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让来传旨的公公连连念了三次,怕是听错了,因为那上面写着的是皇三子子尘,而不是太子!
爹爹手持着圣旨,不容置信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重重的倒在软榻上,喃道:“这圣旨,怎么会......”
看着他两鬓白发,竟有些对不住他,可是嫁给辰王难道嫦氏一族就没落了吗?他好歹是一朝亲王,手握兵权!
而娘亲却有些惊喜,道:“我们家阿玺还是不做皇后的好,你看你的姑母,唉,做个王妃也挺好。”
“可怎么偏偏是他这个皇子?”我不知道爹爹在喃喃说着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使辰王?
娘亲知晓深宫女人相争,多么险恶,她从那宫里走了出来,便不想再将我送进去了!
辰王迎娶晋月郡主,成为轰动长安城的盛事。
来人道贺,快要踏破了侯府的门槛,我却见爹爹郁郁寡欢,我知他不高兴,可他却未在我眼前表现出来。
与辰王的大婚日子择在一月后,我不知为何要这样急?倒是辰王打趣儿的说着:要是边关传来什么急令,我那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我怎么能让你一人空等!
这话害的我脸红了好一阵子。
我听说姑母,跪在御前求皇上收回圣旨,皇上大怒把她幽禁在华清宫,我想着去看看姑母,还是去让华哥哥想想办法,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身上。
东宫殿内的明纸窗糊得又绵又密,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唯见殿外树影姗姗映在窗栏上,仿佛一幅淡淡水墨萧疏。
他只低头批着折子,阿福悄声在桌上搁下茶水,又替他磨了墨,方低声道:“殿下,郡主来了。”
他“唔”了一声,头也不抬。又道:“小阿玺,你这不忙着你婚事,你到处瞎逛什么?”
他停下笔,朗声道:“怎么?想让华哥哥送你什么大礼?”
我听得这一句,华哥哥待我一向亲厚,阿福忙恭恭敬敬搬来秀墩,我坐下。一向与他厮混惯了便也不拘礼,“华哥哥送的礼轻了我可不接!”
太子微笑道:“这本太子倒要好好想想了。”
见他很忙碌,我颔首道:“华哥哥,我先去渐渐姑母,她被幽禁,你可有办法?”
他抬起头来,眸子有些阴冷,道:“母后被禁足本太子何尝不闹心,只是眼下,东宫失势,恐怕有人要得利了。”
我“哦”了一声,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辰王审理鸣翠坊一案有功,皇上称赞连连,没想到他一介武将也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赏赐了不少!还有人得利的便是德王!自我懂事起便与华哥哥相争的皇子!
淡淡道:“华哥哥,你怪我吗?”
太子不假思索道:“你不是不愿嫁给本太子吗?”他觑着我神色,笑道,“你就还是个小孩!本太子娶你就像娶个奶娃娃。皇恩浩荡,感谢父皇把你赐给辰王还来不及呢!”
我微微一笑,似乎不以为意。
“你这咋咋忽忽的丫头,恐怕日后有辰王闹腾了的!”他嘴角的笑却突然说道辰王的时候消失了,眼里的锋芒让我害怕。
我干笑着饮了口茶水,“可是姑母想让我嫁给你,恐怕这次伤了她的心。”
太子回转神来,笑道:“难道小阿玺嫁人了,就会帮着其他人来对付本太子吗?”
我微笑道:“阿玺怎会?”我略略思忖,“只要华哥哥不欺负以后不再欺负阿玺!”
太子爽朗的笑着,我走时,他叮嘱我今日最好不要去见姑母,免得生出事端,我回眸看着紧闭的东宫大门,牢牢的记住了今天的话。
日后的权位相争?我与华哥哥难道真的会争锋相对吗?
我摇了摇头道:“罢了。”
回府上,时候已经不找了,宫里来的嬷嬷成日都在教导我为妻的礼仪,我学着,听着,都有些头痛,我单手撑着头,手指尖在桌上画着圈圈儿,看着嬷嬷正一边说的正起劲儿。
我捧过茶盏,在嬷嬷身后唬了脸小声喃道:“说这么多我哪里记得。”
我捧过喝了一口,这是见到那一亭亭玉立的女子走了屋内,瞧来人,我冷冷淡淡的说:“王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惊喜。”
王烟然将手中的贺礼放在我眼前,福福身子便道:“郡主哪里话,郡主赐婚,天大的喜事,小女怎可不来贺喜。”
我娇俏一笑道:“那多谢你的好意了。”我素日里不怎么与这个王烟然打交道,从小因家族关系,我与她一直便是敌对关系,私底下我们几句话说不上便要开始吵起来,她今日难得好声好气,到底是何用意?
王烟然看着我一笑,捧着阿婉奉上来的茶盏,眼中一丝狡诈:“小女只想告诉郡主,辰王娶郡主,难道他就没什么私利?”
我笑生两靥,不以为然:“圣旨已下,还能做什么呢?私利说有便有,说无便无,王小姐还是想想自己吧,你足足长我三岁,还待字闺中,难不成今日是来请我做媒的!“
嬷嬷见我玩笑王烟然也微微拉了拉嘴角,我怎么可善罢甘休,又道:“要不这样吧,我把子轩引给你见见可好?或者是四皇子?还是七皇子?可是你的身份,恐怕也做不了正室,也只可做个妾妃......”
王烟然被我羞辱的一脸通红,拍了拍桌子站起来转身就走,一边还懊恼面红耳赤的嘟囔着:“我好心提点你,不信就算了,哼!”
她安好心?笑掉人的大牙!
我低了头,笑嗔道:“嬷嬷,你看她。”
嬷嬷静静笑道:“郡主这性子,嫁进王府,恐怕没有哪个妾室谁能欺负!”
我动容,伏在桌子上,看着香炉里曼妙而起的青烟,那香气沉郁中带着淡淡的气味,让人心静。妾室?我未曾听到过辰王纳妾,可是我不敢担保以后会不会有。
良久,嬷嬷极轻声道:“郡主,我们继续吧。”
嬷嬷声音沉沉入耳,我看着窗外的春日,不久,我就要嫁人了,这里的光景我还能看多久?
看着廊角的迎春花争艳相斗的开放着,那花骨朵上的水滴还未褪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那么熟悉,我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没有爹爹与娘亲。
我双眸一瞬,睁开眼道:“嬷嬷,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