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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帷幄深严日运筹

整整一天汴梁城中纷乱不已,自外城到内城不知有多少四处为非作歹。【全文字阅读.】汴梁府尹起初还以为只是巧合,但当捕快们抓了一个又一个歹徒之后,他顿觉事有内因,即刻禀告了端王。

端王当时刚从延义阁审阅完奏章,因想到多日未见九郎,便到了凝和宫去。岂料还未坐下多久,宫外的急报便送至了面前。

他打开一看,便立即下令守城士兵严加盘查,另调遣禁卫内外城骑马巡逻,每十一队,由统领分各条街巷予以安排。一旦再发现有趁火打劫,即刻擒拿,不得怠慢。而对于那些被抓获的歹徒亦分开关押,由老练官员详加审问,再将各陈述交汇给府尹核实。

传信得到命令之后匆匆而去,端王又将急报看了一遍,双眉紧锁。

“适才有侧,不便多话……”九郎缓声道,“想必五哥也看出今天这些事端必定是有指使,不过五哥最好不要将希望寄托那些被抓的身上。”

端王合上那纸笺,“是说他们不会说出实话?但都是些无赖地痞,如果严加审讯,总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甘愿入狱吧?”

“有收买了他们故意搅乱汴梁,可那个或许并未直接露面。无赖们就算扛不住拷打招供是受指使,五哥又去哪里找那主谋?”

端王摩挲着桌角,缓缓道:“也猜到是谁所为?”

九郎淡淡地笑了笑,“前些天不是还提醒五哥么?如今最想看笑话的莫过于被训斥后留汴梁的雍王了,当然跟着爹爹外出祭扫的三哥与六哥应该也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

端王不由心冷,面上却还从容,苦笑了一声道:“倒是派去暗中查探了二哥的起居,据说一直留王府未曾外出……但如今这城中祸乱显然是针对而来,如果不是二哥的话,三哥与六哥的亲信倒也有可能。”

“既然如此,就索性将他们三府中幕僚差官的行踪都一一查明。若有近日无事外出的,或许就正是出面收买那些无赖地痞的牵线了。”

“这就命去办。”端王顿了顿,又道,“今日一早遇到元昌,他说双澄背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还问到丁述有没有出现,元昌怕她乱想,便没有说起丁述被救走的事情。”

九郎落下眼睫,道:“眼下城中并不太平,丁述不知去了哪里,想要核查他的身份竟成了难事。”

“说来爹爹祭扫皇陵来回不过十多天,即便他要淮南王那里逗留一阵,最多也就是二十天左右。”端王看了看九郎,谨慎道,“倒是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愿意尝试?”

九郎抬眸道:“请说。”

“与其让双澄无尽等待,不如给她机会让其回一趟苍岩山。上次去的时候因为房门紧闭,又不知双澄师傅到底是否会回来,也不好擅自闯入小屋翻查。现双澄的身体既然已经恢复,趁着爹爹离京,太后又病卧床,就让双澄回她所住之处仔细检查,或许能找出证明她自己身份的东西,也好过她自己胡思乱想。”

九郎沉默片刻,道:“确实可以回一趟苍岩山,毕竟那是她与师傅常年居住之地。但担心的是她离开了汴梁,途中万一再遇到阻截追捕……”

端王道:“是不能离京,或者就等城中平静下来之后,让元昌带着她回去。这样总可以放心一些。”

“但元昌作为神卫亲军恐怕也不能随意离开。”九郎顿了顿,又道,“除非五哥找个理由派他出去。”

端王略一思索,指了指桌上那份急报,“倒也不难,可以就用此事,一石二鸟。”

九郎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觉微微不安。“五哥为了与双澄想尽办法,当初将双澄留王府中,还险些牵连了……”

端王道:“当初钱桦倚仗太后才敢到府中闹事,这笔账迟早要他偿还。亦知道珍爱双澄,而她也是哪怕不要任何名分也想留身边。们两既如此执著,如能成之美,又何乐不为?”

