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娴雅突然醒悟原来她正在被人打劫和**,“强盗,恶贼,混蛋,二流子……,”陈娴雅嘴里一连串地骂,连几辈子的骂人精典都翻了出来。
“二流子是什么东西?”徐景达用木棒轻敲自己的右掌心,歪着脑袋,阴恻恻地逼近陈娴雅,活脱脱一街头小混混,这样的人竟然是右军都指挥司同知从二品大员徐成德的嫡长子,可见那位将嫡长子养成这样的老袁氏的手段才是真正的厉害。
“徐景达,你别乱来,我给你银子便是,娴表妹才几岁,经不起你吓!”徐景宏终于放弃挣扎,败下阵来。
徐景达示意放开徐景宏,大笑三声道:“早知顽抗无用,却偏作无谓挣扎,真是一身的贱骨头!”嘴毒人贱到让陈娴雅叹为观止。
徐景宏身上的一粒小小玉扣都没逃脱徐景达的毒手,徐景达的目光又瞄向陈娴雅脖子上被紧紧护住的金项圈,“我的首饰都是有册可查的,少了一样我母亲都会追查,你别想打它们的主意!”
徐景宏也红着脖子喊道:“我身上的东西最少也值二百两银子,有这些还不够?徐景达你到底想干什么?别忘了这里是扬州,你住的地方是陈府,你现在还没本事弃‘徐’姓而不顾,败坏了徐家的名声对你有何好处?”
“爷是嫡长,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徐家都是爷的,爷偏要败坏,你这小杂种管得着!”许是一句小杂种让徐景宏寒了心,突然不再说话,跑去解开两名小厮手脚上的绳索,拉着陈娴雅就想离开。
徐景达哪容他们轻易离开,长手一探,抓住陈娴雅的袖子又将两人给拖了回来,半是威胁,半是焦躁地说道:“爷要筹八千两银子做一笔大生意,还差五百两银子,你们谁有钱可以借给爷,爷便承你们这个人情,利息照算,你们想入股也行!”
陈娴雅不愧有商人后代的灵魂,一听可以入股便有些意动,“入股?你这恶贼的信用值几分?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了?”
“爷的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满京城谁不知我徐景达最讲信用?不信你可以问他!”徐景达竟然手指徐景宏。
“哼,讲信用又如何?你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人憎鬼厌的?”徐景宏吼回去。
有些坏蛋明明已经无药可救,却能执着于某一项品德,或许徐景达就是这样的人,陈娴雅使劲挣开徐景达的魔爪,“你先说说你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个入股法?”
“做什么生意你们别管,爷保证你们给我多少银子,爷一个月后还你们双倍便成!”徐景达一脸的倨傲与自信。
“我信你这一回,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才能借钱给你!”陈娴雅的目光笃定自信,浑身上下散发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动人风采,一旁看着的徐景宏心跳微快,反对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徐景达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娴雅爽朗一笑,“一言为定,想不到你这**儿如此有趣,若你及笄了,爷还没娶妻,爷便不嫌你粗肥回来娶你!”
嘴贱果然无敌,陈娴雅气得小脸爆红,口不择言,“你才粗肥,你娘,你奶,你妹全都粗肥!”
徐景宏忙扶住陈娴雅的手臂,怕她气得跌倒,“你这猪头听清楚了,今晚子时带两位好手在那边的游廊下等我们,被巡夜的抓到便是你活该,我是不会管的!”陈娴雅吼完后甩开徐景宏的手气冲冲地跑掉。
午夜,弦月淡淡的清辉洒向人间,雾气迷蒙,琼娘与陈娴雅着一身青色短衣从半开的房门内闪身出来,庭院里有秋虫在断断续续地鸣唱。
二人悄无声息地来到院门前,上面挂了两把大铁锁,琼娘取出从酩酊大醉的苟婆子怀里偷来的钥匙,几下子便将铁锁打开。
琼娘不敢冒然拉开院门,她们在等午夜那一班值夜婆子过去,果然,片刻后便有凌乱的脚步声与朦胧的灯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渐渐地一切又归于平静。
琼娘捏捏陈娴雅冰凉的小手,心中一阵揪痛,从前的盛嫒嫒明明已经长大,却行为幼稚,永远活在自己的梦里,如今的陈娴雅不到九岁,身上便承载了太多的恩怨,看着小,实际上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偏还要忍受各种痛苦的伪装,例如奉自己的仇人为父母兄长。
“姆娘,可以走了。”陈娴雅将布包换了个手拎着,轻轻提醒。
琼娘赶紧趁着夜色将流了满脸的泪抹去,打开院门走出怡趣院。很快便看到游廊的阴影里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徐景达迎上几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才来?银子呢?”
“急什么?先送我与姆娘进那边的秋获院!”陈娴雅指了指那个因没有人打理而显得鬼气森森的小院。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听说里面死了人,还闹鬼!”徐景达奇道。
“那里面有座小佛堂,我想去佛前上柱香!”陈娴雅举了举手中的布包说道,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但也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与她较真。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这个?”
“是,我和姆娘都没法翻墙进去,否则也求不到你们!”
徐景达不再说什么,带着陈娴雅主仆走向那个承载了她太多欢乐与痛苦的小院。徐景达带人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回来说道:“前门的锁不好弄开,但那边有个小角门,我先让人进去将那小角门打开,再从那边进去。”
陈娴雅与琼娘对看一眼,“那个小角门是用木板从里面钉上的,你们可有东西将它撬开!”
徐景达从腰上取下一根棍状物,扔给两名手下,那两名手下果然身手不凡,几个纵跃便翻过墙头消失在小院里。
徐景达与陈娴雅主仆终于进入秋获院,熟悉的景色扑面而来。紫藤花架下漆成白色的秋千,院角冬暧夏凉的水井,自己亲手种下的碗口粗的樱桃树,陈娴雅心中的酸涩与痛苦如一只气球在慢慢地涨大。她与母亲在这里住了六年,这里的每一颗石子,每一株花木都能见证她的快乐与忧愁,可这一切都回不来了,而且连缅怀的资格都没有。那名身上常年散发着檀香味,慈祥而忧郁的老妇,那位美丽的,还残留着一丝现代灵魂的,以为拥有了爱情便拥有了全世界的恣意少女统统都化成了一捧黄土,却将所有的记忆留了下来,可这记忆里除了温馨还有太多的刻骨铭心与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