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怕百里清尘留下的巨额银票招贼,第二日一早便拉着杨瑞一同去了镇上,将银票全都存入了钱庄里,一张都没有兑换成银子。
颖儿心里不是不清楚,等杨瑞送聘礼的时候,除了交给程喜娘的定金之外,到时候还要花些银子。到时候,除了把新娘子风风光光的迎回来,还要在家里大摆宴席,这些都得花钱。但是,她心里却坚持,那是百里混蛋的银票,跟她们一家人都没有关系。
所以,那钱——不能动!
一家三口进城买了些必须品,经过猪肉摊的时候,竟然没看到刘清河卖肉,颖儿心里顿时有些纳闷儿。
“大哥,刘大哥今天不在呢?”颖儿挑了几根肋骨,割了几斤瘦肉,递给屠户,顺便唠了两句嗑问道。
胖脸屠户接过肉,迅速放在秤盘里称重量,但一点没耽搁说话的道:“妹子不常来镇上吧,清河啊,他快半个月没来了。听说是半夜回去摔倒腿了,大夫说必须躺在床上慢慢养。听他爹前几天说,至少得休息一个月!这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运…”
“家里偏远,不常来!”颖儿笑嘻嘻的应了一句,对刘清河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颖儿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不对…百里混蛋信里说什么来着?而她在心里算了算日子,刘清河怕是从她家回去那天夜里摔的,那刘清河的腿伤很可能就不是…
这个该死的百里混蛋!
颖儿心里咒骂了一声,面儿却保持着尴尬的笑,付了屠户的银钱,将瘦肉和排骨放进了菜篮里,才带着豆豆和杨瑞告辞离开。
屠户在颖儿走后,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这种既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清河那个憨小子哪里能追的手?唉,怕是一腔热情又要付诸东流了!
“姐,这排骨肉少,还贵,咱们银钱不宽裕,买排骨吃不划算!”杨瑞看着菜篮子里的几根排骨,心疼的紧,这买排骨的钱,能买四斤猪肉了!
颖儿笑着摇摇头,说声道:“排骨有排骨的营养价值,肉有肉的营养价值,两种东西的营养营养价值都不一样,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再说了,我们今天下午回去的时候,我顺路带豆豆去学堂报名,晚上得替他庆祝庆祝,理应得吃顿好的!”
“娘,我们今天就要去学堂吗?”豆豆吃着手里的糖炒栗子,仰着小脸,声音糯糯的问道。
颖儿抬手爱怜的摸了摸豆豆的小脑袋瓜子,笑呵呵的道:“是啊,豆豆今天去见了夫子,说不定明天就可以上学了。那样,豆豆每天就可以和新朋友一起玩耍了!”
“好耶!”
“走,娘去买绿豆回去炖汤,清热祛暑的绿豆排骨汤,美味至极哟。”颖儿捏了捏豆豆的小脸,牵着豆豆往米店里去。
杨瑞跟在他们身后,突然顿住了脚,前面那抹红衣的背影好像她,他心里一喜,但前面哪里还有那抹影子?他心里突然有些发慌,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除了满街的大老爷们和买菜的妇人,哪里还有什么人?
“瑞儿,怎么还不跟上!”
“哦,来了!”杨瑞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正前方,暗恼了自己几句,早上睡眠不足,都产生幻觉了!
颖儿在米店里买了两斤绿豆,又买了十斤精米、十斤糙米,五斤面粉,将重重的米袋子丢给杨瑞扛着。一家人又去了趟鱼市,买了一条新鲜肥美的大鲤鱼,才说说笑笑的往家走。
颖儿路过田家村的时候,把菜篮子扔给了杨瑞,让他先回家把鱼肚子给清理了,再把排骨洗干净了剁成块儿,等她回去再煮。
杨瑞接过重重的菜篮子,右肩上扛着米袋子,颤悠悠的往家走。
颖儿牵着豆豆进了田家村的村口,可是三个方向四条路,她们母子俩要走那一条路?
