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达被黄杨抱住,挣脱不得,孙贲却是毫不畏惧,实际上,他一直如此做法。上次花园玩打仗的游戏,被一士兵刺了一枪,孙贲心头火起。虽斩了那个兵士,却打听到那兵士是车骑将军张达的手下。孙贲报复心切,径直将张达的女人抢过来,虽然那女人姿色寻常。张达忿然来找,这才遭孙贲奚落。
“张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杀了我,找回你老婆。”孙贲讥讽道:“另外一个就是去建昌。拎一百个江夏军地人头来见我,少一个,我就拿你老婆的脑袋凑数。”
黄杨暗自皱眉,心道孙贲做的实在有些过火。
张达长吸了一口气,肃然道:“孙将军,这里还有黄将军,希望你言而有信!”
黄杨突然觉得有些寒心。缓缓地松开手臂,却还是全神戒备。无论孙贲如何不像话,可他毕竟身负吴侯的重托,不能让他有事。张达并没有过激的行动,问道:“不知我可领多少兵马?”
“想我军兵强马壮,杀千余荆州军,八百人足矣。”孙贲微笑道。
张达双眸喷火,暗想如果建昌真地是的军队,他活转的机会不大。
无论江夏兵还是淮南军,因为一直久经战阵,和各个势力接壤,素来都是兵强马壮。不比江东兵逊色多少。自己以少击多,凶多吉少。
孙贲根本就没有准备让他回来,但是他怎么能不回来?
吴景本来一直幽漠淡远的望着,听到这里,皱了下眉头。可见到孙贲笑的阴险,终于还是把劝说地话缩了回去。
黄杨道:“孙将军,江夏军不可小瞧……”
“这里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大将军?”孙贲微笑道。
黄杨心中一凛,缓缓退后。
张达却已大踏步的转身出了孙将军府。点齐兵马冲出南昌城,直取建昌。
吴景终于道:“孙将军,想车骑将军张达亦是一员猛将,我们何必因为一个女人让他反目?依我之见,不如把女人还给他吧?”
“还给他?”孙贲大笑了起来,“怎么还?死了的人怎么还?”
吴景、黄杨心中一凛,“孙将军……你……说什么?”
“那个女人不知好歹,本孙将军看上了她,是她的福分,没想到她还推三阻四。然后……就死了呗。”孙贲得意地笑。
黄杨却觉察到了不妙。“那……张达回来,我们怎么还人?”
“还?”孙贲又笑了起来。“我们为何要还?张达回来,当然就是他的死期!”
吴景皱着眉头道:“车骑将军张达在南昌颇有威望,孙将军,妄自杀了他,只怕会让军心不稳。”
“他约束手下不利,刺杀于我,又勾结江夏军,来犯南昌,这些罪名,哪一个恐怕都够砍头了吧。”孙贲淡淡道:“你们放心,所有的一切,我来担当!”
他言语中满是恨意,吴景、黄杨面面相觑,一股寒意涌出来,不明白张达哪里得罪了孙贲,难道仅仅是因为张达地手下刺伤了孙贲?孙贲就抢了张达的老婆,然后要杀死张达?
他们当然不知道,孙贲的恨渊源远在庐陵,却是对另外一个人所发。
孙贲缓缓坐了下来,双拳紧握,望着张达远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妙计如数的用在你地身上。而今天,不过是个开始!”
张达上马提枪,胸口怒火勃发。
他当然不知道,他莫名地成为了庐陵大败地牺牲品。悲痛和恨意早早的在孙贲心中埋下,到如今慢慢积累,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知道,杀了江夏军,拎一百个人头回来,可救他地妻子。想到妻子两个字的时候,张达胸口一痛。冷风吹过,他已经清醒了过来,孙贲会信守承诺吗?他真地能带八百人击溃江夏军?
若黄杨说的是真的,他这样怒气冲冲的前往,不就是飞蛾扑火?
