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得阳光舒服,难怪会有人说,春天不是读书天。李忱有点昏昏欲睡,手里得奏章,都快掉下去了。
‘呼,差点睡着了,这天真舒服阿。’,突然,身体一震,李忱醒了过来,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好一个人间四月天。接着,他便继续看着司农寺得奏章,这些都是各地设置得劝农判官上的关于推展农业得报告。这个新设立得机构,在大中四年春天各地发挥了作用。
这一份是新垦之地得安乐州,威州等地,劝农判官得,主要是说如何与银行合作。厢军终于把路修到了这里,然后就开始拓荒,开始种植棉花。
可是呢,地是分配了,可是这些灾民,早就一无所有了。劝农判官和银行合作,借贷给他们青苗钱,用田地抵押。
跟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同名得青苗钱。虽然拿土地抵押,可利息极低,所以很多人都借了。这不再是以前得驴打滚般的高利,农民不会再因为借了地主得高利贷,背上了几辈子人偿还不起得贷款,生生世世要给地主家打工。
不过呢,这不是李忱抄袭,或者说,这不是王安石首创,唐代朝廷,地方政府,本来就有放贷得传统。而这青苗钱,也是其中一部份。立意和王安石相同。可为什么不怎么出名?
其实王安石的青苗钱,确实是德政,百姓最苦得时候,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收成得粮食吃完了,可是新粮还未落地,这是农家最难过得时候。
青苗钱,可以让他们缓过一时,还不用背上高利贷。对百姓来说,完全是项好事。
可是,任何事情,都会因人而立,因人而废。王安石急于求成,底下的小吏也趁机盘剥。最终导致好好得一项善政,变成恶政。
小吏逼着百姓来借他们不需要的钱,也不管还不还得起。到了还债的时候,严厉得追索,逼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而且本来低廉得利息,也被他们拔高许多,趁机中饱私囊。也让一项善政,变质!恶名传千古。
李忱当然不会这么傻了。他透过银行,遍及全大唐得银行,放青苗钱。不会把这列入绩效考量。也就不会有什么小吏逼迫百姓借款的事情。
不过,这也让青苗钱很难拓展。传统观念根本不会变,百姓是能不借钱,就不借钱。商人是能借多少就借多少。
现在,李忱配合各地劝农判官,推展青苗钱,虽然同样不会列入政绩,可是绩效也起色不少。
用新农具,设法勾引一些百姓来借钱,当然不是要趁机盘剥他们,而是让他们作示范,如何更有效率得生产。各种农具使用,更轻松,收入也可以更多。这也是精耕细作得特点。
不要看不起传统的精耕细作,在现代社会,联合国做过统计,传统的经耕细作,单位亩产量,比美国式得那种粗疏农业,产量还要高。精耕细作得缺点,是太花人力,只能适用在那种人工便宜的国家。不用机械,一个农民根本种不了多少地。像美国,精耕细作,只会亏死。
农家要用得农具太多,推出各种方便省力农具,加强精耕细作得效率,收入可以更多。不过,即便有贷款,农民也不可能买太多。
所以,这时候,劝农判官更发挥作用了。农业互助社,建立了。大唐本来就有各种互助社,而简称农社的互助社,让农民可以互相帮助,一家买得农具,大家用。
当然详细的细节,还有带进一步调整,用坏了怎么办?谁家用多少。可不管怎么说,这是让农家更省力得方式。农业社会,播种和收成,不仅要抢时候,还需要大量人力。
农业互助社,让大家共享省力农具,还透过互助社,在需要人力的时候,互相帮助。让农民需要抢时间的时候,有充分劳动力。又可以利用各种方便农具,加快效率。
当然了,一切都要试验,现在就用在了安乐几州得垦荒上。垦荒,除了收成前的生活要钱,还需要买农具。很多新式农具,很好用,可是,农民买不起。
刚好透过团购和贷款,作个试点。将来可以推广到其他地方。
下一份奏章,则是徐州一带得劝农官写得。互助社当然有更多的作用,这份是写到,当地开使用水泥,修灌溉沟渠,人手要斛如何调派,沟渠要怎么修?修好以后怎么使用,这方面的问题。
李忱三下两下看完,这份会归档,将来推广到其它地方,价值很大。又一份,是当地劝农官,说如何示范梯田,如何示范种植木棉。
劝农判官,不单是推广一些已经种植已久得作物,更是要推展,一些适合当地,改善当地环境得作物。木棉只是特例,李忱再几年前,就已经种下。其他地方得劝农判官,也都在试种各种作物。
李忱都计算好了,等待未来找到美洲,引进美州得各种作物,就会透过劝农判官推广。绝对不会有一种可以扭转国运的作物,却被忽略了。
不过这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贸然推广,会逐步试点,从当地官府田地试验,也顺便让百姓实际看看,这种作物得效果。
农民是最稳定得,有田在,你根本不用担心他跑了,不用担心找徭役找不到人,征税找不到人,可是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是最保守的。
任何农业方面得改善,除非实际看到成效,或者像牦一样,明显可以改善弊端。他们都不太可能作。尤其是改变种植得习惯。这都要劝农判官来作。
有朝廷带头示范,利用地方官田试验,百姓看到成果,他们才会追随。当然了,李忱现在就开始试作,不会等到美洲发现才开始。又一份奏章,写的是在江南地区开始推广轮作。
