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信动作倒不是很用力, 尤其是他还有手掌拖住了许青珂受伤的左臂,但也触手摸到那光滑细腻无比的手臂皮肤,他在上,俯视着身下的许青珂, 这人上半身被子遮盖、但肩膀双臂完全裸露出来的。
瓷白得能透光似的, 光滑得能流转水珠而不留痕, 满鼻子的撩人香气, 仿佛是酿了千年万年的女儿红,让他闻之既醉。
他感觉到了许青珂的呼吸, 在被他按下的时候有一瞬不稳, 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冷淡看着他。
好强大的控制力, 但也意味着这个人对他的情绪极其容易控制。
但不公平的是自己对她反而糟糕得很。
“你说话的时候,惯常没有半点好话, 让人恨不得封了你的嘴,可你不说话了.....”
姜信嘴上说得轻佻, 仿佛不用心, 不深情,可他说到最后,却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人,这个人却是懒得看他, 只是有些倦怠得闭上眼。
是真的懒得跟他说话了, 是笃定了他不会动手?
姜信想, 这可真让人生气,气到要发疯了,不然怎么心跳这么快。
“真不说话?你再不说话我撕你衣服了。”
“你是女的吧,我摸一下便知道了。”
“还不说话?我真摸了.....”
“你睡了?”
恩,许青珂是真的睡着了。
姜信伸出手,想掐许青珂脖子,也想掀她被子,又想捏捏她脸,最终拍了下那金毛大獒的大头,“不许看,去外面守门。”
守门,守什么门?你想干坏事啊!金毛大獒吐着舌头喘着气,盯着自己的主人,但最终还是屈服了,一步三回头得出门,还顺便咬住了门把,把门关上了。
“孽障啊.....我....竟也有今天。”
里面的人似乎轻微嘀咕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名字,他说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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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觉得身上很重,好像有什么压着一样,但她又睡得很沉,仿佛沉浸在那个梦魇无法自拔,痛苦到让她难以呼吸。
但后来好像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他拉住了她,将她捞出那森寒彻骨的寒潭.....
她又做梦了,可她为什么后来又能睡着?
许青珂有些朦胧得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浑身惫懒,还有些迷糊,她很迷惑,因为每次她梦到过去,总会一梦彻底,每次都是被惊醒的,可这次.....她睡得很彻底,仿佛一觉睡了很久很久。
是因为受伤而疲倦的缘故吗?她苦笑,却又一怔,只因看到床榻边上趴睡着一个人。
这人的脑袋趴在背上,一手帮她掖着被子,一手却是......握着她的手,十根交叉。
许青珂默了半响,张开手指,抽回手,姜信醒了,看向她。
四目相对,他也看到了两人交叉握着的手,这次却是理直气壮,“你是先抓我手的,当时我还问你了,许青珂,你确定吗?确定吗?不回答就是默认了。于是我便同意勉强被你抓一下.....”
这人十句话里九句不知真假,许青珂抽回手,“劳烦出去下,我穿下衣服.....你应该知道这里不能久待。”
“我既然敢带你来,就不担心他们可以找到这里。”
“无关找不找得到,是我不能失踪太久。”
姜信起身,轻笑,“我倒是忘了,许青珂可是有许多人惦记的。”
许青珂不理他。
姜信也不敢一直惹她,毕竟这人都懒得生人气,就是不理人......已经很折腾人了。
出门,关门,许青珂穿衣服的时候忽发觉掌心有些刺痛,翻过手掌一看,掌心被指尖掐出血痕,不深,但也不浅。
她看着有些失神,但也忽然明白那姜信为什么要抓着她的手。
她的噩梦竟已经这么难克制了吗?那么,他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许青珂眼底暗沉。
但也听到外面传来那人说话:“死元宝,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岂是那种乘人不备就做坏事的人?就算做了也不会让你听墙角,”
许青珂手顿了下,垂眸抿唇。
门打开,许青珂第一次走出这扇门,却是一愣,只因眼前景色实在是——太美。
水上的落脚木楼,波澜微微的清湖,湖边海草清澈,湖边杨柳依依,绿意连绵,水草中还隐约可见小鱼游窜。
天接水,水接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
简单,直接,让人心神都只变成简单的呼吸。
许青珂走在木板上,看到不远处一人一狗就在湖边,那人在钓鱼。
但没钓到,许青珂撇过脸,技术真差。
但忽听到水声,转头看去,一人一狗不见了。
下水了?许青珂趴在栏杆上想了一会,转身欲走。
她不想在这里久留,陡然!