可飞蛾明知道扑火,还是前仆后继,他张达到了今日,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建昌在南昌东北,他带部下快马急奔两个时辰。已到了山脚下。举目望过去,只见到山青青,石瑟瑟,入冬的南昌,很有些冷意。
可不要说是江夏军,就算是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张达心急如焚,回头望向手下的八百兵士,喝道:“入山去搜。”
他的喝令传下,自然也知道如今的山岭之间很是寒冷,同时埋伏亦多,他心中闪过丝歉仄,可转瞬被怒火所掩盖,兵士并没有任何埋怨,有几队入山去搜。他们已经知道张达地事情,心中隐有同情之意。
孙贲坐镇南昌,根本不把手下当作人看,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
山中搜了个把时辰。惊起野物无数,可建昌还是人影全无。张达心中已经有了不详之意,眼看天色渐黑,却不想回转,他也不能回转!
众人出山,张达喝令道:“或许江夏军去了别的城池,我们去看看……”他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如此狠毒,甚至让他双手有些发抖。
可转瞬就摇摇头,张达自言自语道:“你不能那么做,你那样做,和孙贲那个禽兽有什么区别?”
原来方才他转念间,已经想去附近地村落,找百来个百姓杀了,这样他就可以向孙贲交差,可他毕竟还有良心。
众兵士默默跟随,转过山脚处,突然不约而同的止住脚步,现出惶恐之色。只因为前方不远处,有千余兵士默然而起,持枪拿盾。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张达先惊后喜,才要带兵冲过去,突然听到身后马蹄隆隆,不由大惊失色,回头望过去,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一队骑兵,急风暴雨般的断了他的后路。
正前将领脸色黑里透红,铁塔仿佛,一挥手,两队兵士夹过来。步伐铿锵。
张达见一面是山。前后夹击,只有侧面一条路。一带马缰,可见天边灰暗,陡然勒住了缰绳。
为首将领稍微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张达会夺路而逃,其实远处还有伏兵,他带兵来此,本意却是想偷袭建昌,再下南昌,亦想到江东军会送上门来,早就有所准备,当然不会错过。
两队兵士并不止步,将江夏军夹在正中。张达手下均是惶惶,见对方阵容齐整,刀枪泛寒,哪里像是什么原来的江夏军?
张达回头望了眼手下,长吸一口气,突然跳下来马来,掷枪在地道:“不知道来者何人?在下车骑将军张达,请求一见贵统领。”
为首那将见他弃了兵刃,沉声道:“义阳魏延在此,不知道张将军有何见教?”
张达双手高举,示意没有恶意,上前几步道:“原来是魏将军,在下久仰大名,有心归附,不知道魏将军可否给条活路?”
魏延微愕,转瞬道:“张将军若肯真心归附,魏延保不害你等性命。”
张达苦笑一声,“我信得着将军,只因江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江夏,而是刘皇叔的地界。若是旁人,张某人真的不敢归附。”
他缓步走过来,早就有兵士上前将他捆了,张达早就横了心,并不反抗。
魏延凝望他手下地八百兵士道:“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准备和张将军一同归顺?”
张达长叹道:“在下逼不得已,这才投靠,却还没有和这帮手下商议。不知道魏将军可否网开一面,放他们回转?”
魏延摇头道:“不行,不降即死,无他路可走!”