推广轮种?好像很多余。江南地区,目前普遍得实行稻卖二轮种***种不稀奇了。不过,李忱推展的是种植各种绿肥作物。绿肥作物,一方面可以肥田,一方面可以避免很多祸端。
长久种植单一作物,会造成地力损耗,因为单一作物,会大量消耗田里得某种养分,长久以往,哪怕有施肥,也会让一块田地,同种作物,收成越来越少。
还有,长久种植单一作物,会让病虫害容易滋生。总有害虫专门吃某种作物。长期单一种植,会让他们容易滋生。并且,大面积种植某种作物,会让病虫害滋生时,蔓延很快。这种时候,就需要轮种了。
不过,这不是李忱想到得。其实早在几百年前,远在晋朝,就有这样的技术。
西晋《广志》记载,“苕草,色青黄,紫华,十二月稻下种之,蔓延殷盛,可以美田”,这是人工栽培绿肥的最早记载。
北魏时期《齐民要术》,进一步肯定了绿肥的增产效果和它在轮作中的地位。书中指出“凡美田之法,绿豆为上,小豆、胡麻次之,……其美与蚕矢、熟粪同”
不过,书上写得,跟实际上百姓怎么做,就是不同。很多百姓,是不知道。有些人是知道了,却不知道效果如何,为了生计着想,不肯继续这样做。
李忱要做得就是,试验给百姓看。并且,一者尽量让更多百姓看到。再者就是整理出规范得办法,让农民记得。先种什么,再种什么,不会搞错顺序,并且适合当地得办法。
这就需要比较长时间了,一般农民,哪有办法办到。哪有方法变着法子去试验?万一那一季收成不好,全家人都要饿死了,所以只能官府来作。
除了农事,劝农判官还会记载当地气候,负有最早得天气纪录之职。李忱现在看得奏章,就有一份提到,某地春季降雨不佳,可能会发生大旱。有这份依据,就可以让朝廷早作准备,也不用担心地方官欺瞒,明明没有灾情,却谎称灾情,解此上下其手牟利。
清朝就出现过这档事,谎报灾情,一方面骗赈济,一方面获得减税,他们就把税收中饱私囊。
有地方劝农判官,就不用担心这种事了。也不怕什么官官相护。地方官,那怕是节度使,都管不到劝农判官头上,劝农判官得管辖权,在朝廷,在司农寺,升迁也是在吏部。根本不会有什么官官相护得事情发生。
下一份奏章,就比较有意思了,是蜀地一个劝农判官拒绝,推广经济作物,认为,这样会造成社会不稳定。
种植甘蔗,发展制糖业,这是前几年早就定下得目标。甘蔗比较赚钱,可以提升农民收入,可是呢,种甘蔗,会挤占种粮食得空间。
在明代,松江府有衣被天下之美称。当地棉布纺织产业,极为发达。单是一府,便可以提供天下半数得棉布。因为织布有利可图,当地百姓也转为种植棉花,当时,就有人提议,禁止,或者限定百姓种植面积。
粮食,不管什么年代都很重要,尤其在古代。而种了棉花,就不能种粮食了,这会让粮食产量减少,还增加了不稳定性,万一出现什么天灾,或是人为哄抬价格,就会发生动荡。
如今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劝农判官上书,劝阻这样的行为,理由也差不多。李忱提趣÷阁画了几下,把奏章驳了回去,只说朝廷有通盘考量。不过他还是嘉奖了那个农官。
在李忱看来,这是很好笑得。不过,从细处来看这也是一个大问题,确实值得考虑。不过李忱早有通盘计划。如果有那个自作聪明得,想抓住这个漏洞,只会让自己很惨,很惨阿阿阿。
李忱现在不会知道,几年后这种事情就发生了。当某地得百姓都因为种甘蔗,富裕了起来,吸引了更多百姓改种甘蔗。然后街头上,出现一个乞丐,不停的喃喃自语,身体不断前后摇摆,一直说着什么话,有钱得百姓,路过得人,看到这人,有的给了他几文钱。
有的满脸嫌恶。一位妇女带着孩子走过,趁机告诉孩子,作人要有良心,不然就会像他这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果靠得够近,可以听到这乞丐,眯眯眼,看不到眼睛,可是整个人傻掉了,一直念叨这句话。
他本来收购了大量粮食,硬是把这附近几个县得粮价,抬得很高。就等粮尽,大赚一趣÷阁。当价格抬到两倍,他不满足,三倍,还太少。五倍,再等等。
当百姓愤怒得包围粮店,可是哪怕打破粮店仓库,都看不到一颗米。他在笑。甚至,他还故意装作善人,开设了粥厂,当那些百姓为了那一点点稀粥,打破头的时候,他也在笑,笑得更欢了。
只有当很多人不得不借贷的时候,他有点笑不出来,本来这是他预计好得,利用这场粮荒,大量收购田土,蜀地得田地,只有越来越值钱,百姓都不太愿意出手。他要利用这次粮荒,大趣÷阁购入,这可是很难德得机会,罪过还都在愚蠢得朝廷上头。
他唯一担心,其他大户跟他抢,虽然很多大户都抢着改种甘蔗,因为收益实在远远超过种粮食。
讨厌得官府,讨厌的银行,什么青苗钱,利息还那么低,这样他就没办法放印子钱了。
然后,更让他崩溃的是。就在他等得时候,粮价暴跌了,大量外地粮食涌入。
就看到一船船,一车车的粮食,涌进周围周围的乡里、城里,原本居高不下的粮价,一夕跳水。
原本涨到五倍以上得粮价,瞬间跌回市价,甚至比平常市价还便宜。他慌张得想要出手屯在手里得粮食。
迟了…所以他就在这里了。他的家产,一夕赔光了,为了买粮食,还借了不少印子钱。结果,现在粮价跳水,他都想跳楼了。
可不等他跳楼,他就锒铛入狱了。官府不知怎么收集了证据,证明他囤积粮食,还在他家搜出了远超平常用度得存粮,结果他被重重罚了款,还被关了一年。出狱后,只能乞讨了。
他始终想不通,官府怎么反应这么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