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将内力全部输给邝心音后,油尽灯枯而亡。
邝心音与全骏于悲痛之余,将其火化,拾起遗骨,用布袋盛装后带在身上,往她老家而回,准备将其安葬在悬崖之上,让她与她的族人永远为伴。
京师,众大臣经于谦提议,一致拥戴郕王朱祁钰为帝。
朱祁钰心中自然高兴,但是为避闲言碎语,坚持推辞,最后还是张皇后出面,他才愿意登基为帝,是为明景帝。
明景帝朱祁钰十分赏识于谦的才干,于谦也很佩服这个新皇帝,君臣融洽,一面从外面调兵调粮,一面展开全民训练,势必对瓦剌人迎头痛击。
驸马都尉府,一片肃穆。
王玉珏作为井源的护卫长,自然要到驸马府去吊唁自己的主人。
驸马府中人人见到他都只是微微一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显得甚是不怎么恭敬。
王玉珏也不怎么计较,反正自己只是一个位卑言微的人,也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恭敬自己。
也有人对他不屑一顾,因为驸马都战死了,你一个护卫长却能平安归来,说明你的护卫职责没有做好。但是他们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王玉珏自然也不会去解释。
他正在井源灵前上香,突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他持香回头一看,不料对方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脸上。
身在驸马府中,他料不到有人会对自己实施偷袭,加之对方又是先拍肩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挨了对方一记拳头。这还不算,对方一记打中之后,左拳也扫了过来。
“公主——”王玉珏已看清对方面目,喊叫时头往后缩躲闪,手却以极快的手法将香插进了香炉之中。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朱兰馨叫着扑上来挥着双手乱抓乱打,“你这护卫长是怎么当的?一个战死了,一个被俘了,你却毫发无伤。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她的姑父战死了,她的哥哥被俘了,她认为全是王玉珏保护不周造成的,是以把一腔怨恨发泄在王玉珏身上。
王玉珏先时不明就里,及待听得她如此言语,索性不再躲闪,任她双手抓打。朱兰馨一爪抓来,在他脸上挠出几道血口子,怒气中的她也是一怔,然后哭着哭着突然双手改在他胸膛上又打又擂。
灵堂中所有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他们都知道公主的强横,是以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朱兰馨在他胸膛上打了个够,突然将他拦腰抱住,螓首靠在他肩上哭叫道:“你回来就好,你能回来就好!”
说毕呜呜咽咽地哭个不止。
先时恨死了他,后又说人家回来就好,真让人哭笑不得。
一些人不解地直摇头。
王玉珏明白她的反常举动,见她在这灵堂上对自己搂搂抱抱,急忙向外推她道:“大庭广众之下,别人会笑话的。”
“哪个敢?”朱兰馨不放开手,喃喃道,“人家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人家好担心你啊。”
“咱们出去说。”王玉珏强硬地掰开她的手,自个往外走去。
朱兰馨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急步跟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啊。”朱兰馨听了王玉珏的解释,才明白她姑父及他她哥哥为什么一个会战死,一个会被俘。
“其实,人家最担心你啊。”朱兰馨羞红着脸道,“几十万大军都没了,何况你也只是一个肉体凡胎呀。”
“担心我?”王玉珏抚着火辣辣的指甲伤口道,“你就是这样担心我的?”
“人家担心死你了,你回来却不见我,人家恨你!”朱兰馨忸怩道,“我知道你会到姑父家来吊唁他的,天天在哪里守着。你都回来好几天了,直到今天才看到你,叫人家守得好心焦啊。”
王玉珏闻言只得苦笑。
朱兰馨看着自己在他脸上挠出的伤口道:“你为什么不闪让啊。”
“你当时怒成那样,我要是躲闪,只怕你会更加疯狂。”
她伸出手去,抚着伤口道:“疼吗?”