张达无奈,高声道:“孙贲倒行逆施,南昌迟早不保,各位兄弟,归顺魏将军,还有活路一条,何去何从,速做抉择。”
他话音方落,就有兵士骑马向一旁窜去,毕竟很多人还是家在南昌城中,不想投奔。八百兵士乱做一团,却也有的早不满孙贲,凝立不动。
逃窜的兵士没走多远,只见到远方又是杀出一队人马,半空满是破空之声,羽箭如蝗地射向江夏军,逃走地百来人,甚至来不及抵抗,已经纷纷倒地不起。
魏延斜睨张达的表情,见他脸色麻木,视而不见。暗自奇怪。等将逃兵斩尽杀绝后,魏延命手下将江夏军降兵尽数缚了,却亲自带着张达一路北行。沿建昌余脉到一山谷之处。山谷内,毡帐林立,要害处均有伏兵把守。
张达见了,暗自心寒,心道黄杨说什么江夏军出没,看来不过是刘铭北上的疑兵之计,他们真正地意图显然是要掩护南征荆南的大军到来。
可这些人不从正南的庐陵正面来攻南昌,反倒绕远到了南昌的上方,看这阵仗,显然蓄谋已久。
惊凛中带着复仇地快意,张达见刘铭大军到来之际,反倒兴起了斗志。当然这股斗志就是对孙贲而言。
一路无话,魏延带张达到了中军帐中,推他进入。大帐内坐着一人,一脸淡然的笑意,赫然就是刘铭。
太史慈、黄忠一左一右坐着。刘铭左手处还坐着一人,神色从容,三十上下,脸含微笑。
见魏延进帐,刘铭长身而已道:“魏将军果然不负所托,马到功成,这位……原来是车骑将军张达。”
他一口道出张达的名字,倒让张达大吃一惊。
魏延沉声道:“在下幸不辱命,刘将军,张达并未反抗,已然归顺,在下说过。要饶他一命。”张达心中感动,暗想不单是刘皇叔,就连彭城侯的这个手下魏延,也果然名不虚传。
刘铭他虽然不识,却早有听闻,今年崛起的太史慈和荆南一战成名的黄忠,他都谈不上认识,见到那中年之人,更是一时不知道是何人物,看刘铭神色,对他很是尊敬。
刘铭微笑道:“张将军肯弃暗投明,实乃明智之举……”
张达截断道:“刘将军,其实我来投诚,实在不得已而为之……”他当下将遭遇述说一遍。然后道:“在下投诚,已是抛妻弃子,再无回头之路,只想手刃孙贲,以泄心头之恨。当求引路回转,攻击南昌,刘将军若能为我报仇雪恨,张达一辈子足感大恩。”
刘铭有些意外,犹豫片刻道:“还请张将军稍事休息。”
张达被带了出去,刘铭沉声道:“诸公。不知道张达所言有几分可信。我们若由他领路攻击南昌,有多少成功的把握。”
蓦然得到张达相助。刘铭虽是振奋,却还是保持冷静,这次一连串的手笔当属绝妙,自己可万不能让诸葛军师的计策失败。
黄忠道:“要是张达使地苦肉计呢?”
刘铭皱眉道:“我想依孙贲的头脑,眼下当还不能发现我等绕路来此。”
帐外有兵士急匆匆赶到,“启禀刘将军,南昌城有密信前来。”
他呈上公,文,刘铭一看,一拍桌案道:“看起来真的是天助我也,张达所言不虚。”原来刘铭早就蓄谋南下,当然亦在南昌城安排细作,随时有消息送出。张达一事,逃不过他的耳目,信上所述倒和张达所言完全吻合。
“既然张达……”刘铭目光一扫,突然道:“元直,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原来他左手的中年人却是刘铭地手下随军军师徐庶,纵然刘备放心刘铭,在得知诸葛亮这样大手笔的时候,也是放心不下刘铭一人在彼。
徐庶听到询问,轻声道:“在下忝为彭城侯帐中军师,不敢擅专,只提看法,具体如何来做,还请刘将军自己决定。”
他说的斯文,刘铭想起那夜初见徐庶之时,含笑道:“元直实在客气了。”
徐庶建议道:“其实我等虽得张达相助,但计划不应有变。就算张达并非孙贲施展的苦肉计,但在我看来,张达早就不得孙贲信任,冒然回转,绝成不了气候。我等若以他为引,恐怕反倒会损兵折将。”
众人均是点头,方才的振奋之意已消失不见。
“这么说,张达也是可有可无了?”黄忠问。
徐庶笑道:“绝非如此,张达虽在南昌失去信任,可这事情也是近几天的事情。我等本来就想先攻建城,后下新吴,加上彭城侯令磐公子和甘兴霸带领的自南北上的大军,对南昌形成合围之势。有张达带路,魏将军之能,当能最快取此两地,孙贲骄奢无能,吴景贪功之辈,我等可同时派兵去南昌城下诱敌来战,只要诱使他们出城,一战败之,南昌士气低落,再加上建城、新吴援助之地均失,南昌在豫章郡内再无援兵,到时候再用刘将军地内应,重兵来攻,南昌可图!”
