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违背了誓言,将永世不得转生。
这是那个女人对罗兰许下的恶愿,也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距离那天没多久,女人就死了。
说实话,罗兰没有想过她会那么快就死。虽然女人看上去病怏怏的,但罗兰一直都以为,那只是身体不好的表现罢了。
出殡的那天,天下着小雨。
兰特哭的一塌糊涂,而出席葬礼的其他的人,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从他人的叙述中,罗兰依稀了解到她名叫凯瑟琳,竟然还是一个先知。那么凯瑟琳口中所说的誓言,就很有可能是某种契约了。通过某种条件和代价,约束控制罗兰的行为。罗兰并不知道凯瑟琳为什么会选择了自己。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凯瑟琳在罗兰身上做的事情,依然会使罗兰觉得心悸,但奇怪的是,罗兰竟然并不十分讨厌她,这或许是因为,凯瑟琳至少还算是一个好母亲。而罗兰,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天空有些阴郁,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起来。
罗兰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空,除了密布的乌云之外,依稀可以从云缝中看到漂浮大陆阿德兰尔。因为它是神族的居住地,这里的人们也把它称呼为“神域”。
都说先知是神族和人类的后裔,那么凯瑟琳或许也和神明心意相同着,又或许,她的灵魂已经重归神域那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个女人令人捉摸不透,又在罗兰身上下了咒言,罗兰却竟然还有些同情她。罗兰认为这或许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自己认同了她的这种行为,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奇怪的共鸣,在起着作用。
雨,下的更大了。
所有人都返回了各自的马车。上车后,兰特依然哭泣不止。罗兰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从某些方面来说,王后对罗兰还是不错的。虽然兰特年纪还很小,凯瑟琳还是让罗兰早早的做了兰特的陪臣,而王族的陪臣,一般来说,都是贵族才有资格担任的。那个一直叫着罗兰“小杂种”的国王,虽然一直看罗兰不顺眼,但看在兰特和王后的面子上,也还是应允罗兰成为兰特的陪臣。
换句话说,兰特成了罗兰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好在兰特的脾气和性格都很温和,对罗兰也一直都挺不错。但是对于罗兰而言,他和兰特之间,似乎一直存在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隔阂。
平心而论,兰特救了罗兰的性命,又给了他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生活,让罗兰付出一切去报答兰特也是应该的。
但不知是否是因为王后在罗兰身上下了恶愿的缘故,使罗兰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并不是平等交心的关系,这让罗兰心里觉得很不舒坦。
虽然罗兰明白自己和兰特的阶级,有着不可能跨越的鸿沟。兰特对他的态度,也已经可以算是恩赐,但罗兰就是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或许,这是罗兰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
回到王宫以后,兰特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他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孩子,但或许正如王后所说的那样,在这到处都是怪物的皇宫里,他有些软弱了。刚刚在葬礼上,通过人们的目光,罗兰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他们的毒辣,奸诈和冷漠。兰特就像一株娇弱的小花,只身呆在这吃人的地方,他时刻都面临着无法想象的危机。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是命运共生体了。单凭这一点,罗兰也要保护好兰特的安全,因为只有保全兰特,罗兰才能活的下去。
可凯瑟琳在罗兰身上下的咒,也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罗兰的心底,让他夜不能寐……
思绪,又重新回到了七年以后。
罗兰看着眼前的小雀斑巴罗,往日的记忆重新涌上了心头,让他觉得百感交集。
这时候,那巴罗也终于认出了罗兰。巴罗的身子微微一震,接着他仔细的看着罗兰的脸,脸上的表情复杂,仔细的辨认着。待到巴罗终于确认了罗兰的身份之后,之前担惊受怕和恐惧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就喷涌而出,再也止不住了。
巴罗抱着罗兰,反复的不断确认着,又哭又笑:“是你吗?罗兰!你还活着?真的是你吗?呜呜……”
罗兰这时难得有了些许情绪上的变化,安慰了巴罗几句。
这时候兰特说道:“罗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身上还有伤,我们得回去了。至于你的这位朋友,既然他是多金的工人。我会叫人和多金打声招呼,让他好好关照的。”
罗兰点了点头,接着对巴罗说道:“等我有空了会去看你。”
巴罗郑重的点了点头。
处理完一系列的事务,回到公国路11号的府邸时,府里的女仆长小咪一晚上担心的没睡着觉,一直等着罗兰他们回来。她看到罗兰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样子,眼泪都掉下来了;格雷那个没良心的插班生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竟然已经睡了一觉又醒过来了。
“你这脑袋怎么了?该不会是掉坑里了吧?”格雷奇怪的问道。
罗兰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咪就开口责备起格雷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罗兰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要太过分啊你!”小咪的年纪并不大,和罗兰他们年龄相仿,从兰特搬离王宫时起,就一直呆在这公国路11号的府邸里。
因为兰特待人亲和的缘故,所以府邸里的众人关系也是比较融洽的,并没有十分严肃的生活氛围,相互之间的交流也比较的随意。再加上小咪性格活泼,有的时候还会和罗兰,兰特怼上几句,所以格雷虽然是兰特的客人,但小咪还是指责了他起来。
“我不是就随便问问吗?至于这么生气嘛……”格雷的性格也是比较随意的那种,所以他倒也不在意小咪对自己说话时的态度,只是连忙解释了起来。
罗兰却没什么心思,去管他们两个的吵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仍然有些晕乎。看样子,罗兰之前中的毒还没有完全被解开,这让他的身体有些疲惫起来了。但罗兰却不能去休息一会儿。因为天很快就要亮了。
罗兰还得赶紧换身衣服,做好入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