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看到锦衣玉袍,翩翩而立在远处的辰王,阳光透过树梢投射在他的肩上,我看见他的发丝在阳光里飞扬,片刻,许多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德王诡异一笑:“刚刚还在想,是本王的府兵先到,还是三哥先到。”
我片刻茫然,看到辰王冷硬的目光心灰意冷的低下头,将自己裸,露的脚藏在了裙子底下,他走进,然后蹲下。
他风姿卓越,我却如此狼狈。
与他完全不像同一个画面里的人。
他替我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将我身上的披风扯下,又将自己的外袍给我披上,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我一直披着德王的衣服。怪不得辰王的脸色这么难看。
“来人,送德王回府。”辰王命令道,边有人上前,德王抬手制止便道:“不用了,本王只要一匹马。”
辰王微微点头,凌月便牵了一匹马而来,德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近我,笑道:“多谢王妃昨晚一夜的照顾,改日登门致谢。”
我完全可以感受到辰王气息的变化,他阴沉着脸看着我不说话,这德王分明就是故意的!我拽进了拳头藏在袖中。
没想到一向十分稳重的辰王既然朝德王一拳挥去,我看着德王捂着脸跌倒在地,见到辰王又欲上前再次出手,我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口:“王爷,王爷!昨天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恐怕早已没命了!”
“你在为他求情?”他低沉的说着,我可以感觉到他的怒气在我脸颊上流转,但我依然点了点头。看到他失望的低眉不在看我,扬了扬脸,示意德王离开。
德王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狼狈不堪的离去,我竟为他感到一丝心酸。
“莞渃姐姐呢?阿婉呢?”我心急的问道。
“你一问,就问他们,你怎不问问本王,昨夜寻了你一夜,如何煎熬是怎么度过的?”他一问,我哑口无言,我不知他是不是说的真的,还是陪在其他女人的身边,我僵住身子,没有说话。
“你看你!穿的是什么衣服!”
我四下瞧了瞧自己被撕扯的不成样的衣裙,抬眸,看着他冷峻的脸,“好了,回去再跟你讲。”
我跟着他脚步单腿蹦出了一步,哪晓得他一顿,我撞在了他的后背上,我揉了揉发疼的鼻尖,蹙眉看着他,他冷漠问道:“你脚怎么了?”
“没什么。”我随口一道。
“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不能走路。”我看着他紧紧扭在一起的双眉,急促起伏的胸膛表达着他的愤怒,我见他这么多的下属在场,也太好拂他的面子,便一头扑进他的怀里,闻着属于他独有的气息,闭上了眼睛,软声说道:“夫君,妾身的脚扭了,夫君抱我回去好不好?”
“你这小妖精!果然是本王太过放纵你了。”他拦腰将我抱起,我听不出他到底是怒还是什么?我埋在他的怀里,想起昨日生死一刻。
最后,我竟看到的是他的脸,眼睛酸酸的,默默流泪,原来,也只有在这个男人的怀里,我才会哭泣。
“为什么哭?”
“我不是来了吗?”
他徐徐的说着,我听着他的口气缓和多了,哭泣的连身子都开始抽动,“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
“王爷你来的太晚了。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不是你。”我低哑的嗓子说着,不知他能否听见。
“以后不许与德王见面,从今以后你的每一步必须跟着我,我再也不会放纵你了。”
他命令的说着,我头昏昏沉沉的,不知他后面说了一些什么话。
我回到府里见到阿婉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原来昨日他们的确收到了山匪的袭击,最后宛若姐姐和他被温翎之等人相救,温翎之即刻回去找辰王搬救兵来寻我,也便有了后来的事。
我很奇怪,温翎之怎么会出现在那里?还有德王也出现了?
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这长安城中人人心怀剖侧,我难以猜度,这温翎之不是辰王的人吗?
我想这些事想的头疼,琐碎抛到脑后。
我才怀疑?我看到的那艘船上是不是有他们?
我想阿婉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便没有多问。
我看着极尽奢华房间内,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我取下一个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谁送来的?”
“王爷送来的,说这个有清热安神的功效。”
我点头,看着手里的香囊发呆,水晶帘落,纱幔垂曳,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凉,我素衣端坐榻上,抚了抚书籍,安放膝上,白玉纤指在纸间上下翻飞,听到窗外的异动,挑了挑眉,朱唇微启:“外面为何这般吵闹?”