孙贲醒来的时候,很不高兴。
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孙贲眼下就认为,他是最倒霉的时候。
当然他倒霉的时候,就是他手下百姓倒大霉的时候。他变换着心思折磨着手下,可眼下最想折磨的那人,居然还没有回来。
如今离张达离开已有七日,可张达如同失踪般,再没有任何消息。孙贲不相信张达能抛妻弃子,可实际上,张达真的做到了这点。孙贲暴躁欲狂,张达的妻子死了,他无可奈何,所以他又杀了张达的全家。南昌城的军民知道这件事后,都是保持沉默。
可沉默下隐藏的愤怒和反抗,就算黄杨都有些不安。孙贲现在的所作所为,已让南昌城的百姓不能忍受!
孙贲不在乎,他现在只有两个目标,一个就是想办法找到张达,然后将张达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然后分给手下的兵士吃掉。他的愿望如此强烈,甚至每次想想,都会兴奋不已。他对张达痛恨,只是因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命令得不到服从。他的第二个目标当然是刘铭,他也想将刘铭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因为他实在无法容忍那个杀了他弟弟的罪魁祸首竟然现在还逍遥法外,自己竟然也不能去找那人决一死战!
不过这两个目标看起来都是很难实现。
望着躺着的一床女人,孙贲突然露出点罕见地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府外突然嘈杂声一片,孙贲皱起了眉头望过去,两人急匆匆的走进来,当然就是吴景和黄杨。
床上自然惊呼声一片,一时间五六个女人躲在被下。吴景顾不得一床春色。焦急道:“孙将军,大事不好了。”
“又有什么事情?”孙贲很不耐的问道。
“建城被克了。”吴景神色紧张。
孙贲愣了下,“建昌东的建城?那我……我们这次需要怎么做?我今天闷的慌,吴将军,你赶快把建城夺回来,今日我要先去建昌打猎。江夏军你们都熟悉,相信你们都能摆平的。”
孙贲说地天经地义,心中只是想,江夏军出兵,又不是南边的刘铭,哪里被克关我屁事?
如果孙贲不是孙家的亲眷,黄杨只想一把掐死他!如今到了这种时候,这个纨绔子弟还只是想着打猎?
“孙将军,我恐怕你以后有一段时间都不能打猎了。”黄杨竭力让自己说的平静些。
孙贲冷哼一声,不等再说什么,吴景解释道:“孙将军,这次真的大事不好。原来刘铭洋装从南向北,其实却早已到了北方,如今倾尽兵力南下,一日就攻陷了建城。建城和南昌相互守望。建城被陷,南昌危机!刘铭马不停蹄,又重兵围攻新吴,新吴若克,会阻柴桑南下援我之兵,到时候我们孤军奋战,形势不妙。”
孙贲嘴角抽搐下,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愤然道:“建城守将吃屎长大的吗?那么大的城,怎么会一日就被攻克?”
吴景苦笑道:“这个……本来不会这么快就被攻克。可张达和建城守将汪德关系密切,张达去建昌后,投降了刘铭,然后深夜就去了建城。汪德自然没有防备,听说是张达先进了城池作为内应,这才里应外合的打开城门。他们攻下建城后。马不停蹄的去取新吴,准备故技重施,好在新吴守将姜谊早有准备,发现异常,这才将刘铭的大军拒之城外,可这一日内,已经有三封告急军文求救。”
孙贲有些发怔,“那南昌可是守不住了?”
