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婷婷怕南笙伤心,语气有些婉转的说了一些南笙离开后的事。
南笙并不惊讶,对南家人,她早就不抱期待了,只是没想到,容翎会为了她那么做。
程婷婷看了她一眼说:“南笙,有件事或许不该我说,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听我哥说,三少之前的半年有好几次差点活不过来了。”
什么?
南笙正默默整理着头脑中的信息,就被她这句话惊住了。
“他怎么了?生病了?”
她看容翎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程婷婷咬了咬唇,随后叹了口气说:“你最开始消失的那半年,之所以传言那么凶,就是因为三少的变故,他把自己困在九龙湾里,不吃不喝不睡觉,还得了抑郁症,好几次差点昏迷死掉,因为这事,容家人都出现在北城,整整闹了将近半年,后来,听我哥说,是容家长辈吩咐林元在他的酒中放了药,才算是慢慢缓了过来。”
再后来,大概得知南笙醒过来了,他也才打起精神。
南笙蹙蹙眉,看着空地上出神。
“南笙,我觉得三少对你好的真的没话说,没想到,他那样一个人,也会一头栽进爱情里面,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就别因为…”
“是你哥让你劝我的吗?”
南笙看着看着,突然扭过头,打断了程婷婷的话。
“…”
程婷婷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点点头。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话,我哥之前就对我说了,他说如果你有一天恢复记忆,一定会来找我的,他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三少,不过,南笙,我还是站在你的立场的,假如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或者你想离开他,我也是支持你的。”
经历这么多,她也看开了,以前她所在意的,小心谨慎要守护的,都没有用,是你的,就珍惜,不是你的,强留也留不住。
南笙倒是没生气,扬唇笑笑。
“谢谢。”
“哎呦,和我客气什么,对了,我们去吃些东西?”
程婷婷搂着她的肩膀说。
她现在对南笙的了解也仅限于程骜告诉她的一些事。
南笙站起来深吸了两口气,看了眼时间,摇摇头:“不了,今天就是想找你聊聊,改天,我请你吃饭。”
自从昨晚那一吐之后,她的胃口就降下来了,闻到餐馆里的油烟味,恶心的厉害。
“那好吧,我存上你的号码了。”
程婷婷也不勉强她。
“嗯。”
将程婷婷送了回去,南笙就让司机开回了别墅。
容翎不在,南笙吃了点东西,就上楼睡觉了。
这几天考试,昨天晚上又几乎没睡,她早就顶不住了。
可一躺在床上,她又睡不着,枕边床上,都是属于容翎的味道。
那些记忆以及程婷婷说的话,都不断地朝她的脑海里拱去。
随后,她又让自己冷静下来,从昨天得知怀孕的那一刻起,在她想起来的那一瞬间,她都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的确是这样,除了那几句刺激容翎的话,她的反应一直很平静。
手指在旁边的位置摸了摸,南笙轻叹了一口气,容翎,你这个傻瓜。
…
容翎今天心情很好,这一点ls集团上下都能感觉到,因为一直对他们不耐烦的三少,居然有点和颜悦色了,尤其是公司里高层里有一位单亲妈妈,没人带孩子,所以中午接过来一会,容翎知道后非但没处罚她,反而让林元给了她半天假
简直让所有人惊破眼镜。
他们的公司总部就在j集团对面,连办公楼都是相对的,市中心最豪华的两栋大厦。
“三少,听说太子出差了。”
林元站在容翎的对面,朝对面看了一眼说。
容翎嗯一声,毫不意外。
“将这些文件分下去吧,两个月内,非重要的会议都改为电话会议。”
将眼前的一摞资料推了出去。
“…”
林元嘴角抽抽。
这么掐指一算,可不就明白了,三少夫人放寒假了,三少这是打算亲自陪着?
“对了,去挑选几个营养师,手艺好一点的。”
容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三少,三少夫人不会是?”
林元一惊,随后喜悦的说。
三少这是要当爸爸了!?
