁还是对苏翼网开了一面。
知晓他已经做了决定，苏夜寒便点点头，没再多说。
司马霁又道：“叶柒带回来的那个武器不错，本王已经命人大规模生产，相信不日便可派上战场。”
这是在给苏夜寒吃定心丸。
有了那批武器，即便是北炎军队再怎么强悍，都不再是大周军队的对手。
苏翼将会有很大的几率，将功赎罪。
苏夜寒福了福身，“多谢王爷。”
司马霁拉她起来，“近几日，本王会比较忙，若是得空，便抽空来看你。苏将军那边，你不用忧心，专心去做酒楼那边的事便好。”
“好。”苏夜寒点头。
见司马霁眉头微拧，一向面无表情的俊脸上依然还有一抹浅浅的愁绪，苏夜寒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烦心事？”
司马霁看了看她，半晌才道：“从北境传来的军报来看，是有人将我军的布阵图泄露给了对方，因此才让对方每一步都捷足先登。”
这个消息，让苏夜寒大震，“王爷的意思是……我军有细作？”
司马霁点头。
苏夜寒骇然。
那苏翼连连战败这件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第一次战败不回报，接二连三战败，瞒不住了才回报。
这些都尚可以解释成，苏翼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因此才犯了错。
可牵扯上细作，那事情可就大了。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一点，来诬蔑苏翼便是那细作……
苏夜寒浑身一颤。
那到时候，死的就不是苏翼一个人了，而是会株连九族！
她和风琉璃，甚至沉香都不能幸免。
不仅如此，苏翼是司马霁之前力排众议推举上去的，镇远将军那些人早就已经很不满。
若是他们以此来挑事，那司马霁也难辞其咎。
到时候……
大周国，将会举国动荡。
司马霁自然也知晓这一层利害关系，安抚她道：“有细作泄露军事布阵图这件事，目前还无人知晓。你放心，本王也绝不相信，苏将军会是细作。”
“能接触到军事机密的人，也不会太多吧？”苏夜寒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司马霁轻轻拥她进怀里，“这些你不必操心，本王自会将细作给找出来。”
苏夜寒在他怀里点头，“那你小心些。”
她头发上的清香味扑进他的鼻腔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
胸臆间那一直憋闷着的烦躁，才终于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