黄杨皱眉道:“孙将军,现在说守不住还是为时过早,南昌城乃豫章郡治,根基所在,早有储备。如今有精兵数万,粮草充足可用十年。只要我们尽心来守。刘铭想要攻克,势必登天还难。”
孙贲心中稍安,转瞬破口大骂道:“我干张达那畜生地十八代祖宗,他莫要落在我手上,要是被我抓住,我让他生不如死!”
一堆污言秽语喷出,孙贲发泄着心中的愤怒。黄杨道:“孙将军,张达背叛吴侯,迟早会死,可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做两件事情。”
“快说,快说。”孙贲催促道。要说动用心机,他是逐渐成熟,可要说守城,他是狗屁不通。
“眼下第一要派精兵援助新吴,不然姜谊孤军作战,很快就会支持不住。”黄杨建议道。
“去援助姜谊,谁来援助我们?”孙贲不满道:“我不赞同。”
黄杨愕然,吴景接道:“孙将军,刘铭虽然兵锋甚盛,可我们江东军亦不是白给。新吴和我们唇亡齿寒,若不援助,坐望他们被攻,岂不让军士失望?再说新吴若克,吴侯只怕会对我等不满。”
“吴侯现在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能管我什么事?”孙贲道,转瞬觉得有些不妥,刘铭现在屡战屡胜,自己若是连新吴都保不住,等到了南昌再决战,自己真的还有机会么……
“去救可以,但是要胜,而且我不会去。”孙贲想了很久,终于艰难的做出了决定,最终怕死的情绪还是压过了替弟弟报仇的意志。
“那是当然,”吴景舒了一口气,“孙将军千金之子,自然不适合以身犯险。只要孙将军同意,我们自然会派兵士援救,刘铭不过是个仗着父亲名声起家的毛头小子,要胜他之兵,有何难事?”
“那第二件事呢?”孙贲问道。
“第二件事就是为防万一,要将眼下情况马上向江东禀告,请求吴侯调江东之兵来援南昌。”黄杨道:“南昌根基之地,不容有失。”
孙贲有些犹豫,半晌才道:“一切你们做主就好。”
黄杨舒了口气,欣慰道:“末将这就去办!”
襄阳城中,自从刘铭带军深入豫章之后,同样议论纷纷。蔡瑁因刘备提议治水一事,对刘备防范更深。
如今州牧府议事之日,刘表处理军政要事,便率先出列。
“禀州牧大人,如今刘皇叔之子彭城侯,带兵平定荆南之乱后,又私自动兵进击豫章,有碍荆州声名。”
刘表望了眼刘备,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玄德公,蔡将军指责你不顾民生,你如何考虑啊?”
刘备从容出列,在荆州一众士族的眼中,这个泥腿子出身的人平白有了种难言的贵气,“犬子虽然无状,单也知道江东常年侵略荆州,如今荆南叛乱,也有江东作祟。而此时犬子有人带路,轻下庐陵,声东击西巧下建城、新吴,连州牧大人准备给犬子平定荆南叛乱的军粮都尚未用完。”
刘备没有做太多的辩解,他只是简单的将事实陈述出来,就已经让众多荆州士族频频点头。这些日子里刘备做的事情,和伊籍、庞统等亲近刘备之人在荆州的口口相传,早让刘备在荆州士人心中有了分量。
但是与此同时,这些分量越重,蔡瑁就越是不爽。
“哼,刘皇叔,世人都知你仁德,为何今日你只提彭城侯胜机,却绝口不提他在南昌城下三战三败,已经退守平原,甚至粮草都已不够!”蔡瑁冷嘲热讽着,毒蛇般怨毒的眼神里满是恶意,“况且不通禀州牧大人,无论胜败,都有居心不良之嫌!”
