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略开明一些的父母，或许会让她们去寺庙，青灯古佛孤苦一生。
但更多的，恐怕会是一根白绫，让她们殉节，以表家风清白。
见苏夜寒不说话了，采莹又是一声冷笑。
用力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她忽而伏首在地，“还请小姐大发慈悲，给我们个痛快吧！”
她身后的女子们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
沉香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都先别哭啊！听听我家小姐怎么说，再哭也不迟啊！”
女子们一愣，皆停止了哭泣，一脸疑惑地看着沉香。
苏夜寒扶起采莹，缓缓道：“我这里有两条路让你们选，你们要不要听听？”
采莹抬起头来，“愿闻其详。”
“第一，我给你们一些银两，让你们出去以后可以自谋生路，当然你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话音一落，几个女子的眼里，顿时升起一股异彩。
采莹道：“那第二条路呢？”
“这第二条路……”苏夜寒的眼神从她们几个的脸上缓缓扫过，“以后你们就跟着我，为我做事。我可以保证让你们不愁吃不愁穿，还能昂首挺胸做人。”
女子们闻言，有些顿时面现难色。
苏夜寒又道：“两条路，你们随便选。”
女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
沉香有些急了，“我家小姐是怜惜你们，有两条路呢，你们倒是快选啊！”
刚站起来的采莹，突然又跪在了地上，朝苏夜寒拜了拜，“采莹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愿意跟随小姐一辈子！”
苏夜寒点点头，“好。”
采莹率先做了选择，其他几个女子却还在犹豫。
沉香有些火大，“那你们呢？你们怎么选？”
几个女子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三个选择了跟随苏夜寒，只有一个还跪在原地，瑟瑟地哭。
沉香又道：“姑娘，只剩下你了，你选好了么？”
那女子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苏夜寒一眼，弱弱地道：“我……小女……小女想要银两。”
沉香顿时就怒了，“难道跟着我家小姐不香吗？”
苏夜寒抬手阻止她，“沉香不可，人各有志。”
沉香瞪了那女子一眼，闭上了嘴。
苏夜寒柔声道：“那你可有什么去处？”
“小……小女之前有个相好的，已经谈婚论嫁，我……我想……”
“你想回去找他？”
“是，是的！还请小姐放我回去！”
“嗯。”苏夜寒点头，吩咐沉香，“给她五十两银子，让她走吧！”
沉香又急了，“五十两？”
见苏夜寒的脸色冷冽下来，她又连忙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我身上只有一张银票，没有银子。”
苏夜寒登时想起来，她们拿了银票，从香满楼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去过。
经历了那么多事，沉香还能保住那三百两银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当下就有些犯难。
这时，叶肆上前来，朝她躬身抱拳，“小姐，银两的事不必忧心，卑职会去办妥。”
此刻也别无他法，苏夜寒只好微微颔首，“有劳了。”
叶肆又道：“主子有请。”
司马霁找她，不知是为了何事？
带着疑问，苏夜寒跟着叶肆走出大院子，进了小院子里的一个房间里。
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司马霁优雅地坐在上首，风华绝伦的俊脸上露出些许疲惫。
他身子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见苏夜寒进来，他停止了敲击的动作，开口道：“办得不错。”
苏夜寒一愣，旋即就明白了，他是在指那几个女子的事。
微微一笑道：“让王爷见笑了。”
她这样子的疏离，让司马霁有些恼火，面色又冷了下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那些余下的山贼怎么处置为好？”
虽然杀了一些人，但还有些人是弃了械，投了降的。
苏夜寒又是一愣，他是摄政王爷，这些事不是他说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么？
怎么还问到她头上来了？
可人家既然都问了，那不回，就是抗旨。
当下略一沉吟，便道：“眼下两国交战，北境缺乏人手，自然是送去北境为好。”
司马霁眸光一沉，他也这么想过，可是……
就听苏夜寒又道：“但是王爷刚剿灭了这些人的贼窝，恐怕有的人表面上是投了降，暗地里却又怀恨在心。若是将他们送去北境，说不准会通敌卖国……”
和他想法不谋而合，司马霁眸光一亮，“那依你看……”
“不如……”苏夜寒又一沉吟，“将他们发配到偏远的地方去做苦力，派些人看守着。若是他们表现得好，还可以再被放回家乡。若是还有反叛之心，那便就地正法。”
杀人一事竟被她说得如此淡然，且面上还毫无惧怕之色。
司马霁心头一动，旋即微微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臣女献拙了。”苏夜寒微笑着欠了欠身。
司马霁随即朝苏夜寒身后的叶肆说道，“就按苏大小姐所说的去办。”
完了，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道：“还有，交代下去，今夜的事不允许透露半句出去。否则，杀无赦。”
“遵命。”叶肆领命出去。
苏夜寒却不太理解司马霁后面这句话的意思。
剿匪这样的事，为何不能透露出去？
那样不是更有助于他在朝中立威么？
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男子。
叶肆一出去，狭小的房间内，顿时就只剩下了司马霁和苏夜寒两人。
一想起司马霁刚到的时候，苏夜寒看着他背过某电影里的肉麻台词，就忍不住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想，她当时肯定是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她道：“若是王爷没有其他的吩咐，那臣女就先告退了。”
说着，就要走。
“慢着。”
“王爷还有何事？”
“苏大小姐是想现在回京，还是等天亮再回京？”
“嗯？”苏夜寒一愣。
这个问题，不应该也是由他来决定么？
但看司马霁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遂道：“若是可以，可否等天亮再回去？”
这两天，她又是从悬崖上跳下来，又是和狼群搏斗，还和山贼斗智斗勇，都没好好休息过。
再者，现在回去，将军府内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她骗了苏明珠没拿请柬，结果一去不回。
苏老夫人那边，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唉……
当古代的大家闺秀什么的，真的是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