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舞台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剑,门 > 第118章 【天格卷 ●变局】风轻云淡 3 伤别离

第118章 【天格卷 ●变局】风轻云淡 3 伤别离(1 / 1)

别人过生日是在享乐,赵志文却觉得自己过生日是在受罪。短短的一,短短的十二个时辰,里里外外发生了多少事?这些事没有一件可以等闲视之,简单对待。

昨夜,与李虎臣在琉璃阁喝茶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后半夜。当李虎臣披着月光离开赵庄时,赵志文感觉自己周身酸痛,好似患了风湿一般。

送走了李虎臣,赵志文左转右折,进了内宅,东瞅瞅西望望,但见三房夫饶屋里都还亮着灯,不用到跟前儿,赵志文便晓得她们还没有入睡,都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宠幸。

前些年,赵志文每每远去归来,为了不厚此薄彼,总要把一碗水端平,经常一晚上连进三套院子,现在,他自信仍然有这个能力,三进三出,三起三落,但今的事儿委实太多了,他的心,不再似往日的心猿意马,而是心烦意『乱』,委实提不起兴致。

赵志文走着走着,蓦然在游廊边止了步,沿着来时道路疾步而行,一边健走一边吩咐跟在身边的侍从,:“『色』已晚,你去通知夫人们,就我吃醉了酒,今夜就不去聒噪她们了,就在琉璃阁的暖阁里安歇,让她们早点儿休息吧,赶明儿闲下来再凑在一处话。”

真是累到了极致,赵志文在暖阁里一觉睡去,扯噗打鼾,醒来时分已是日上三竿。赵志文起床洗漱更衣完毕,就在琉璃阁里吃了早饭。饭毕,信步而出,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游龙苑。

人还没进游龙苑,便隐隐听见了抽泣声。就在昨夜,这院子里三对新人喜结连理,怎么短短一夜之后,笑声就变成了哭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一层,赵志文的心蓦然一震,很是惊慌失措,旋即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箭矢一般冲进了游龙苑。

走进游龙苑,赵志文游目四顾,旋即在昨夜吃饭喝茶的地方瞧见梵阳,梵月、梵星三个媳『妇』儿正攒在一处,抱头痛哭,人人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楚楚可怜,唤山、唤谷、唤海三个新郎官儿则依靠在栏杆上,神『色』萧索,呆若木鸡。

瞧见这个情景,赵志文本能地以为是唤山、唤谷、唤海三个新郎官儿欺负了梵阳,梵月、梵星三个新媳『妇』儿,他本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势就要大动肝火,发雷霆之怒,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儿。

这游龙苑是三弟的起居处,这三对儿新人都是三弟一手促成的,新婚燕尔,甜甜蜜蜜,郎才女貌,鸳鸯眷属。婚可以一起结,洞房可以一起入,但无论怎么也不该一起闹别扭啊,再者,这三个丫头哭得眼睛都肿了,谅来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三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没有出面调停?

想到这里,赵志文把一肚子责问的话悉数当成屁给放了,转而问起了赵志祥的行踪。唤山闻言,赶紧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将一张书笺呈递给赵志文。

赵志文展开书笺,见字如面,果然是赵志祥的手迹:“父亲大人,并各位兄弟姊妹,赵庄虽好,但我已习惯做一枚飘萍,自由自在,血脉情深,实在不忍面辞,只得不辞而别,以免见那泪落之景。还是那个话,甭管赵庄认不认我这个不肖子,但我心中始终装着赵庄,今留下飞鸽一只,无论我人在那里,赵庄但有差遣,我自当赴汤蹈火。珍重。珍重。”

瞧见赵志文,梵阳,梵月、梵星哭得更加厉害了,落泪似撒豆,赵志文受不得这等场景,收了信笺,一言不发,快速离了游龙苑。

从游龙苑出来,赵志文感觉自己的魂魄被勾走了,痴痴呆呆,就像一俱行尸走肉,一路走着,不停地有人请安,但赵志文都作充耳不闻。

赵志祥是飞翔在上的鸟,赵志武是盘踞在丛林里的虎,赵志文觉得自己是溜达在陆地上的牛。鸟想飞便可以在万里苍穹展翅高飞,虎想跑便可以在丛林里驰骋纵横,但自己这头老黄牛呢,想飞飞不起来,想跑跑不出去,因为,肩上自始至终拉着一架笨重的犁头。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赵志文虽然是个芳华内敛的人,但骨子里到底存着无限自由之光,只不过时势造英雄,一个萝卜一个坑,身为赵庄的长房长子,他与生俱来便带着孺子牛的使命,尤其是接任庄主之后,赵志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他的这一生牢牢地跟赵庄捆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从一定意义上讲,与其他是赵庄的主子,毋宁他是赵庄的奴才,可能还更为贴牵

子大不由父,女大不由娘。赵志文的内心很是清楚,赵志武也好,赵志祥也好,如今都是顶立地的汉子了,他们有他们的思想,他们有他们的爱憎,他们有他们的取舍,自己虽然是他们的兄长,到底左右不了他们的生活。

赵志武离开赵庄开衙建府,赵志祥离开赵庄游戏江湖,赵志文心里甚为怅惘,时常患得患失,日不思食,夜不思寐,这倒不是因为他是长兄,他是庄主,一定要当两位弟弟的家,做两位弟弟的主,而是什么呢?赵志文自己也不明白,反正就是感觉不趣然,仿佛完完整整一张烙饼,被人硬生生地划了两刀。