刘备叹了口气,又望着蔡瑁宽容一笑,“我猜像蔡将军这样想的人不少,然而上次在江夏应对周瑜在柴桑的兵马,便曾经遭遇人阻拦。若是备禀报州牧再出兵,怕重蹈覆辙,而备也怕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
蔡瑁的神色阴晴不定,瞟着刘表发现刘表的神色还是很欣慰,不由气壮道:“这世上怪事这么多,上次不过是个意外!”
刘备脸色有些古怪,半晌才从怀中掏出一份战报,笑道:“这世上就是怪事多,孙策的南昌丢了。”
众人大惊,“这……怎么可能?”
谁都知道南昌是豫章郡的根基之地,远要比庐陵这些地方还要重要,孙贲虽不中用,可终究是宗族之人,孙策把他留在那里,就意味着对南昌极为重视,只有把亲人留守那里才能放心。南昌精兵良将,粮秣充足,就算襄阳这面都认为,犬子要下别地郡县尚可,可要下南昌,异常困难。
再加上听说江东早已有人带兵增援南昌,怎么会这么快就丢了?
“刘皇叔,不是军情有误吧。”蒯良慎重道。
刘备摇头道:“军文已经解释地很清楚,犬子三战皆败,不过是简单地诱敌之计。不然以他们地锐气,孙贲、吴景等人如何是他们地对手?犬子连连败退。将别的郡县悉数交出。江东军连战告捷,难免有了轻敌之意。这时候江东大军已到了余干……”
“那是在鄱阳郡内,已离南昌不远。援军既至,孙贲还有什么可能会败?”黄承彦亦是不解。
刘备笑道:“就是因为援军到了,孙贲也就改变了策略,由以前的谨慎小心,变成了肆无忌惮。他竟然命令大军驻扎鄱阳郡不动,莫要赶往南昌。”
这下连蔡瑁都不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说根本不需要援军,只凭自己的能力就能击败犬子,所以援军前来南昌。实在是多此一举。”刘备微笑道:“结果就是……犬子又败了几仗,孙贲士气空前高涨。援军之中也没有高级将领,江东军内部也有消息,孙策病危随时可能离世,只有幼子寡母,变故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于是调来的人也不敢不听从孙贲的命令,驻扎在鄱阳,听到孙贲连胜地消息后,居然也放松了警惕。结果魏延悄然赶赴介休,先以小股兵力前往鄱阳诱敌,江东带兵讨伐,没想到被太史慈的铁骑一冲,全军溃败。黄忠早就派大军杀到,来援的江东军,几乎全军覆没!听说只有数十骑逃回了江东,犬子轻易下了豫章之地!”
刘表虽早知道豫章拿下的消息,方才一直镇定,此时也忍不住拍案道:“好一招以退为进,彭城侯手下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振奋,如同自己打了胜仗般。实际上,江东跟荆州征战多年,就像两头老虎在厮杀。如今北方两大豪雄征战,南方也都各施手段,江东鼓动荆南叛乱,刘表同意刘备诸葛亮对柴桑用兵,都是如此。是以刘表也是便默认了让刘磐从军历练,进攻豫章。甚至是蔡瑁,也只是敢在刘铭未胜之时发难……只可惜,他笑得太早了。
“魏延、太史慈击败了江东援军后,犬子、刘磐公子倾力之下,全力攻打南昌,吴景数战大败。龟缩在南昌城不出。本来如果他们死守地话,犬子还是对他们无可奈何,没想到孙贲欺骗手下黄杨,说让他带着老弱守城,自己和吴景趁夜偷袭犬子的营寨,可获全胜。黄杨苦劝,孙贲不听,到深夜时分,孙贲带着吴景、精兵还有妻妾一干人等,径直放弃了南昌逃回了江东。孙贲才走。犬子就已兵临城下。黄杨无力防守,亦是逃窜。结果南昌当地豪强薛家献城,南昌于是落在犬子之手。”
众人面面相觑,再过片刻,刘表先是抚掌,众人一齐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