颖儿牵着豆豆在路口徘徊了半天,终是下不了决心走哪一条路,想等个人问问路,可是半天不见人出村。还好今日太阳不大,要不然肯定在太阳下晒中暑。
“娘,有人来了!”豆豆个子小,但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挑着菜篮子的大汉从村里出来。
颖儿心里一喜,总算是遇到一个熟人了。
她几步走上前去,礼貌的给对方打了招呼,笑着问道:“大伯,我是杨家村来的,想把家里的细伢子送到你们村的学堂来上学,但是不知道该走哪条路进村,所以想请问你一下。”
大汉大概四十多岁,长得虎背熊腰的,黝黑的皮肤像是滚了一层油似的。听见颖儿问路,驻足放下了菜篮子,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颖儿,又看了两眼豆豆,歇了半响才没好气的说道,“俺们村的学堂学费可贵呢,不是哪个村哪家的细伢子都能来上的!”
颖儿只当是这个大伯歧视外乡人,也没多去想其他的,赔笑着说道:“我家条件一般,恰好能供细伢子上学,所以句送过来了。不知道我们现在该走哪条路近一些啊?”
“你们想走捷径的话,就走上山的路吧。翻过这边这个小山坡,下个坡就到了!”汉子伸手指着最左边的那条小路悠悠缓缓的道。
颖儿看了一眼最左边那条小路,虽然路上有些野草,路边上有些荆棘,但是行人还是可以的。
不待她反应,汉子又道,“那条是山路,离学校最近,但是路上有些荆棘怕是难走;若是你们不赶时间,你们可以从大路进去!走大路得绕小半个时辰的路!”
颖儿还想去刘家村看看刘清河呢,能有捷径走,一个来回能省下不少时间,当然选择走捷径了。
颖儿向大汉道了谢,低头对豆豆道:“豆豆,我们走小路过去,去完学堂我们还要去刘家村一趟呢!来,娘背你!”
“不,豆豆是小男子汗,我要自己走!”豆豆立即推开颖儿的手,摇了摇脑袋懂事的说道。
颖儿会心的一笑,又向汉子道了谢,才拉着豆豆朝山路上走去。
等她们走远了,那汉子眼里才泛着幽幽恶毒的光芒看向二人已经消失的背影,哼,想去学堂上学,滚去山里喂狼吧!
“田菜农,你怎么才走到这儿啊?让你等等我你非不肯,这不还不是让我追上你了!”又一个挑着菜篮子的老汉走近,喘着气儿对田菜农埋怨了几句。
田菜农听见田二爷的声音,连忙收回了视线,转头扯出一个笑看着田二爷道,“二爷,我这不是在这里等你了么?”
田二爷放下胆子,将扁担横放在两个菜篮子上,自己坐在半点上歇脚。他抽出旱烟袋,塞满了烟丝,瘦骨嶙峋的手才擦燃了火柴点燃了烟丝,一股旱烟的儿立即弥漫在空中。
田二爷抽了几口后才缓缓的说道:“你的心思我还不了解?你不就是嫌弃二爷我腿脚不如你利索么?等你到了二爷我这把年纪还能挑着担子往镇上跑,二爷就服了你了!”
“二爷,你说的啥话这是,侄子哪能嫌弃你不是?歇够脚了吗?咱们走吧!”田菜农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光芒,这个死老头,怎么时候时候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他胡乱给人指路,这老头肯定得回村里告他一状。
“再歇会儿,二爷这袋烟才刚刚点燃呢!”
田菜农此时恨不得将这老头给杀了,真是烦人的要命。这死老头,专门碍他的事儿…
而颖儿和豆豆刚转过山坳,路上的杂草越来越深,根本不想平常有人经过的地儿。颖儿心里突然划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她们母子肯定是被人骗了。
但是,那个大汉她又不认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没必要骗她啊?再说了,他骗她们上山有什么目的不成?
颖儿突然想到电视剧里的情景,山里面一般都藏着山贼,刚才那挑菜的不会跟山贼一伙儿的吧?把她骗上山,为的就是把她抓回去当压寨夫人,或是卖到青楼里面去换钱。
颖儿浑身一哆嗦,尼玛该死的大汉,等她安全下去,非打掉你的门牙不可!
“娘,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豆豆细皮嫩肉的,已经被荆棘割伤了,吹了吹小手,惨兮兮的问道。
颖儿看了豆豆一眼,对他点点头,我们不是走错路,而是被人故意骗来走这条路了。
刚才那大汉肯定是看出她很急,然后又欺负她们人生地不熟的,才有此一骗,要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锁中了目标?