哗啦!木楼边上的水草下窜出黑影,这人直接跳上走廊,带着水花溅了许青珂不少,还拦住了路,只是手里还抓着一条被他一掌打死的鱼。
“要走?”这人浑身湿透,人高了他许多,如此在眼前太有压迫力。
许青珂往后退了一步,“嗯,多谢姜大人出手相救。”
“又是姜大人,你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撇关系。”
许青珂:“我们之间的确是同僚关系,该是算我跟姜大人拉关系了。”
“不用拉”姜信脸色也淡淡的,“我的床你都睡过了,这样的关系还拉什么拉。”
许青珂:“这是你真正的脾气还是你伪装的脾气?”
姜信:“你想知道?”
许青珂:“不想,反正都一样讨厌。”
“也没见你有什么喜欢的。”姜信瞥她,“别废话了,我炖鱼给你吃,吃完再走。”
“不必,多谢。”
许青珂婉拒,哗啦,是冒出水的金毛大獒,这大狗两只爪子趴着木板,大嘴里咬着一条大鱼,哼哧哼哧得似乎要给她。
许青珂待人素来有戒心,可对一条狗实在是.....尤其是它的眼那样纯净。
她忽想到自己儿时养的那条小白狗。
奶白奶白的。
后来被活生生打成了肉泥。
许青珂弯腰取下鱼扔给姜信,“那你去炖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看姜信,只是摸着元宝的头,动作很温柔。
姜信默默看着一人一狗,一人一狗都不理他。
最终还是木着脸去生火做饭了。
其实就是在湖边草地上用石头累灶,然后放上一口锅,放了水烧开,将处理过的大鱼放进去。
谁能想到恶名传遍偌大邯炀的姜大人会洗手作羹汤?更没人想到他忙活的时候转头看到坐在草地上曲着腿逗着元宝玩的许青珂....他笑了,压不住的笑。
因为他看到许青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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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给它取名元宝?”
“金元宝,招财进宝。”
这样直接的理由,许青珂也无言以对,只是揉了揉金元宝的大头,眼底是一片的温柔,“它很可爱”
哪个人会觉得跟狮子似的大金獒会可爱啊。
这许青珂还真是独特。
“你也很可爱。”姜信很认真得说。
许青珂看了他一眼,看向清透美妙的湖泊跟蓝天,过了一会,她起身。
她要走了。
“以后叫我姜信,我就借你一匹马,不然你要走上两天才能回去。”
许青珂转身看他,表情有些奇怪,然后.....远方那林中忽传来马蹄声,一匹黑色骏马疾奔而来,践踏泥土跟小草,最终到了许青珂边上。
这匹马不是普通马,竟不怕金元宝,可它的品种也并不出色,只能说外表算神骏的。
姜信看着这个人单手上马,脸上还有些微苍白跟羸弱,可她在马上眉梢轻挑。
“姜大人,我一般不会给别人威胁我的机会。”
马缰一拉,走了。
头也不回。
姜信看着一人一马的身影消失无踪,金元宝似乎想追,却被他唤了回来。
“追什么追,我都还没追上,你追上又有什么用....”
姜信摸着它的头,可发现这厮不太喜欢这个女气的动作,“呵,还有脾气了是吧,瞧把你惯的,也知道挑人,知道人家长得好看.....”
姜信说着便是默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她可知道了,她昨晚做噩梦的时候,喊出了好几个词儿。
娘亲....父亲....不要....还有。
师傅。
师傅?谁是她的师傅,瞧她那眷恋依赖的样子....
男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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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被刺,消失了一天,第二日中午才回去,毒伤已解,且并不遮掩自己被姜信所救,不过后者去追击那些刺客的下落,她自己回来了。
蜀王已经知道了,大为震怒,跟所有人一样,认为是言士郎在背后主谋。
这是真的没冤枉他。
“是言士郎,他派出了杀手拦住我,再暗刺公子你。”阿青想起来还有些暗恨,许青珂本不该被这小人算计的。
“也不怪你,我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快狗急跳墙,恐是有人在后面逼他了。”
难道有另一拨人在对付他?
是霍允延,还是谁?
“不是霍允延,这样的关头,但凡想真正对付言士郎的都不会在他已经下马后还急于击杀他,那样只会暴露自己在蜀王眼皮底下,能逼他又不被人怀疑的....”
许青珂指尖敲着桌面,半响,清脆声停下,“是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