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乔赶紧看向陆昭锦,青桃花粉,那不是叶幼涟害陆昭锦的东西吗?她怎么会有,还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喝?
“青桃花粉性甘平,长服可轻身养颜,是个好东西。”陆昭锦虚搭着绿乔的手坐下,笑吟吟看向徐姨娘。
“倒是徐氏卖弄了。”徐氏有些局促地随着陆昭锦坐下,她虽是长辈可毕竟是姨娘妾侍,又是宫女出身比任何人都清楚世子妃的地位,加之性格中的趋炎附势,便垂眉为陆昭锦斟上一杯,笑容几分谄媚:“忘了您是大医陆的女儿,这点儿东西,哪能不识。”
“无妨,姨娘折煞昭锦了。”陆昭锦举手接过,微微示礼,才放鼻下细嗅,“想来姨娘是很懂这青桃花了。”
徐氏也举杯轻品,笑容随意,“哪里敢说懂,就是喜欢着,就在院子里种了几株玩玩儿。”
玩玩儿,却能将青桃花粉和青桃叶玩到了她新婚的糕点饺子中,差点让她腹泻不止,惹夫君厌弃?
“姨娘的青桃花树怕是有年头了,这花粉可有些涩了。”陆昭锦以帕子擦拭唇角,放下葵花杯,徐氏的心提了起来,这花粉素来是沉年树龄的香,哪里听说过年久变涩的道理,必是世子妃不满她哪里。
“怎么会,我尝尝……”徐氏伸手去捞陆昭锦的杯子,却被她巧妙躲开。
“姨娘莫急,想必是婢子不识,勿掺了青桃叶的缘故,您挑出去就好了。”
徐姨娘脸上刷地变白,陆昭锦虽然不受夫人待见,却也不是她一个妾侍得罪的起的,而现在……
“怎么会!每遍花粉我都是塞过三遍,吩咐她们万不可混入花叶的,那会令人腹痛难安的。”徐姨娘赶忙辩解道:“半月前蒋姐姐拿走的那一小罐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呢,今日断不会疏漏的。”
蒋姨娘?
陆昭锦攥杯子的手一紧,就听徐姨娘还嘀嘀咕咕着:“没有啊。”
“许是昭锦辩错了味道。”陆昭锦倒是毫不做作,开口就认下失误,心里却是数轮思量。
她前世对徐氏并没有太多印象,只记得是个世故谄媚的女人,而且叶夫人对她也是难得的恩厚宽待,只有叶幼涟不屑,觉得徐氏是背主之辈,从不给她好脸色更不与她交谈。
论说如果徐蒋二人中,若真有一人能跟叶幼涟说上话,那也是蒋氏的机会大些。
毕竟她诞下庶子,又有从小伺候叶侯的情分在,总比徐氏多些优势。
“无妨,您如果喜欢,我便给您准备一罐送去。”徐氏还在热情网罗陆昭锦,浑然不觉眼前女子已是心不在焉。
“承姨娘厚爱了。”陆昭锦客气一番便起身告辞。
今日阖府都知她被叶夫人召去,徐氏却好巧不巧地在这里烹茶,又适时地说了这种话,让她难免不多想一点。
前世的自己就是想得太少,太注重表象,而被这一府的人玩得团团转。
等她学会了强者为尊的生存法则,却早已失去了夫君的目光。
挣扎挣扎,一生都在为一个男人的目光而设计、陷害、辩解,真是可笑。
陆昭锦跨门而入,还浸在莫测的局势中,就听绿乔有些局促地出声:“小姐,咱们真要给吗?那绣屏可是……”
盯着绿乔看了一阵,直到绿乔浑身发麻,脸上的笑意再挂不住前,陆昭锦才摇了摇头,“不必着急,想从我这儿放血,她先得割半两肉下来。”
“是,小姐。”绿乔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陆昭锦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和绿乔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绿乔,你今天表现的很好。”陆昭锦抓住她端茶来的手,握住那蹦蹦乱跳的脉,又道:“你伺候我多年,你的愿望我知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姐……您这是什么话,绿乔伺候您是应该的。”绿乔垂眉顺目,好似羞涩地急忙收回手腕。
罢了,前世憾事颇多,绿乔的背叛也是她今生想挽回的事情之一。
可是人心,欲壑难填。
“人这一辈子,最怕走错了路,一步踏错,就再也不能回头,就像蔡师兄。”陆昭锦感慨一句,能否受教,就看她的造化了。
“小姐,小姐!”花巧叽叽喳喳地跑进来,报喜道:“阿乔受少爷的赏了呢!”
叶幼清?赏阿乔?
“怎么回事?”陆昭锦细问之下,才听说是紫蹄踏月今日突然跑得极稳,叶幼清夸是阿乔喂得好,点他专为自己养马,还赏了二十两银子。
这对于阿乔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他是卖身做奴的,当年买他的时候,叶府不过才给了二十两!
也许有阿乔重义又挨了打的原因,但陆昭锦相信叶幼清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是因为她空间里的马草,所以今日紫蹄踏月格外精神?
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今日紫蹄踏月对那草的渴望可有些超过对食物需求的意思。
马方和怪草都没到手,她无法验证自己的推测,索性就先从这里入手吧。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陆昭锦摆摆手,取出陆平给她的那本小册子吩咐道:“将门关上,守在外头,我不出去谁也不能进来。”
绿乔神色微异,领着小丫头们退下,心里不忿,这种事都要瞒着,还说不会亏待我?
嘎吱声里朱红的木门关合,里间圆桌上油灯盈盈,屋内却是空无一人。
杏衫俏面的少女早来到了另外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仙境,一个没有压抑陷害,勾心斗角的安逸世界。
陆昭锦倚着茶桌翻书,这空间里无日却永是白昼,气候和暖,令人十分舒适。
“长卿草!”陆昭锦翻看几页,终于从那些老学究们引经据典的论述中找到了那株药草的名字。
她幼时听父亲提到过,若不是长卿草绝迹,那方州瘟疫也不会死伤无数,沦为一片死地了。
匆匆跑到种植类似长卿草的那片地里,观察那株半人多高长势喜人,以根茎繁衍至两三米远的一片长卿草,陆昭锦再次肯定了老学究们的结论。这种狭叶倒刺,一株就可蔓延长至一片的绿花碧草,正是长卿草。
“真是太好了!难怪平叔说它太过贵重!”
长卿草非但是治疗瘟疫的特效药草,那绿花也是养颜圣品,也是因此才被贵族妇女采摘殆尽,惨被灭绝。
陆昭锦并不想愤世嫉俗地谴责那些只顾自己貌美,不管百姓死活的贵妇们,她只想好好利用这株世间仅剩一株的长卿草。
“长卿草,长卿草……”陆昭锦手指疾速翻动丹典,字符如有金光,在她晶亮的眼珠中闪烁。
远比一目十行来的迅速,陆昭锦很快就寻到了跟长卿草有关的大部分记载。
“竟还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