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儿子除了太子继承皇位外,其余的儿子都封为亲王,亲王为一字王,是大明最为亲贵的皇族,亲王诸子除世子继承王位之外,其余的儿子都封为郡王。
代王是大明封在大同的亲王,第一代的代王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儿子,传承姜今,这位代王世子,自然就是代王的长子,将来要继承王位的。
亲王地位非同寻常,百官无论大小都要对其行礼,礼节不过是比天子减一等而已,虽然宗室被圈在封城之中不能外出,但亲王不比那些贫寒度日的宗室,他享有朝廷封赏赐予的田地,大笔的田租进账。
只要亲王按照规矩做事,地方官就对其没有任何制约的手段,他开设店铺,强买强卖,这个都没有人管的,赋税一项自然是没有的,结果许多豪商,甚至是地方官的产业都托庇在王府之下。
大明各处,宗室贫寒度日,却从未听说杂王、郡王这一等如此的,只有人说他们豪奢过度,不知道珍惜福禄。
跪在地上的那支万昌听到代王世子过来,立刻是挣扎的剧烈起来,王通只吩咐了一个命令,亲卫们也只会听这一个命令,支万昌才把身子抬起,就被亲兵一脚踏下,又是趴在地上。
“混账东西,我家主人来了,你还敢这么对我,千刀万剐……”
话没说完,又被重重踩了下去,在这条路上看热闹的行人都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涌去,为另一边的代王世子一行人让开地方。
原来从属于藩王的三卫官兵都已经被掇销,但王府总有自己的护卫和家将,这伙人拿到外面去算不得什么,可在城内,几百个全副武装的武人还是一股颇为可观的力量,从这时的情景来看,他们也是横行霸道惯了。
百姓们闪躲的稍微慢点,鞭子棍子就已经打了下来,有那被打例的,骑马的王府护卫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直接纵马过来。
好在马不是太快,人打个滚还能闪躲的开,却惹得马上的护卫一阵嚣张大笑,一名穿着管家服色的中年汉子,小步快跑来到了这边,看到王通的亲卫一脚脚的踩踏下去,顿时是大怒,指着亲兵大声喊道:“混账杀才,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干这么做,你知……”
“混账东西,谁给你这个胆子,敢冲本官的手下们吆喝!?”
那边还没喊完,猛听得耳边风声响,那管家模样的汉子躲避不及,被狠狠一鞭子抽在了脸上,立刻一道鲜红的印子浮现,看来这人养尊处优也是惯了,一鞭子抽上,连血都没有抽出来,这人却捂着脸大声的惨叫出来。
“抓起来,这人可能是这黄家商行的同伙!!”
王通在马上喝了句,手下人立刻把人同样按例在地上,那人捂着脸正在痛叫,没想到几个人上来将他按倒,他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只在地上大声的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家的人。”
“王大人,王大人,这位是代王府的三管家,王府的产业一贯是由他掌管。”
局面突然间就闹成了这般,代王世子那边一名军将模样的人骑马过来,连忙说道,看到这样的场面,这军将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脸上也有不愉快的神色,他刚想说什么话,看到王通和身后的亲卫们,话又变得客气了许多。
武人毕竟知道厉害,即便是王府的军将,可在大同这等边关重镇,还是见过场面知道厉害的,看到王通一干人的森然模样,就知道不能太过张扬。
“钦差办案,他一个伺候别人的奴仆,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难道掌管王府产业,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
的确可以肆意妄为,但在百姓面前可以,在王通这样的人面前,那就是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碰钉子例雾了。
听到王通这般的反问,那军将愣了愣也只能忍气吞声,顿了顿又是说道:“王大人,我家世子有请,请王大人过去说话!”
亲王世子以及世孙都是等同一品,王通这个指挥同知品级自然是远远不如,何况代王代表的是朱家皇族,这身份地位又是不同,王通到达大同还要先行拜见代王,走完这个礼仪套路。
代王世子派人相请,王通少不得要应召上前,王通点点头,翻身下马,跟着走了过去,走了两步,王通回头命令说道:“把这两个人一并带上!”