王玉珏赶紧让开道:“我在你脸上挠上一爪,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朱兰馨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算给你一千个胆,你也不敢。”
王玉珏本欲伸出手开她玩笑,怕她更加误会自己,只得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道:“是的,我不敢。”
“哎呀,还真吓着你了?”朱兰馨笑着突然抓住他的手道,“抓痛了你,你抓来还。”说着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捞去。
王玉珏急往后缩,却被她紧紧按在自己那张粉脸上。
她闭上眼,面若桃花,笑容灿烂,好幸福的样子。
王玉珏知道她的内心里,此时很是兴奋满足享受,慌忙使劲抽出了手道:“公主,你不能这样。”
“你——?”朱兰馨气嘟嘟地扭了扭身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走了。”王玉珏头也不回地道,“改日再来扶棺出殡。”
“你就不能好好陪陪人家?”朱兰馨气愤地捡起一块石头,扔去打在他后背上道。
王玉珏站了站,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三玉,你这个木头!”朱兰馨指着他的脊梁,跺着脚骂道。
翠翠踱了过来,笑道:“人家是陪秋美人去了。”
“我不知道,我要你说!”朱兰馨改向翠翠扔石头,“你少刺激我,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翠翠见朱兰馨真生气了,再也不敢调侃,说着“我再也不敢了”走过来,讨好地道:“这个王三玉,正是太不识好歹了。”
“翠翠,我该怎么办了?”朱兰馨垂头丧气地问,把头靠在翠翠肩上,欲哭无泪的样子。
翠翠扶住她,授以妙策道:“要吗,将他忘掉;要吗,死缠烂打,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你这不是要我拿出跟他私奔的劲头吗?”
“两条路,任选一条,别无他法。”翠翠老练地道,“就看你怎么选择。”
“唉——”朱兰馨感觉两条路都不好走,叹口气,无奈地瘪着嘴哭丧着脸。
喜来悦客栈。
秋失月感觉这里各方面都很满意,回来之后便又住了进去。
“三玉,你这脸是怎么了?”秋失月看着进屋的王玉珏脸上的血痕,关心地问道,“不小心摔伤了?”
“嗯。”王玉珏顺口道,“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
“怎么会摔成这样?”秋失月爱怜地上前察看着道,“去药店上点药膏吧。”
“我可没有那么娇气。”王玉珏不以为意地道,“过几天它自然就好了。”
秋失月看着那四道血痕道:“一定不是摔伤的,倒像是用手挠出来的。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王玉珏知道她心非常细,赶紧道,“这么点伤,何必小题大做。”
“喜欢挠人脸的,一般都是女人。”她自语着突问道,“你怎么会与女人打架?”
“没有的事。”王玉珏极力否认。
“你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我。”秋失月生气地道,“你看你看,我的手指弯曲张开,往脸上一挠就是这个模样。”
“真不是。”王玉珏红着脸继续否认。
“你不告诉我实话是吗?”秋失月警告道,“那我不理你了。”说毕自个坐到一边去,“这点小事都满着我,还说什么信任!”
王玉珏见此,只得如实相告。
“这个朱兰馨,太任性太跋扈了吧。”秋失月一听也生了气。旋即怒气冲冲地望着王玉珏道,“你明着是去吊唁井都尉,其实真正的目的是去看她吧!”
“哎哟,你怎么也吃起醋来了?”王玉珏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笑道,“就算是,也用不着这么生气啊。”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是女人都会吃醋的。”秋失月余气未消地道。
“好,我发誓。”王玉珏一本正经地道,“我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秋失月上前拉住他的手,期期艾艾地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想法,但是人家有啊。三玉,我们回邛崃山吧。”
“现在不行。”王玉珏严肃地道,“瓦剌人会打过来的,我岂能离开?”
“那么待打败了瓦剌人,我们就回去,好吗?”她征询地道。
“嗯。”王玉珏握住她的纤手笑道,“到了那时,我耕田,你就给我牵牛。”
秋失月闻言笑了起来,甜蜜地道:“你经商,我就给你记账。”
“我——”王玉珏笑着准备继续谈话。
“嘘——”秋失月突然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王玉珏只得赶紧打住,同时耳朵尽力去捕捉外面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在瓦片上轻微地停顿了一下,又迅速离开了。
王玉珏作势欲跃窗而出。
“算了。”秋失月阻住他道,“出去也是徒劳无功,任他去吧。”
“他准备偷听我们的谈话?”王玉珏望着秋失月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谁知道啊。”秋失月皱着眉头道,“我都很困惑,他究竟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