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先生,你好自为之。这世间总有些盼头,是可望而不可即啊!下官告辞了,或许在金老那边,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答复,哈哈!”苏青客内心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对这些江湖草莽,也会如此小心在意。仇浦的神色入在眼里,让他对自己的状态,敲起了警钟,当断不断乃是大忌。眼前这位,逃不出去的。
“告辞了!”承运使大人,不愿再多费一分唇舌,与涟舟帮的白纸扇磨叽。苏青客起身抬脚,来到房间门前,伸手就要推门而出。
“大人,大人开恩啊,小人愿意听您的吩咐,我...我全都听您的,万忘您念在小人多年的犬马劳碌,指条生路给小人吧!”仇浦哗啦一下,离开椅子,跪着扑到苏青客身后,扯住了他的下摆,再无半分矜持。若以小心谨慎,来定义一位谋士的特色,呵呵,这词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优柔寡断,心志不坚。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你我相识数载,下官怎会见死不救。既然,你已有了决断,我们一起去拜访金老,如何?仇先生无需这般小儿女做派,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是,涟舟帮头把交椅的人物了。莫要让下面人见到,有失观瞻。”苏青客一把拽起仇浦,有力拍拍他肩膀,待他略微平伏修整完仪容后,才推门而出,一起走向金无忌的房间。
前溏城到止川峡谷,这段水情最是诡异。两岸秋叶斑斓,江面平缓柔顺,其实底下暗流密布凶险万分。不是本地人,是不会了解泰华西麓江底的恐怖。曾经,海宁堂的数位老海狼,轻易的便折在了前溏城外的这片水底。现在,拜涟舟帮所赐,水军拉起了横江铁索,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其他船舶只有翘首等待的份儿,难免怨声载道。不过,没有人坏掉了脑子,会去水军大营讨个公道。除非你是九重宫阙,震衣而下的天使,否则还是乖乖的等吧。九璃军规森严,大军营前无事生非者,杀无赦。
分散到船队中的甲士,又回到了涟舟帮旗舰上。领军校尉对靳平微微颔首,率先扶梯上岸。泰泽跟在靳平身后半步,轻按着怀内的箕水符,呼出口长气,这趟征程总算过了三分之一。
“泰帮主留步,下官预祝您一路顺风顺水,财源广进,呵呵。”靳平今天没穿官服,身上的素色长袍,是他最喜爱的一套衣衫。这种淡青素雅的颜色,与他当初拾阶煅天宫,提名金水桥的书生意气,何等相似,以道理行天下何来尘埃,哈哈哈。秋季,是前溏景色无暇的节气,自己是苏氏的家臣,无论对错没选择的余地,家人和身后事都已妥善安排,那还有什么遗憾。对着泰泽拱手告别,前溏城承运司主官便飘洒离去。今日,他在惜雀楼定下了围子,鸿雁金风端是酩酊好时节。
泰泽垂首哈腰,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抬起眉头紧皱的面容。他摇摇头,老了,这趟行船怎会看谁都觉得有些异样。下面还有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没落地,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泰泽朝桅杆瞭望塔,打了个手势,就疾步走向甲板舱口。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
涟舟帮六十艘大舰,全部原地不动,而船队后方,已等待多时的客船中,响起隐隐欢呼,终于完事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就算你是强龙,也必须顾及几分道义。涟舟帮的旗语,使身后船主的心气渐平。泰帮主还是讲道义的,让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可以先行一步,不像涟舟帮家大业大面子大,一些小船小家时间真的耗不起。
一艘接一艘的木船,从金无忌所在的船窗边划过。其中一艘客船的船头上,有两名红裙飞舞英气逼人的女子,一长一幼,年幼的那名背负着一个三尺长的皮囊。经过涟舟帮旗舰时,年长的红妆女子,双眉间精芒乍现,一眼盯在金无忌的所在之处,而后拉住身旁女子,翻身入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