代王世子就在路口等候,他在这里自矜身份,不肯上前去见王通,反让王通过来,代王世子并不怎么让人意外,无非是个微胖,肤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脸盘浑圆,颇有朱家皇族—贯的样貌特征,标准的贵公子样子。
王通去代王府拜见的时候,只见了代王,却没有见过世子,到了跟前,少不得有人介绍,王通上前按照规矩行了礼节。
看到王通过来行礼,又看到王通的年纪比自己还小,这代王世子本来有些怒气的表情中又带了几分矜持,淡淡点头说道:“王大人奉皇命来大同办差,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不必这么客气。”
“礼不可废,多谢世子的关心,为国效力,为天子效忠,下官不敢说辛苦。”
一看到王通这般客气,代王世子脸上的矜持又是多了几分,当下开口说道:“王大人,那黄家商行走……”
刚说了一句,一直是恭敬有礼的王通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世子,礼不可废,下官这次来是以钦差的身份办差,代天行事,请世子行礼叩拜吧!”
代王世子愣了愣,苍白到有些惨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潮红,心想着王通太过嚣张,他的脾气代王府一干人都是知道的,连忙有聪明伶俐的上前来拽住,开口说道:“世子爷,不要被人抓到把柄,王通来大同,谁知道是不是盯着咱们王府……”
自成祖朱棣以来,对藩王在经济上虽然优容,但在其他方面严厉之极,只要能抓到过错,立刻就是剥夺爵位,抄没家产,藩王乃是品,世子世孙都是等同一品,知府不过是个从四品上下的地方官,就有王府有变,立刻带兵包围王府抓人的职责,可见防范之严。
王通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大家都是明白,更何况王通说的也无错,看到钦差的一干仪仗,等同天子亲临,代王世子若是礼节出错,大不敬这个罪名可是实实在在能砸上的。
一干仪仗摆好,王通穿着官服站在仪仗一侧,受了这代王府一干人的叩拜大礼,说是拜仪仗,他站在边上,就好像是在拜他一般,代王世子起身的时候,自然也有这个感觉,已经是满脸的怒气,但不经意间吃了这个下马威,他也不敢如何的泄,只是冷声说道:“王大人,支万昌……”
王通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是躬身说道:“世子,如今边关局势紧张,鞑虏骑兵屡屡靠近边墙,下官奉旨总督大同,各事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不过在这要害时节,却有人不顾江山社稷,军心士气,囤货居奇,炒卖军资,这等人不硕大局,不顾边关百万军民的死活,实在是可恶,下官想,这等人做这等事未必无因,鞑虏素来奸猾,或许指使这人估计坏我军局面,这等时候,怎么能容得了这样的奸邪之徒,当行军法!!”
这边朗声说完,王通也不理会代王世子的脸色,向后一摆手,开。说道:“支万昌倒卖军资,疑有勾结鞑虏之嫌,行军法,沙东宁,你刀法有些造诣,过来砍了他!”
谁也没有想到几句话之间,当街就要杀人,一干人还在愣着,那边几个人已经把支万昌按例在地上,支万昌更是没想到自家主子来了,这边却要杀头,在那边拼命的哭喊挣扎,可他一个商人被亲卫按住,又怎么能睁开。
沙东宁脸上例有些激动,这可是将主点名,是个表现的好机会,上前几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他原来用的是倭刀,现在改成了更加厚重的苗刀,抽出刀双手握住,比划了一下,高抬猛地劈下。
刀光一闪,哭喊求告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街安静之极,看得到的,看不到的,都在盯着那颗在街道上滚动的脑袋。
似乎停滞了下,胸腔中的鲜血才从断口处喷涌而出,沙东宁这一刀干净利落,可谁还注意到这个,代王世子呆立在那里,却没注意到袍服的下摆已经被鲜血迸溅上,等王通在那里吩咐说道:“冲撞了钦差车驾,不知不怪,打六十军棍,交还给世子吧!”
这才惊醒过来,看到下摆的鲜血,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惨白异常,踉跄着退了两步,一屁股做到了地上,那边的惨叫已经响起,方才过去吆喝的那个王府管家已经开始挨军棍了,王通笑着说道:“这等紧急之时,若有不识大体,肆意妄为的,下官一定行军法,甚至上奏陛下,也要维护完全,世子,你说呢?”
代王世子身子颤抖几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