容翎看着他,勾着唇点点头,随后又忍不住低笑,满足的样子跟捡了什么宝贝一样。
这才是他控制不住还有的表情,只不过他没敢当着南笙的面。
林元也跟着笑。
太好了,三少夫人怀孕了,三少要当爸爸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也跟着轻松起来,一路磕磕绊绊,这两人终于是苦尽甘来了,以太子的为人,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林元还是头一次看着三少高兴的跟孩子一样,心也跟着飘了起来,“三少,要不要告诉夫人,若是她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容翎听到这话,抵着额头的手指打了两个圈,想了一会说:“还是先不要告诉任何人,据说前三个月不太稳定,免得到时候…”
华夫人跟他够操心的,怎么说也是他母亲,还是等稳定一些再告诉她。
“属下知道了。”林元了然的点点头,三少真的是成熟了。
“b国的事,又进展吗?”容翎看他。
林元回了一个目光,随后有点疑惑:“三少,正规途径属下没查到,不过小道消息倒是知道一个,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容翎示意他说下去。
林元整理下思路开口说:“属下按着林绅说的时间段,调查了一下b国皇室人员的一些动向,二十多年前,b国掌权的是罕默里国王,世人皆知他一共有七子,可流言却说他还有第八子,就是现今还在世的塞里斯伯爵,听说他一直被隐藏的原因是,一是因为他从小就身体不好,二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位华裔,而二十多年前,凌素素失踪之后,他的身体莫名的好了,还重新掌了权,或许是属下多疑,总觉得这其中有关联。”
容翎一直在听他说,手指搭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元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位伯爵还喜欢收集古董和玉石,对歌剧也很钟爱。”
这么一说,关系似乎更大了。
容翎点点头:“那就先从这方面手吧。”
林元点头。
容翎其实的没打算一直躲着,这不是他的作风,不过在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争分夺秒的强大起来,才是他最先要做的事。
林元出去之后,容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
每一张a4大小的纸面上,都写着几行字,下面是一副缩小版的绘画。
主角都是一位长发女孩,大眼睛,时而娇羞,时而淡定。
最后一张,是女孩坐在餐桌上,吃着他做的东西的画面。
上面写着一行字。
一月五日,第九十九次求婚。
她没答应,但是也没拒绝,将戒指放到了口袋里,那一刻,我好像抱抱她,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
很少有人知道,容翎上学时学的是建筑设计,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手绘和素描能力简直是登峰造极,当然,更没有人见过他画画。
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那么嫌弃那副素描。
这还是他第一次画人物,看着跃然纸上的这个小人,容翎目光温柔的点了点她的脸。
南笙,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林元的速度很快,不到傍晚,就挑了两个营养师,送到了别墅,负责南笙孕期的饮食和注意事项。
南笙醒来的时候,发现容翎正坐在床上看她。
她愣了愣,从床上坐起来。
“你回来了。”
容翎嗯了一声,见她的表情好像没有讨厌或者厌烦,才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老婆,饿不饿。”
说起这得寸进尺的功夫,南笙觉得任谁也比不上容翎。
“有点。”
南笙看着他伸了个懒腰,只见容翎低头,拿过拖鞋替她穿上。
南笙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朝后躲了一下说:“我自己来。”
容翎动作很利落,直接给她穿好了。
南笙下床的时候,还觉得他抓在自己的脚上的部位特别热。
容翎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
南笙打开房门,才发现走廊和楼梯都铺上了地毯,厚厚的,纯白色。
“…”
这得多少清洗费啊。
南笙第一反应就是太奢侈了,不过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容翎为何这么做,回头,某人正紧张的盯着她。
南笙笑了,“容翎,我才二十多天,又不是行动不便。”
至于这么紧张吗。
容翎没动,想了一会说:“头三个月比后面还要注意的。”
他这一天可是做了很多功课。
“…”
南笙认真的打量了下他的脸,又想起程婷婷说的那些话,和记忆中相比,他的确有了点变化。
憔悴,成熟,或是隐忍。
也瘦了。
南笙觉得心有些发酸,抬脚朝楼下走去。
“三少夫人,晚餐准备好了。”
南笙看了一眼,仆人将扣在餐碗上的盖子拿了起来。
红红绿绿的,有菜有汤,荤素搭配。
“三少夫人,从今天开始,您就需要固定饮食时间,少吃多餐,中间加水果和坚果,也可以配下午茶,但是茶不能喝,可以喝现窄的果汁,常温最宜。”
这人应该是新来的。
南笙还没等说什么,容翎走过来:“这些注意事项和管家说就好。”
“是,三少。”
新来的营养师退了下去。
“至于吗?”