“豆豆,我们…”
“嗷呜——”
颖儿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听见一声狼叫,听声音,离他们一点儿不远!
豆豆听见狼叫,吓得浑身一哆嗦,上次惊险的片段立即浮现在脑海里,猛地张开双臂扑进了颖儿怀里,小身板瑟瑟发抖。
颖儿心中哀嚎,她们是不是跟这里的狼结下孽缘了,怎么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遇到狼,要么健壮的大狼,要么结群的小狼。这种运气,怕是别人修十年也修不来。
“娘,我怕!”
颖儿知道,豆豆是被上次她和狼决斗的时候在心里留下阴影了。就连家里的两只小狼崽豆豆也不喜欢,更别说这种山林里的野狼了。
“豆豆乖,豆豆别怕,有娘在呢!趁狼还没走近,我们赶紧往回去走!”颖儿将豆豆背在背上,转身就往山下跑,她可不想再和狼大战一次。
“嗷呜——”
一头灰狼突然从前面的一丛荆棘里穿出来,精壮的身体横站着拦住了颖儿的去路,眼里泛着冰冷的眸光。
“嗷呜——”
颖儿身后又是一只狼叫,她的小心脏跳的“砰砰砰”的,一只狼还能侥幸对付,面对两只成年的狼,她承认自己败了。只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东邑国的狼是不是跟原来那世界的狼不一样,怎么都成群结队的在白天出来了?
“娘,它们走近了,它们走近了…”
豆豆睁大了眸子,惊恐的看着前面朝靠近的大灰狼,哭的嚷出声儿来。
颖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精神高度集中的转了一下身子,眼尾的余光正好可以看清两只朝她们走近的狼。
就在两只灰狼要发动进攻的时候,突然,只听见“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破空而来,“钝”的一声,那箭头正中山脚方向的那只狼肚子,一箭贯穿狼肚子,灰狼只是“呜咽”了一声,便重重的倒地,气绝身亡。
坡上的那只狼见同伴被射死了,“嗷呜”两声,立即往回跑,窜进了荆棘丛,朝树林深处跑去。
颖儿和豆豆看着前一秒还龇牙咧嘴准备扑向她们的恶狼,下一秒就死翘翘了,母子俩同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湿了背脊。
上一次是百里清尘救了他们,那这一次呢?又是谁?
“娘,我们快走吧,快点!”豆豆才不管谁救了他们的性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开这里,他害怕。
颖儿恍然大悟,拍了拍脑门儿,背着豆豆朝山下跑去。这时候哪里还管谁射杀了那只狼救了她们,现在主要任务是逃命,以免逃跑的狼唤了同伴。而下山后的任务,便是去找那大汉,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顿,在抓去衙门见官!
大汉的做法在现代已经属于谋杀,而在这东邑国,怕是罪名也轻不到哪里去!
“二爷,你倒是走不走啊?”田菜农手持着扁担,气冲冲的朝田二爷吼道。
这死老头今天是抽什么风?挑着菜篮子在这里都坐了快半个时辰了。若是那小贱人和那兔崽子被狼吃了还好,若是活着下来,那还不找他麻烦?不行,得赶紧离开。
田二爷冷眼瞪了田菜农几眼,冷哼了几声,在扁担上拍打着烟杆,碎了几口道:“你小子赶着投胎也要不了这么急吧?走吧走吧,再不走非得被你念叨死!”
田菜农见田二爷终于舍得走了,心里微微送了一口气,这老不死的终于肯走了。他看了一眼山路那儿,不见颖儿和豆豆的人影,心里雀跃起来,敢打他田菜农的妹妹,就要知道有此一报!哼!
田菜农和田二爷刚收拾好担子,把扁担搭在肩上,山路上便冲出一个人影儿,大喊道:“恶汉,竟然敢骗我们进树林,想让我们母子葬送狼肚,你心肝儿都是黑的,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田菜农和田二爷皆是一愣,田菜农是被吓的,而田二爷却是被颖儿的骂声给惊的。虽然老眼昏花,耳朵不太灵光,但刚刚这姑娘说的什么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难怪这田菜农今天一直催着赶路,原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儿。哼,看他不回去告诉族长,让族长当着族人的面处罚他!
