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磁性而又带着腼腆的声音传入她心田,“凝仙,你这个小傻瓜还是找来了,你...这辈子过得还好吗?看来大世终于到了,我们的纠缠亦会画上完结。”
狐狸的脑海里又开始混沌,她觉着身子穿梭在乍寒乍暖的流风内,听着这把声音述说久远的故事。忽然,她感到身边寂静下来,空荡荡的,一股难言的离别又再次泛起,小狐狸无法再强忍内心的煎熬,开口了,“你说,有意义吗?千生百世,那种温暖,炙烈,美好绚丽的情感,没有一次是能永恒不变的,明明触手可及,却顷刻变得物是人非,我们为什么还要去生死无悔的追求?”
这次似幻似真,似梦非梦的相聚,已经快要到了尽头,俩人的心神渐渐的剥离,男子的声音变得如此的遥远。最后的一问一答,却依旧无视时空的冷漠,顽强的牵绊着,“呵呵,傻瓜,这是我当年问你的问题,你不是有答案了吗?为什么你的心又没有了烟尘?”
“哦,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既然有了答案,自己岂会不知?”
“没有了这些,那我们岂会生生世世匆匆不倦的相遇,没有了这些,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中天的每一颗星辰都有着自己的使命,翼璃星,你是至诚与光焰的化身,就算两者分离了,亦最终会相遇在一起的,这是你的星命!”
烛光下的小狐狸,浑身泛起炙热的白焰,多罗一下子跳起,这种光彷如一弯清流直直渗透进他的心海。老汉的心神被大漠风沙打磨得无比坚韧,此刻浑浊的老眼内,水光晶莹。
小狐狸醒了,慢慢撑起身子,眼中迷茫渐渐消失,刚才的梦中自己找到了一件失落了很久的东西,但到底梦到了什么?这种安心的感觉,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苏青璃对于自己记不清的梦境,早已习以为常,自从进了秋窗台,就没正常过。
雪意的冰清涌进大帐,段狂带着墨衣、清欢划破了狐狸的朦胧,“大帅,梧山有动静了。”
数千旌旗拥着赤龙矫健的身影,立在了青阑江畔,苏青璃一身戎装遥望梧山上冲霄的火光。不出片刻,数十道影子跪在众人马前,一枚照影石落在狐狸手中。
道门探子出现在巫山,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灵甲段玉卿也大行方便,喜欢怎么照就怎么着,随你。苏青璃读完照影石的信息,对自己内心的某个决定又再次坚定了数分。
雪夜的凌晨总是最难熬的,特别是身着甲胄的士兵。战家军队梧山不可谓不重视,中军四万精锐被战天斗放在了梧山。这已是梧山能容纳兵力的极限了。诛仙弩,火雷等攻防之器,武装到了牙齿。以梧山的地势,战氏中军精锐的战力,就算放手让小狐狸攻,没有十日光景根本没可能拿下梧山。现在分秒必争,十日过后,中京城进不进,都无所谓了。所以,战天斗很放心,他的所有战舰,全数摆在了翔鹤关外的江面上。战家老将有种坐而待估的心态,不管怎样,俺战氏都不吃亏。谁敢说我是私自逃狱的,我是追随胜利者戴罪立功好不?
九璃兵甲器械中,骑军,水军,步卒,赤甲天鹰等军种的甲胄是完全不同的。前溏水军的战甲一般比较轻便,可驻守在梧山的四万精锐,全数清一色的玄兵台陆战精甲,战力徒增数倍。
临江一面,战家军设了不下百处刁斗,严密监控着北面江畔。一名苍豫洲的老兵,用力跺着脚跟,低声叫骂,“娘的,我们这些贱族,就该着受罪,你看看背后的青山,在看看这里,妈了个巴子,老子被你这娃子害惨了!”
他身旁是一位年轻的汉子,脸上横着数道疤痕,一看就是上过战阵的锐士。那汉子对同伴却没有一点戾气,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叔,还有个把时辰,下去我请你喝酒,成不?”
“呸,你个瓜娃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事,你干嘛要拜托麻子带书信进城,搞得老子要陪你一起吃风。靠,老营那边今天炖了羊肉,妈的,老子竟然在这里陪你小子顶班,一顿酒,你想得美,三顿?”老兵哆嗦了一下,这雪什么时候停啊,一帮子老爷,吃饱没事干,滚球了!对岸是什么人在领军,谁不知道,如果大帅不是奉了朝廷的旨意,大家早就散了。和青丘小阁主作对,和权掌九璃最精锐兵甲的大帅作对,真是吃撑了!就算退一步来说,人家在青麟洲血战抗敌,我们在干什么,这刀到时候怎么能拔得出来?
疤脸汉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带着几分忸怩,当中藏着一丝温柔,“大哥,你也知道,我和小玉年底就要完婚了。呵呵,这不是担心嘛,我如果没个信,你说她会多难熬啊,哥,算我欠你的,成不?”
“滚,滚球,你就不应该来吃这刀口的饭,哎,老弟,过了这个坎,你就退伍吧,好好和小玉过日子,再难也比我们现在强,你说是吧?”老兵肩上的甲胄已蒙上了白霜,但他按住刀把的手掌依旧稳稳的,今夜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要出事。
他身旁的甲士点点头,早就不想干了,和玉儿结婚后,一家人就去前溏。青阑江畔打渔也好,做个小买卖也好,不穿这身战甲了。
一阵阵花香,不知何时在两位甲士鼻尖蔓延,到那位老兵惊觉时,浑身奔涌的气血早已麻木,他奋力向同伴高呼,却只得了一声细细的低吟,“鸣警,快放玉符....”
疤脸汉子到底年轻,状态好上那么一点,还可以伸手入怀,想要放出军中的符讯。可他怎么会还有机会,刁斗的暗影里,梧山树林的阴影中,连着皑皑雪地的冷风内,闪出无数道幽魂,一闪而过的锋刃,划断了无数人的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