南笙看了一眼周围战战兢兢的仆人,对容翎说。
容翎挑挑眉,“吃饭吧。”
“…”
这一桌菜味道还不错,口味清淡,不油腻,南笙没觉得恶心,就多吃了些。
吃完饭,容翎又陪着她在花园里散了一会步,直到天快黑了,二人才走回别墅。
容翎替她脱外套,南笙黑黝黝的眼珠瞪向他:“容翎,我才”
“才二十多天,我知道。”
容翎笑着看她。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南笙觉得心里闷的慌,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已经被他惯坏了。
“去书房,我有东西给你。”
容翎像是没听见她没说完的半句话,拉着她朝楼上走。
这些天,容翎换着花样的和她求婚,什么放气球,送鲜花,情书,烛光晚餐,还有许多她想不到的奇葩方式,她以为今天也是一样,可走进书房的时候,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南笙好奇的看看他。
容翎将她按在椅子上,手捂在她的眼睛上。
“做什么。”
他的手指有点凉,放在眼睛上痒痒的,南笙笑:“你要做什么,这么神秘。”
感觉前面的抽屉被拉开又被合上,容翎缓缓松开了手。
南笙睁眼,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应该是水晶做的。
“打开看看。”
容翎就坐在她的身边。
南笙犹豫了一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书,不,是一个日记本,一本辞典那么厚,紫色的封皮上,还雕琢这几颗碎钻镶嵌的花。
南笙用余光看了一眼仰头发呆的容翎,手指翻开了书皮。
xx年xx月。
今天,我们结婚了,虽然有点仓促,可是以华夫人的手段,可我不得不防,老婆,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爱你。
下面画的是两个小人,他跪下像她求婚的一幕。
虽然是缩小版,可是不承认,人物的表情和线条都勾勒的极好,包括她的神态。
南笙惊的说不出来话,看看容翎,又往后翻翻。
没一张,都是属于他们的故事,他们去游玩,他给她弹钢琴,他带她滑雪,
包括,他将她送走的那天,画面里她在前面走,他一直在原地看着她…
他当天就写了几个字,你的身后,我一直都在。
再往后,就是他们的重新相遇,r国,木屋,还有最近求婚的这些过程。
南笙没在抬头看容翎,因为眼眶很酸,可她不想哭出来,不想让眼泪弄湿了纸张。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她依偎在他的身边,无数次的唠叨着自己的事,让他帮她记得,她还笑着说,容翎,只要我不忘了你就行。
可是最终,她还是将他忘了。
她不知道这是容翎以前画的,还是最近赶出来的,可每一张,都让她感动。
最后一张,是容翎抱着她,坐在海边上,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伫立着,明显的全家福。
下面写着几个字。
老婆,给我们一个家。
南笙盯着那个小小的人儿,用手指摸摸,随后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抓过桌子上的一只笔,在下面写了一个字。
在容翎想看过来的时候,南笙又砰的合上。
她看着容翎,眼眸逐渐控制不住湿意,最后,她直接坐到他的腿上,扯过他的肩膀就是咬了一口:“容翎,你混蛋!”
都说孕妇最敏感,容易生气,容易冲动,也会哭,南笙觉得她就是这样。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顺着容翎的脖颈流着,容翎想给她擦擦还不让,非得往他衣服上蹭。
谁让他有洁癖。
“混蛋!”
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她有多害怕,又有多伤心,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
容翎轻叹了口气,最后抬手将她的脸扳过来,黑邃的眼眸带着让人说不清的心疼:“老婆,对不起。”
南笙摇摇头,垂下的睫毛还有丝水汽,“不,容翎,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是我一直在伤害你,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南笙真的觉得自己挺差劲的,爱上她这样的人,注定会很累。
容翎额头抵在她的鼻尖上,突然勾唇笑了:“我情愿。”
无论这条道路有多苦,他都心甘情愿。
傻瓜。
南笙看着他,想说话,突然觉得喉咙梗住了。
“别哭了,再把我儿子哭没了。”
容翎见不到她这么伤心的表情,感觉刚刚找回的心都快跟着揉碎了。
南笙噗嗤一笑。
揉了揉她的脑袋,容翎伸手将本子拿了过来。
他记得她好像写了什么。
南笙突然觉得有点害羞,因为容翎无论是画画还是写字,都特别好看,然而,她的字,很丑。
突然有点后悔刚刚的冲动。
想阻拦没看的及,容翎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突然笑了。
只见南笙在他画的下面,用箭头圈了一个心,里面写着一个字。
好。
他有点惊讶的挑挑眉,有一种喜悦开始从心里冒着泡。
她这是答应了?