“若能与双澄安然度过这场风波,五哥的恩情自是难忘。”九郎认真道。

“恩情?那倒不必谈。”端王慢悠悠地看了看他,“以后若需要九哥帮助时,也能将视为自家兄弟即可。”

九郎微微一怔,“与五哥本就是异母兄弟,何来此言?说到帮助,如果五哥需要,自是竭尽全力。只怕微言轻,五哥又日渐受到爹爹重用,不会有什么要紧大事需要的协助。”

“世事无绝对。”端王温和地笑了笑,“以后各自如何,还尚未可知。”

******

经过严查紧防,汴梁城渐渐恢复了宁静。府衙的监狱中关押了众多地痞无赖,果然如九郎所料,这些虽然经不住拷问先后招供,但都说是一个外地商出面请他们饮酒作乐,让这些随后城中肆意斗殴打劫,事成之后再给重金馈赏。

而他们所说的商长相平凡,走大街上也是芸芸众生之一,根本没什么特别之处。

端王一方面让汴梁府尹和其他守城官员再行盘查,另一方面则派暗中详查三位皇子府中员的动向。只是皇子府中幕僚随从众多,一时间亦未能全部核实,正这时,却又有传来一个消息。

城外白光寺昨日骚乱中首当其冲,不仅正殿被烧,而且据说还有被一伙身份不明的歹徒劫走。

“寺庙中有什么会被劫走?”端王诧异问道,“难道是有钱的香客被绑了索要钱财?”

那探子道:“那倒不是,寺庙方丈说了,只是个神志不清的男子,寄居于寺中多年,才有想将他接走,却火灾中被另一群劫了,此后不知去向。那个来接他的本来还带了一些随从,结果全被打昏地,方丈觉得事情不寻常,便报了官衙。”

端王觉得此事只不过是民间纷争,便也不想多管,只挥手道:“叫府衙里的好生询问,那个来接他的不是还吗?只要问清那病的来历,自然能查出他到底与何有瓜葛。”

“离奇的就这儿了。”探子抱拳道,“病被劫,那个接他的男子却坚决不让方丈报官,也不顾手下还躺那儿,独自匆匆逃走,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后来那几个随从醒转,也都不辞而别,方丈这才觉得诡异,便还是去了官衙报案。”

端王怔了怔,正思索之时,却又见有探头探脑往里边张望。

“何事?”他沉声发问。

殿外是他的随身内侍,见有探子,便只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端王见他脸色有异,便屏退了探子,将内侍召进。

内侍这才跪倒地,心急慌忙地低声道:“启禀王爷,宫中出了事情!宝慈宫的殿头钱桦自昨天外出之后就再没回来,太后娘娘焦急万分,其他内侍与宫娥们亦很是不安。”

端王一惊,内侍外出办事需得经过官家或是太后的首肯,腰佩信物,由每一道守城禁卫再三核查后方可离开大内,且不得超过规定时刻返回。钱桦虽深受太后信任,但一夜未归之事从未有过,再加上昨日城中发生动荡,就不得不令端王心中震惊了。

“是嬢嬢派来叫过去的?”他追问。

内侍却道:“太后并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所以特地禀告王爷。眼下这个消息还没传开,只有宝慈宫的知道,奴婢也是因为宝慈宫里有知己,这才听闻了风声。可这事要是被其他知道了,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躁动呢!”

端王叫那内侍下去领赏之后,自己起身来到窗前,回想刚才得知的这两件事,心中隐隐不安。

******

近午时分,端王衣冠整齐地来到了宝慈宫。

潘太后听闻端王来到,眉间便是一蹙。本非晨昏问省的时分,他又不住大内,此时来访必然有事。虽明知他来意非同寻常,潘太后还是镇定从容地由宫娥搀扶而出,宝慈宫大殿召见了端王。

“臣近日来忙于处理各类事务,以至于几天没过来问候,还请嬢嬢谅解。”端王撩袍下跪,一身宝蓝锦缎祥云长袍,姿容英朗,语声清亮。

潘太后缓缓抬眸,“起来吧,官家不京中,责任重大,没什么要紧事也不必专程过来看。”

