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并没有表示反对,而谢锦兰却是怔愣住了,低下头,默默思索。
江承佑却是不肯离开,只道是方初在哪,他便在哪。
方初自然是要留下的,毕竟方明青的安全也是要得到保障。
而作为武力值最高的两人之一,冷秋则是随方母等人前去。
“我也是要待在这。
”杜仲不顾寄奴的阻拦,开口道,“我新采摘的药材还没有晒好,离不得。
”
寄奴瞪了方明青一眼,而后又是收回目光,一派无欲无求的模样。
江泽礼却是说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我要求学。
”
“求学?”江承佑囔囔开来,“去哪求学?”
“寒山书院。
”
“不行,太远了。
我不在你身边,不安全。
”
江泽礼要做的事,自然是经过深思的:“小叔,你放心。
你可记得李姨?她,乃是我父之友,现今在寒山书院教书。
”
“她?”江承佑眼前忽地出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若是她,倒是可以。
那你怎么去?”
“就劳烦,方叔叔的友人了。
”说着,江泽礼又是威胁地看向方明青,“方叔叔,你觉着如何?”
方明青搞不明白缘何这一九岁小儿会自认为能够威胁到他一个大男人,但仍是点头,不欲与一个九岁小儿争辩。
“锦兰。
”方明青转而看向一直沉思不语的谢锦兰,深怕谢锦兰会想以往一般坚持待在自己身边,赶忙道,“锦兰,你也是知道我与赵炜之间的生意。
趁着这个机会,你帮我去瞧瞧,可好?”
谢锦兰方颔首,同意。
见此,方明青松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是在经历这样的事。
“刘豹要把你们派出去押送粮食?”刘勇瞧着自己面前的侄儿,皱眉。
其实他向来同意少年人出去见见世面,但刘豹此人,却是不得刘勇的信任。
阿狼点头,面上带着的是一派向往的神色。
刘勇想了想:“不行。
”
阿狼的脸色霎时冷了下去,眸色幽暗下来。
可刘勇却是没有注意到,反而苦口婆心地劝着:“你们还小,你才不过十六,而阿虎也只有十四。
功夫又没有学到家,还是在我身边在学上几年,等学有所成……”
“你总是这样。
”阿狼冷声打断刘勇的话。
刘勇有些恼怒,可想着眼前是自己愧疚的侄儿,终究是忍下了。
“这趟,我是去定了。
”
阿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却使得刘勇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是喷涌而出。
“去什么,不许去。
”
瞧着眼前针尖对麦芒的两人,阿虎只得上前劝道:“阿狼哥,你少说些。
舅舅,阿狼哥也是为了给家里添些进项。
”
但显然效果不好。
阿狼到底是年轻气盛,半步都是不肯退让。
刘勇气得直想打眼前不服管教的小辈,可到底是忍住,出了房门,往院子走去。
阿虎见着刘勇走后,才问道:“阿狼哥,你可是有何事要与我说?”
“明日,我会佯装生病,而后让舅舅替我去送粮。
到了南司后,你们就乘海船到那什么忠勇侯府去,别回来了。
”
“阿狼哥,我怎就不明白了?你是要做什么事?”
阿狼勾起一抹笑:“阿虎啊,也该大了。
舅舅脾气急,你脾气好。
不像我只会惹他生气,好了,你可是听明白我的打算?”
“明白是明白。
可阿狼哥,你要做什么事?”
“你可记得那个华县令?”
“记得,记得。
有时候我偷偷跑到县衙里见你,就瞧见过他。
他是个顶好的人。
”阿虎在阿狼面前一向收好自己的爪子,乖巧得很。
阿狼也是笑了:“他确实是个顶好的人。
可惜啊……”
“是啊,挺可惜的。
不过阿狼哥,你说这事是为何?”
“喏,这不是快到了七月了吗,我估摸着,这回出去少不得要有半个月。
怕是赶不上中元这个日子。
可这又是个赚钱的买卖,我实在舍不得从手里头溜走。
若不是这般,舅舅那个死脑筋怕是不会接受这趟工。
”
“哦,这般啊。
我还道出了什么事。
”
兄弟两一向睡在同一间屋,哪怕这房子里还有空房。
一闭眼,一睁眼,一夜便过去了。
方明青依照旧例,走到县衙去办公。
午后,再往乡下去视察。
可这一日却是有些不同,在离午食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方明青出了县衙,往西街去了。
西街上,这几日热闹了不少,也是感染上丰收的喜悦。
粮店里外,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方明青身着青色官服,格外引人注目。
粮店的管事又是换了一个,现在便是新的管事来迎接方明青。
方明青见此倒是好笑,这管事换得勤快,可这生意只见出的,不见进的。
“县太爷,今日怎么来了?”
方明青等了不过一刻,刘豹便是衣冠齐整地出现在门口处。
方明青端坐在椅子上,只是饮了一口茶。
刘豹见此也就露出了狞笑,自顾自地走到方明青左手边的椅子处,坐下。
等了片刻,见方明青还在喝茶,面色便是僵了。
“县太爷,前些日子,我这粮店可是出了大力的。
可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做?”
方明青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笑:“并无,不过是来瞧瞧一个小友。
”
“寻人啊。
他叫何名字?我这就去找来。
”
“阿狼。
”
“阿狼?”刘豹有些迟疑道,“大人与他是何时认识的?”
方明青又是不肯说了。
刘豹只得作罢:“也是不巧了,今早,他便去送粮去了。
”
手中的茶水晃荡出一圈一圈的水纹,方明青便起身,离开了。
待方明青走后,有一人从里间出来,露出了他的脸,正是阿狼。
“多谢豹叔。
”
“不必客气。
”刘豹的狞笑更加吓人,“都是亲戚。
”
……
方明青离开粮店,便是忍耐不住,一路疾行,到了县衙,便是拐角到了华安文处。
“怎么了,可是没寻到阿狼?”
方明青点头。
华安文笑得更深了些:“这不是,昨日便推断出的吗?”
“先生,心里头清楚,可还是不舒坦。
整日里,身边围着一群牛鬼蛇神,想想便是别扭。
”
“哈哈,到了京中,更是可怕。
”华安文摇头失笑。
“当真不能将这些人剔除去?”
“你心中不是清楚吗?缘何问我?”
方明青心里头自然是清楚的,前世在医院里看得那些书籍和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这些人虽然各有其主,但已然是次安县最有能力的人。
剔除他们,怕是要让次安县震荡一番。
退一万步讲,就算将这些人剔除掉,谁能保证不会有新的耳目混进来。
还不如管好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人。
“大人。
”有人在敲门。
方明青高喊一声道:“进来。
”
来人正是刘忠,刘忠一来便是跪在地上。
抬起头时,只见其鼻尖通红,眼睛也是浮肿。
“大人,我有一事禀报。
”
“说便是。
”
“我知晓大人心中不信任我。
可有一事,我不得不说。
刘栗此人,绝非好人。
他在华县令来次安之前,一直做着街头混混的事。
他一向嫉妒心强,平素以为自己最得华县令的信任。
可阿狼的到来却是打破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千方百计地将阿狼赶走……我实在是忍不住,才与您说这些。
唉,县令大人,此后,我便是不再来这县衙了,会乡下去,望您许可。
”
“好。
”
刘忠离开后,方明青对阿狼的疑心却是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