南笙在他说话之前抢了本子,合上,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其实,你想要的就是我的用心,想证明我对你的用心,是吗?”
容翎靠在椅背上,用放轻的语调说。
南笙看向他。
容翎坐起来一点,手搂在她的腰上:“其实,这一次,才是我想送给你的礼物,南笙,我爱你。”
说完的时候,容翎的唇已经吻在她的唇上,他由着他在身上拱这么久,早就抑制不住体内想拥有她的冲动。
虽然不能做别的…
南笙是他认识最特别的女孩,钻石珠宝,奢华的东西她都不爱,但是她却可以抱着一张几块钱的他的素描,爱不释手。
之前的九十九次求婚,可以说是铺垫,也可以说,是为了让他做这份礼物争取时间。
南笙没有抗拒这个吻,直到容翎将她压在床上,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时,才戛然而止。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忍不住噗嗤一笑。
容翎有些不满的在她身边躺了一会,等呼吸平稳之后,忍不住也跟着她笑了。
都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这突然放松的气氛,突然敞开的心扉,让他们想孩子一样泛着傻气的笑着。
如果抛去他们的身份,抛去他们比常人多几倍的磨砺,容翎和南笙,也不过是一对普通的年轻男女。
有**,有摩擦,也有激情。
结婚的事容翎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所以要重新操办的话,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估计这肚子里的孩子,二人最后还是决定等三个月的时候再办婚礼,到时候肚子也不会很明显。
南笙其实想生完孩子再说的,结果被容翎否定了。
不过他们也没现在就通知所有人,准备拖两个月再说,因为容翎还有点顾忌。
两个月,应该足够他把那些事弄清楚了。
考完试,就是寒假了,在别墅里闷了几天,南笙实在呆不住了,磨了容翎两次,对方才答应她,每天让她去工作室呆几个小时,看看书,或者做一些简单的手工。
这日一早,南笙勉强吃了点营养早餐之后,就直奔工作室去。
坐在车里和容翎摆手还眉开眼笑的。
容翎看了看她,还不等有所反应,就见她扭头兴奋的和司机聊天去了。
容翎顿时觉得有点不舒服,他最近特意抽出时间陪她,也没见她这么开心,不过,除了心里有点闷,他还觉得有点怪异,这两天南笙一出去就特别兴奋,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将今早的会议延迟一会。”容翎皱眉,打电话对林元吩咐了一句。
挂了电话。
容翎又等了一会,这才开车跟在南笙的司机后面,不远不近的,生怕她发现。
安静的跟了一路,车子的确是往工作室去的,容翎又觉得自己有点多疑,想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车子停了。
南笙从车子里走下来,司机跟在后面,而他们走过去的地方,居然是小吃一条街。
容翎顿时明白了,脸也跟着黑了黑。
他推门走了下去。
这会是早上,很多街边的小吃店都没开门,也就五六家,可他发现,南笙居然一脸愉悦的,还熟门熟路的穿梭其中,这么一会的功夫,手上拿着一个热狗啃着,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油腻腻的油炸丸子。
后面跟着他的司机,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她又买了一个热狗递给司机。
还语气特别嫌弃的和对方说:“我告诉你,这可比别墅里的营养餐好吃多了,你不知道,天天吃那些东西,我的味觉都快没了!”
司机憨厚的接过热狗,咬了一口,又一本正经德说:“三少夫人,三少也是为了你好。”
南笙将那个丸子吃了以后,又要了一个他说不出名字的东西,吃了一口说:“所以,你不要告诉他啊,不然我告诉你老婆,你背着他赌博。”
“不敢,不敢!”司机擦擦汗。
“嗯,谅你也不敢!”
南笙满意的笑笑,不过等她刚刚豪气的将热狗吞进肚子,心满意足的回头时,就看见街道的路口,笔直的站着一抹人影。
他手插在口袋里,黑邃的眼珠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
借着晨光,那双黑洞洞的瞳孔里似乎有妖气缭绕。
南笙突然有种感觉,她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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