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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偌大的邯炀本就有两百多万人口, 来来往往的人更是多,其他州城的,甚至还有其他国家的, 这么多的人,城中客栈却是爆满。
“哎呀, 公子,如今各地都有学子来邯炀备考,我们客栈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定满了, 真是对不住啊。”
“无妨, 再找就是了。”许青珂也不恼, 因这店内的确人满为患,学子诸多, 也没什么好为难人的。
不过料想其余店也差不多这个青珂, 怕是她得买个宅子了,但一时半会也折腾不好。
许青珂正琢磨着法子,忽听身后有人轻呼:“许兄?!”
许青珂转头, 顿时笑了。
“张生”她直呼其名, 张生反而觉得欢喜, “极好极好,能让许兄叫我的名字, 端是我能入许兄的眼, 好事儿好事儿。”
这人说话一向不着调, 不够圆滑, 但够赤诚, 坦坦荡荡的,许青珂当时在府学见到韩枫等人,自然能猜出他们发生什么情况。
而这人是护着自己的。
“恩,张生你也是极好的。”许青珂淡笑,“你们住这里?”
“对啊,不过原本许兄你早于我们出发,怎的还比我们慢了似的。”
旁边的阿青微微皱眉,他们这路上可不单单赶路,可这种事儿不好对外人言。
“我那买的马儿太瘦,走的不快,我身体又不好,就慢腾腾了。”许青珂轻描淡写,却见张生身后的应成安正看着自己,她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奥,那许兄可得好好养着了,一个月后的会试在贡院里面可是难熬得很。”张生看许青珂皮肤白的很,越发觉得这位许兄身体十分不好。
三人寒暄的时候,忽有人嗤笑,“真是乡下人,就晓得苦熬读书,殊不知读书自有天赋环境注定,也不知真正的贵家才子自是擅骑射武术强壮体魄,绝不是这等草根羸弱如女子的人可比的!”
这话针对性太强,主要是许青珂、张生跟应成安都是寒门出身,也都看起来身体单薄,当然,羸弱若女子肯定说的是许青珂。
许青珂转头看去,看到楼梯那边下了几个人,公子哥打扮,看佩玉习惯应该是邯炀周边州城的人。
摇着扇子的人看她的目光十分鄙夷,却又似笑非笑,“果然是面若女相,寒门倒是难得出这样的人.....”
张生恼怒,刚要说话却被应成安拉住了,显然忌惮。
见他们忌惮,这些人气焰更甚。
他刚要继续挤兑许青珂三人。
“读书自有天赋环境决定?努力无用么?那么历朝历代科举立意鼓励本朝学子多读书上进怕也是无用的,且从开国之起,开国君上便言科举选拔不分世家寒门,意在充沛朝廷人才,后历代帝王也素来尊祖训,从未懈怠,是以才有儒家法家兵家等诸家兴盛,活跃于我蜀国朝堂之上,如此才是蜀国底蕴。但我等区区学子却是没想到会有同窗学子竟这般见识左向,先逆国之科举立意,后无视历代君上之政绩,且轻慢诸子百家。”
她指尖撩了下衣袖,浅淡凉薄得瞥了他一眼,“思想端不端正未为人所知,不谨慎于言行的话......”
她一笑,目光淡淡一笑在场诸多学子,“阁下最好希望这里没有于你不和之人,否则寥寥几句话告上去,怕是你连在科场上于我这等寒门学子一较高下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她甩袖转身,张生亲眼看着这段时日屡屡接着身份讥讽他们寒门学子的公子哥儿脸色苍白,一屁股滑落地上,心中大为畅快,对许青珂越发钦佩敬重,便是忙跟上。
应成安愣松了一下,对上阿青冰冷的眼,心中一寒,跟了上去。
“痛快,太痛快了,许兄,你不知道,这林....”
“不必说,一个自送把柄于人前的蠢货没必要记着名字。”
张生一愣,却察觉到这话不是许青珂说的,而是从后头....
他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上前,看样子倒不像是学子,反而像是什么管事。
“公子实在一鸣惊人,绝不是那些普通学子可比的,想来必是考学成绩极好的人才。”
也是有趣,才几句话而已,能看出才学?还一鸣惊人。
怕是里面那些人该觉得她许青珂歹毒阴狠了——至少于那些信奉世家弟子的贵家子弟是这样想的。
“过奖”许青珂也只这样浅淡回应,中年男子琢磨了下许青珂的身上,看不出半点动容,心里也是有些疑惑。
这人是一无所知,还是淡定自若呢?
“不瞒公子,我乃是一贵门庭麾下客卿,我家主人素来仰慕当朝才子们的才名,想设宴款待,不知公子可愿前去。”
阿青看到张生跟应成安的脸色,似乎这两人是对这男子有些了解的。
“我的名好像素来跟才没什么关系,去了也是他人之附庸,罢了吧。”许青珂婉拒,中年男子也不恼,淡淡一笑,“无妨,来日总有机会见到公子扬名的。”
他告辞而去,很有风度,许青珂瞥了他背影一眼,“他这般已经笼络了不少人吧。”
张生竖起大拇指:“就说瞒不过许兄,你不知道,这邯炀之中世家贵族招募才子们已成风气,有才学名声的有许多被养于府内,很多才子都以被这些门庭招募为荣。”
许青珂:“是么,那我刚刚所言倒是笑话了。”
于是她笑了,张生两人面面相觑。
殊不知对面茶楼二楼走廊,有一少年冷笑:“还真是肆无忌惮,一个都不肯放过,也不知这天下学子到底是谁家的。”
“九弟何必生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可三哥,长此已久下去,这些未来是朝廷新生血液的学子们岂不是全被他们笼络去了。”
“废材庸才再多也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贵在精不在多。”
冷面男子坐在屋中喝茶,轻轻吹散茶杯上的热气,“现在就能被笼络过去的都是蠢材,留下的那些才是真正聪明的人才。”
少年似懂非懂,但挠挠头,“诶,反正我听三哥的,不过刚刚那学子还真是长得比女人还好看,我瞧着她若是真跟着走 ,怕是也不用考试了,保管被......”
他一脸坏笑,却见自己的兄长愣了一下,起身到走廊,便已看不到人了。
呵,是那人吧,已经来了?倒是比他预料的还慢了好些天。
指尖摩挲了下,他偏头吩咐:“密切监视,若是发现此人被那边的人笼络了,那就.....”
他指尖敲了下栏杆,暗卫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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