端王起身侧立一旁,谦恭道:“爹爹临走前也叮嘱过臣,政事虽重要,却也不可忽略孝道,要时时刻刻关注嬢嬢的身体,多来问候。”

潘太后知他说的都是客套话,也不便拆穿,只是淡淡一笑不予搭话。端王扫视四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平常都是钱殿头陪同嬢嬢出来,今天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潘太后心头一紧,但毕竟早已有所预料,此时见他问起,便似笑非笑地望着端王道:“昨日钱桦老家来寻他,却暂住客栈无法入宫,他便恳求老身准他出去一趟,也好见见分别多年的亲。老身虽然知道这于规矩不合,可看到钱桦哭得凄切,便心一软答应了他。”

“原来如此。”端王点了点头,却又蹙眉道,“但内侍出宫向来不得超过半天,嬢嬢宅心仁厚放钱桦出去,他却直到现还未归来……嬢嬢可否告知他的亲住何处,臣也好差去寻。”

“老身也很是担心,但听闻昨天有许多无赖之徒城中寻衅生事,只怕钱桦也是因此而不敢离开客栈,等今日太平之后自会回转。”潘太后叹了一声,“他只说亲戚住外城,至于到底是哪家客栈,老身倒也没问。”

端王起身道:“既然如此,臣这就命速去外城各家客栈查访。”

“小小一个内侍,何需五哥这样意?”太后略抬了抬眉梢。

端王微笑着回答道:“宫中自有规矩,臣只怕别效仿,生出事端。钱桦若是不敢回来,臣自会派护送而归。”言既已罢,朝着太后深深一揖,随后告辞离去。

潘太后紧抿薄唇强撑回房,又叫宫娥取来笔墨,迅疾修书一封,交予内侍急送出宫。

端王离开宝慈宫后便向手下吩咐,待他回到处理政务的延义阁不久,季元昌与另一位禁军指挥使匆匆赶来。

“两日之内要将钱桦找到。”端王简单说明了情况,肃然道,“太后必定早于们行动,故此必须赶她找到钱桦之前。”

两不敢过问更多内情,只抱拳领命。元昌才要出去,端王又道:“先留一下,还有话要说。”

另一名指挥使见状,便心领神会地先行一步前去安排。端王等他走了,才向元昌道:“另有一件事要去办。双澄待乐坊也有不少日子,们却始终查探不到丁述的下落,故此向九哥建议由护送双澄离开汴梁,返回她以前居住的地方。”

元昌一惊,“这样岂不是很危险?太后那边……”

“这个时候太后顾不上双澄的事了,她现丢了钱桦与那个病,必定要先解决此事。而借追查昨天城中骚乱的幕后主使,正好可以带着双澄出京,一路上自会再命暗中保护。”

元昌还是有些犹豫,“只是臣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带着双澄回到她原来的住处……”

端王微笑了一下,道:“让她自己去搜寻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她师傅来历的一些痕迹。”

“那九殿下也同意了?”

“自然。双澄是他的心上,没有他同意,怎会擅自让她离开汴梁?”端王笑了笑,“不必太过担忧,来去并不太远,只需小心行事即可。”

元昌见他这样说了,也不好再三推脱,只得答应了下来。又想及适才关于追查钱桦的事情,便匆忙告辞离去。

屋门开了又闭,延义阁中恢复了宁静。

端王负手走回正中的紫檀螭纹几案后,慢慢地坐了下来。案头一叠叠奏章垒得整齐,旁边摆放的是白玉雕刻的监国印章,与官家的御玺相比虽然形状近似,可终是少了九龙吐珠的纹饰。

他执起印章端详了一番,见指间沾到一抹朱砂红痕,不由微一蹙眉,很快将之拭去,不留任何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好忧桑,剧情写得我脑子要炸了!总是在写这些复杂事端的时候觉得智商不够……可是光谈情说爱又支撑不起长篇……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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