阿婉低头不语,我看出什么端倪,简单的披了一件外衣,临门看着外面的一切,看着下人们正忙碌的翻新东边的一个殿宇,我随便唤道一个小婢子便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小婢子福辐身,道:“王妃不知道吗?齐国的公主已与咱们王府接亲,赐婚的圣旨昨日已下。”
她说的很轻松,似乎还带着一丝喜悦,我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吩咐阿婉关上门,又唤来鸣翠坊的艺女们抚琴弹奏,消磨心中的烦闷与痛楚。
他倒是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前有温兰,我与他之间的间隙还未化解,现在又多了一个什么齐国的公主?
对他的情,到今日恐怕是断了。
今夜我又醉了,原本想让宿醉忘记一些事情,没想到脑子却越发的清醒,我将手中的酒杯一执,杯子应声落在地上,阿婉见我不高兴,连忙让艺女们都退下,我撑着头,对着阿婉招手道:“你过来。”
“把我扶起来。”
我摇摇晃晃走在回廊上,今夜有些小风,我迷离的睁开眼看了看廊角,阿婉问:“郡主,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家?娘亲恐怕要担心,去太奶奶哪里?现在又晚了,要惊扰到她老人家。
这诺大的长安城,我竟然无处可去!
我哭笑不得,自嘲道:“我要走!离开这里!”
“郡主!”
阿婉拗不过我,扶着我在回廊里东倒西歪,最后靠在柱子上昏睡过去,我不知我是怎么回到房内的。
翌日我扶着额头,匆匆忙忙的起身,见阿婉不在,简单的挽了个发髻,随手挑了一件常服换上。也没有招呼一个人跟在身边,便独自一人出去。
我要去见德王,我要问清楚遇险的事,他与温翎之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何如此碰巧的出现在一起?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我抬头看了看德王的府邸,便有小厮迎了出来,见我到来,便恭恭敬敬将我迎了进去。
七月的热风,浓了桂子香,绿了树梢风,亦吹散了些许我浓烈的哀伤。
于是遣了一个小婢来探德王是否在府中,婢子说王爷随后就到。
不知为何,他才要开口答我时,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前几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的身子是否好些了?我才发现,我两手空空也未准备一份礼。
我松了口气。我就这样来了,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但我来就来了,也不可能白来一趟。
当我见到他是,他乃是穿着一件紫色的锦袍,头顶上高高挽起一个简单的玉簪,面色极好,嘴角还有一些淤青。回廊之下,他好像弯了弯嘴角,于是道:“听闻辰王妃登门,也不知所谓何事?”
我淡淡道:“晋月这次是来谢过德王的救命之恩。”
他道:“是吗……”
我心下微微尴尬,截断他的话头道:“当然。难不成德王还以为晋月来做什么?”
他一愣,神色也随我黯淡了,遂不再言语。
我抬头见窗外阳光晴好,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只听他道:“原以为你顺便也能来看看本王,连一些客套话都不会说。”
我看着窗外四周草木萧疏,很是冷清,更有无名夏虫唧唧作声,令人倍觉夏意渐浓。
“说吧,过来有何事?”他倒是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我。
我有些动容,好歹我的命也是他救回来,我理应当来看看他,若不是为了事情的真相,我又何故来到着德王府?
我淡然道:“你还没有说,那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为什么会救起本王妃?”
他默然颔首。眯眸盯着我看了良久,方才道:“你真想知道?”
“德王愿意说吗?”
已是午间,宫门却深闭不开,更有些斑驳的样子。听得门外有人扣门,方听得“吱嘎”一声,门开启。见我在,,也有几分惊讶,走进德王,见他们二人附耳说了些什么。
德王眉头一凝,淡然一笑,打发了下人出去,道:“你不是想知道吗?那好本王就告诉你一切。”
我心下有些狐疑,莫名有些紧。
我看着窗外一片树林,总有十余年了,树长得很茂盛,风一过会发出浪涛一样的声音。听着鸟儿有滴沥婉转的鸣声。德王让我藏在内室,我抚下帘子,看到一名男子入殿而坐。
温翎之!
我一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