田菜农还未从震惊回过神来,颖儿背着豆豆冲到他面前,已经毫不犹豫的踹了他一脚,田菜农捂着腿骨,瞬间就撅了下去!
“豆豆,站远一点!”颖儿把豆豆放下,背对着他吩咐了一声,豆豆立马听话的退后了几步。
颖儿怒气冲冲的视线恨不得将田菜农烧出几个洞来,这个可恶的凶手,差点把她们变成狼的晚餐,她今儿不使劲儿的揍他,她就不叫杨颖儿!
“杨颖儿,你个小贱人,竟然还踢大爷我?你知不知道大爷我是谁?知不知道大爷衙门里有人,哼,敢踢我,等着吃衙门的官司吧!”田菜农艰难的蹲在地上,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颖儿吼道。
不对,这王八蛋怎么知道她的名字?他是谁?想了半天,颖儿只是觉得田菜农有些眼熟,但是却没啥印象。心里一想,管他是谁,只要敢威胁她的人都得挨揍!
威胁她?哼,那他就犯了一个更愚蠢的错误,她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威胁她!
“我管你是谁,衙门里又有什么人,难不成你还跟我说你爸是李刚不成?哼,我今天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本小姐不是吃素的!”
颖儿话音落下,伸出左手抓住田菜农的衣襟,右手猛地挥起一拳砸在田菜农的左方颧骨上,只听见田菜农闷哼了一声,颖儿下一拳又招呼在了他肚子上。
田菜农虎背熊腰的身体在颖儿面前完全成了残废,只有挨打的份儿,毫无招架还手之力。脸上紧接着又挨了一拳,两边的颧骨肿的一样高,嘴角溢出了血迹。
“我让你欺骗我们,我让你心术不正,我让你做坏事…我打死你个混蛋,你不是很牛叉吗?你威胁我啊?你接着威胁我啊?怎么不说话了?”颖儿一边打,一边骂,这黑心的王八蛋就是犯贱欠踹!
颖儿打累了,才伸手放开田菜农。田菜农瞬间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儿,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田二爷站在一旁,见颖儿把田菜农揍得直叫唤,心里是舒坦极了。这个太菜农平日里仗着身强力壮,没少埋汰人。今天可好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他倒大霉。
“杨颖儿,我要到衙门里去告你去,告你非法伤人!”田菜农捂着肚子捂着腿,哪里都痛,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两眼恶狠狠的盯着颖儿道。
“你还想恶人先告状?哼,那我再附送你几脚,到时候让你给县太爷好好的秀秀你的伤口!”颖儿听见这人死不悔改,竟然嘴硬的还要先去衙门告她,她心里刚刚才消散的那股怒气又“噌噌噌”的往外冒。
叔可忍,婶儿不能忍!不把这混蛋踢得半身残废,他就不知道有些人不能随便惹!
颖儿抬起脚对着田菜农又是一顿乱踹,田二爷见田菜农的样子已经惨不忍睹了,心怕搞出人命来,才躬着背上前拖住颖儿道:“妹子,别打了,搞出人命来就不好了!你随我一起进村,把缘由说与族长听听吧,让他替你断公道!”
颖儿收回悬在半空的脚,回头看了一眼田二爷这个瘦老头,心里暗叹道:这老头挺阴险的啊,她把人都打成这样了,他才看够了戏来劝架,看来这王八蛋跟人结怨的人还不在少数。
“田菜农,你做了啥亏心事儿你自己清楚,你也甭去镇上送菜了,跟二爷我一同回村里找族长吧!”田二爷笑嘻嘻的看着地上的田菜农幸灾乐祸的道。
颖儿听见“田菜农”这个名字,眼前突然一亮,脑海里瞬间飘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儿来。原来是田氏的大哥田菜农,现在她算是明白为什么田菜农要骗她了!