赵志文尽管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水要一口一口喝,偌大的一张饼,若不用刀划开,便无从下嘴,但真待刀起刀落,一张完整的饼被划分得七零八落,心头总是难以避免地生出无限怅惘,无限伤福

回到琉璃阁,赵志文好似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干瘪无力,一屁股歪在椅子上,便一动不动,好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眼中尽管有万千留恋,但丹田就是提不起一丝底气。

侍从瞧见赵志文脸『色』发白,嘴唇发紫,呼吸微弱,以为他生了重病,唬得三魂颠倒七魄粉碎,急匆匆地寻来大夫给赵志文诊治。大夫进了门,一瞧赵志文这个架势,也自慌了手脚,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跟前儿,挂腕问脉。

大夫刚刚切完一只手的脉搏,三房夫人便自闻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你抓着我的手,我掐着她的肩,神『色』焦急;未几,赵文礼、赵文义、赵文渊等人也自从各处跑了过来,人人脸上写着担忧,挂着恓惶,好似就要塌下来一般。

少时,大夫施诊完毕,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夫人少爷们,老爷这个光景看起来有些骇人,其实没人么大的关隘,乃是过分忧思所致,好生将养一阵儿,缓过气儿来,就没事了。老爷需要好生休息,周围人聚多了会使他更为劳神,我的意见是夫人少爷们这就散了,我在跟前伺候着就是了,待老爷彻底缓过神来,大伙儿再来探视话吧。”

大夫的话如同圣旨,毕竟,老爷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钱文樱闻言,深情款款地望了赵志文一眼,转身便出了琉璃阁,孙羽嫣、苏三娘见势更不怠慢,跟在钱文樱身后轻手轻脚鱼贯而出,生怕稍有迟滞,耽误了老爷恢复健康,百死莫赎其罪。

生父有危难,儿子该分担。现在,父亲有气无力地卧病在床,赵文礼、赵文义、赵文渊兄弟仨忧急如焚,恨不能舍身以代,但大夫的话极是明了,兄弟仨纵然有心在跟前陪侍,却到底不敢执拗,见母亲们一言不发而去,彼此对视一眼,依依不舍地出了琉璃阁,也没有谁倡议,纷纷在阁楼前站定,好似三个带甲卫士,默默无闻地守护着琉璃阁,守护着父亲大人。

一个时辰之后,大夫传出话来,赵志文的精神已见好转,想进汤水了。兄弟仨闻言,赶紧到厨房去张罗,路上碰见三位夫人,道明原委,三位夫人面上的愁容也消除大半,一边打发孩子们自回琉璃阁听信儿,一边结伴奔向厨房,亲自下厨准备汤饭。

赵志文用了汤饭,又睡了一阵儿,到傍晚时分,再次醒来时,精神头儿越发振作。他到底是个闲不惯的人,精神头儿刚刚好转,就要下床行走,但怎奈大夫死活不依,非让他在床上将息一夜,待赶明儿精神大好之后,再下床料理家事,省得中途『操』劳,带累病情反复。

赵志文作庄主日久,发号施令已成习惯,从来都是他支使别人,别人安敢支使他,但大夫总是大夫,讳疾忌医是愚人所为,这一条他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大夫一味坚持,他只好惟命是从。

这一夜,剑门赵庄里许多人都没有合成眼,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不知念叨了多少遍;但有一个人却睡得很是香甜,他就是赵志文。多少年以来,尤其是接替父亲做了赵庄的庄主以来,在赵庄,赵志文可谓是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论理是最自由的一个人,但其实并非如此,赵庄的事千头万绪,纷『乱』如麻,千条线一根针,事事都要从他这个针鼻孔里过一遭,看起来从容不迫,其实无时无刻不是心弦紧绷,好似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时时刻刻都处于临战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戒备森严。

高处不胜寒。在外人眼中,赵志文的日子过得甚是滋润,甚是潇洒,其实赵志文自己知道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累也好,痛也罢,高兴也好,郁闷也罢,都得深深地埋在心底,还要洒上一层土,和光同尘。

有位哲学家过,腾不出时间休息的人,必然会腾出时间来生病。因为人总归只是个人,血有耗干的时候,劲有用完的时候,到底与机器不同,可以无休无止地连轴转;即或是铁疙瘩机器,时不时也要上点儿润滑油,或者停机检修,否则,累到极限也会一声不吭地趴下。

诸葛亮事必躬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年纪轻轻便累死在任上,凭留万千遗憾。赵志文熟读经史,自然晓得劳逸结合的道理,但晓得道理是一回事,践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平素里,赵志文也曾无数次动念好生休息一阵儿,调养身心,然而总是刚刚起了念头,旋即就被一连串的芜杂事务绊住了手脚,半途而废。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病症,使无数人提心吊胆,但赵志文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慢慢享受起来。浮生难得半日闲,这真是难得自在的时光。赵志文仰卧在床上,半睡半醒,内心愈来愈平静,好似春暖花开时。

在甘甜的梦乡里,赵志文像一只欢乐的鸽子,飞上高山,飞下河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一边飞一边呼朋引伴,唧唧喳喳,唱起了之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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