田氏被颖儿整治的不轻,后来杨虎又打了她几顿,还把她像畜生一样关在家里,田氏的报应虽是罪有应得,但总有人喜欢挑事儿给田菜农偷偷报了信。田菜农去杨虎家两次,杨虎和杨剑都拦着不让他进屋,还以这是他杨家的家务事把他赶了出来。后来他一打听,才知道是杨颖儿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是她把她堂哥迷得神魂颠倒,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杨虎也给骗住了,所以杨虎一家才敢违背他。
田菜农去过颖儿家几次,但是都是大门紧闭,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屋子破烂的他都不忍直视,去过两次之后没找到颖儿算账,又正值春耕,他也就把这茬儿给忘了。
谁知今天老天开眼,竟然让他在田家村村口看见了杨颖儿和她的病儿子,见她们母子没认出他来,他便生出了歹心。
其实,一切都是田氏咎由自取,而田菜农把他妹子看的太重,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犊子。亏得颖儿跟豆豆今日没事,否则,等百里清尘知晓事情的经过,别说是田菜农,就是杨虎一家也要受田氏那个蠢妇的牵连。
颖儿见有人比她更希望田菜农受罪,她就把这个顺水人情送掉吧。反正她已经把人揍得鼻青脸肿、四肢不便了,她心情舒畅了,便不想在跟着瞎掺和了。
“这位老爷爷,我就不跟你去找族长了,这人心术不正,心思歹毒,就有劳你把他交给族长吧。”颖儿一脸的笑意完全有刻意讨好之嫌,笑嘻嘻的接着说道,“我本是带儿子来上学堂的,不料走错了路,不知老爷爷可告知正确的路?”
田二爷见颖儿有心讨好,而他有巴不得将田菜农“捉拿归案”,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菊花脸笑成了包子褶,声音喜悦的道:“这细伢子天庭饱满,将来定非池中之物。学堂沿着右手边这条大路进去,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多谢老爷爷!”
颖儿脸都笑的有些僵硬了,自己谢过了田二爷还不算,还拉着心神未定的豆豆向他道了谢,才牵着儿子朝右手边的大路走去。
幸亏有人暗地里救了她们,要不然,指不定她们母子俩已经葬生狼腹了。
田二爷见颖儿母子走远了,才伸腿碰了碰太菜农,一脸幸灾乐祸的道:“大侄子,要二爷搀着你走吗?”
“哼,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田菜农不屑!哎哟…”田菜农坐在地上,恶狠狠的又瞪了田二爷两眼,结果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
“哼,都被打成这样了,嘴巴还这臭,真不是知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吃茅坑里的屎过的日子!”田二爷冷嗤了田菜农两句,挑起了担子往回走。
“田菜农,你还不快点跟上,是不是想罪加一等啊!”田二爷都走出好长一段了,见太菜农还坐在地上没动,菊花脸立马拉了下来,气冲冲的吼道。
田菜农又揉了揉火辣辣的腿,暗骂了颖儿几句,听见田二爷又在唤他,才磨磨蹭蹭的起身去挑菜篮子。
颖儿出手快很准,每一下都打在或是踢在田菜农的关节处。田菜农挑着菜篮子一瘸一拐的跟在田二爷身后,一路诅咒着颖儿往回走。
颖儿和豆豆走到学堂时,正好碰见学生下课,三五成群的在空地上玩耍。
豆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细伢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之前的阴郁瞬间被欣喜替代,小脸含笑,两眼泛着兴奋的光芒。
颖儿来这里以后,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细伢子细妹子,或者说的准确点,是第一次进古代的学堂。
空地上玩耍的细伢子细妹子见有陌生的细伢子来,纷纷放下手里的玩具,朝豆豆跑了过来,友好的围着豆豆问东问西。
“我叫王齐,是学堂里中一班的学生,你是来学堂上学的吗?你多大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个叫王齐的细伢子长得很清瘦,但五官很端正,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
他自我介绍的时候,颖儿见他上颚的门牙缺了两颗,心道这细伢子已经在开始换牙了,难怪他说话的时候有点漏风,唾沫都溅到她手背上了。
“我学名叫百里晨曦,小名叫豆豆,你们可以叫我豆豆!”豆豆很专业的报了自己的学名,然后又爆了自己的小名!
百里晨曦这个名字,豆豆也是在昨晚上才知道的。颖儿凭着杨颖儿的记忆,把豆豆的名字从埋藏很深的心里找了出来。
颖儿从杨颖儿的记忆中知晓,她的丈夫也就是肃王爷,在跟她成亲的第二天早上便猝死了。老太妃悲痛欲绝,指责是杨颖儿克死了肃王爷百里清尘,在她得知肃王爷死讯的同一时刻,被老太妃禁足到了一座偏离肃王府主殿的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可是没想到,两个月后,杨颖儿被下人发现晕倒在院子里,下身还有点见红,急忙禀报了老太妃。老太妃心里有些不乐意的请了郎中替杨颖儿诊脉,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老太妃推算了日子,心里一喜,知道儿子还有血脉留下,便把杨颖儿接回了肃王府的另一座院子里住着,派了下人伺候着。
杨颖儿生产之时,正是黎明破晓之时。豆豆“哇”的哭出声时,地平线下的太阳冉冉升起。
因他出生在晨曦之时,老太妃便替他取名百里晨曦。
后来,豆豆又患了肺痨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太医也束手无策。杨颖儿每日在府里守着豆豆哭哭啼啼,老太妃心里的那股恨意在被挑唆之后,又爆发出来。她见豆豆也没有了活下来的希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母子二人赶出了肃王府。
从此以后,百里晨曦这个名字便被深埋在杨颖儿的记忆里。
还是前几日,颖儿考虑着豆豆上学不能用豆豆这个名字,准备给他取名字时,她才从内心深处挖掘出了百里晨曦这个名字,这个本该属于豆豆的真名。
“哇塞,豆豆,你姓百里啊,我们东邑国的皇族就姓百里呢!你真幸运!”一个细妹子惊叫出声,看着豆豆的小脸满是崇拜之色。能跟国家的君主一个姓氏,那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啊!
“豆豆,我叫刘思媛,你可以叫我媛媛!”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田大光!”
“我叫何小同!”
“我叫田源!”
“还有我、还有我…”
…
豆豆还没见到学堂里的夫子,也未成为这里的学子,但已经结交了一大片的新同学和新朋友!
颖儿拍了拍手掌,然后让身边的细伢子细妹子安静下来。细伢子和细妹子们见到颖儿这么漂亮的阿姨,小脸都笑开了花,连平日里最调皮的细伢子也安静下来,安静的看着颖儿!
“小朋友们,你们想不想和豆豆一起上学啊?”
“想!”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的答道,开心的又蹦又跳!
“那杨阿姨现在带豆豆去找夫子,请夫子收他为学堂的学生好不好?”
“好!”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喊声。
豆豆对大伙儿友好的笑笑,咧着嘴开心极了。
颖儿问了学堂夫子现在在哪儿,细伢子们又同时指向学堂。颖儿向他们道谢了,牵着豆豆去找夫子。
学堂里的夫子田旭水是田家村的一个秀才,考到秀才之后,在学业上便停滞不前,多次名落孙山。他心里郁结难消,便回了田家村过清苦的日子,想就此了结一生。
后来,田家村办学堂,族长考虑到他是田家村唯一的一个秀才,便特意去他家下帖子请他,想让他出一份力传授这些细伢子的功课。
起初的时候,田旭水并没有答应。他一直为自己多次名落孙山耿耿于怀,钻进了死胡同里钻不出来。田族长不忍他就此埋没,便三顾茅庐,苦口婆心的劝慰了他一番。
他既然还有入世为官的愿望,自己又达不到,为何不等将来桃李满天下的时候,被那些考上举人的老爷们唤他一声夫子呢?看着名满天下,这样的胸怀不是更宽广么?
田旭水豁然开朗,解开了胸中的郁结,特意上门感谢族长的劝慰,然后出任这所学堂唯一的夫子!
田夫子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便站在窗口探头查看。所以,当颖儿牵着豆豆进教室找他的时候,他一点没有惊讶之色。
颖儿的外貌很出众,足以引起陌生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豆豆小小年纪,也是长得俊俏可爱的很,在细伢子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一个。而田夫子的目光却没在她们母子脸上停留超过三秒钟。
“夫子,你好,我是百里晨曦的娘亲,听说这学堂收四岁以上的细伢子,并且也收外村人的细伢子,所以我今日特意带来他报名!”颖儿露出一个得体的笑意,把来此的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田夫子点点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小眼睛瞄着豆豆道,“你可会识字?可会背诗?”
豆豆看了颖儿一眼,见颖儿对他鼓励的点点头,他回头看向田夫子点点头,朗声道:“我除了会识字,会背诗,还会识药名,识药材,背药方子!”
田夫子有些意外,这细伢子一点不怯生,光是这一点便赢得了他的好感。花白的胡子随着他动嘴,一抖一抖的,略带惊喜的道:“哦?这么厉害?那夫子我考考你可好?”
豆豆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点点头,“请夫子出题!”
田夫子见他这么懂礼貌,心里对豆豆更是满意。这样既不怯生,又懂礼貌的细伢子,倒是不像是村里的来的。刚刚这年轻的妹子说他叫什么百里晨曦,百里…百里…难道他是皇族中人?
田夫子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真不知道这细伢子姓“百里”是不是偶然。他怕收了流落在外的皇亲贵族将来替田家村惹来麻烦,但让他拒绝这么聪敏伶俐的细伢子,他又有些舍不得。
这细伢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必定飞黄腾达!
“你既然会背诗,那你就随意的背一首。若是令我满意,夫子我就收了你这个学生!”
“谢夫子!”豆豆连忙见缝插针,嘴巴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你现在还没通过测试,还不是这个学堂的学生,所以你还不能叫我夫子!”田夫子摇了摇手里的戒尺,严肃的道。
豆豆会心的一笑,自信满满的道:“我一定会成为这里的学生的,然后可以很大声的叫你一声夫子!”
颖儿在一旁连连点头,满眼都是赞赏的的表情,果然是她的儿子,无论是天赋还是长相,那都是一等一的!
“豆豆加油,豆豆加油…”
“豆豆加油…”
“豆豆…”
…
那些细伢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了门口和窗户边上,一声声的唤着豆豆,替他加油打气。
豆豆露出一个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环视了众同学一眼,然后回头看着田夫子,朗声问道,“夫子,你可是说话算话?”
“放肆!”田夫子佯装一怒,戒尺敲打在课桌上,动了动嘴皮子道:“夫子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只要你背出一首诗,夫子便收你为徒!”
外面的细伢子见田夫子沉着脸,吓得一窝蜂的跑了。他们一惊替豆豆加油打气了,他肯定能留下来的。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豆豆一字一句的念完,每一个字都咬的清清楚楚,却把田夫子给听呆了。
好诗!好诗!
这是哪位大家的佳作,足以流芳百世啊!
“不知这首佳作是哪位大诗人的佳作啊?”田夫子惊喜的出声问道。
他读过那么多古籍,拜读过那么多大家的佳作,但是绝对没有见过这首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豆豆嘿嘿的笑的出声儿来,夫子竟然问谁做的这诗,他怎么会知晓?不过,他娘肯定知道,是他娘教给他众多诗中的一首而已!
“难道是你自己作的?”田夫子见豆豆傻笑不回答,误以为是豆豆所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颖儿看了一眼豆豆,也将田夫子激动的表情全部纳入眼底,若是她在不吭声,这田夫子指不定把她儿子给吃了。
“田夫子,这诗是一名隐士流传下来的,不被人熟知。这位隐士流传下的手稿也极少,所以,可能你不知道而已。这诗并不是豆豆所作!”
“隐士?”田夫子一脸震惊,究竟哪位隐士有如此才情啊?真是遗憾,他不能听闻他的名讳。
“夫子,我可过关了?”豆豆拉住田夫子的宽大的袖子撒娇的摇啊摇,露出小虎牙问道。
田夫子从震惊中回神,看了豆豆两眼,连连点头道,“过关了,明日便来上学吧!但是,你可是要记住了,千万不能迟到,否则,戒尺伺候!”
“知道啦!娘,我通过了!”
“嗯,豆豆真棒!”
“哦,豆豆通过了,豆豆通过了…”
屋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沸腾之声,细伢子细妹子们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手牵手的拉在一起,欢喜的在外又蹦又跳。豆豆向颖儿请示了一声,得到允许后便加入了他们,一阵阵欢歌笑语从学堂里传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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