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子程志从来都没见过，但看他穿衣虽然简单，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容忽视的气魄，当即正了正脸，还不动声色的端正了自己的站姿。
再看王立辉那个二愣子，把手里的烟一扔，迈开腿就跨了过去，丝毫不估计那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伸手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教授，您回来啦！”
做警察的手劲本来就不小，更何况是王立辉这样能做上队长的，程志感觉他好像看到那个老头子脸色白了白。
这个王教授程志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么几眼看下来才发现他有些熟悉。
金丝框的眼镜，鼻翼旁边一颗黑痣，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也正是因为这颗黑痣程志才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
国内生物学界背书最多的教授，也是得过很多国际大奖的全球知名的生物遗传学教授。
据说他在好几年前就去了国外，参与一个很神秘的遗传学研究，当时这件事还造成了轰动，因为国家并不想放弃这样的人才，所以多方挽留，试图让王教授留在研究院。
王教授是一个很爱国的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工作狂，一辈子什么喜好都没有，一心都扑在了遗传学的研究上，别人的信仰是平平安安过一生，他的信仰就是把遗传学研究透彻。
在两难的境地下，王教授最终选择了出国。
不管别人理解不理解他，程志是很理解的。
王立辉这个时候才像是突然想起程志似得，转身冲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尽管程志很不习惯面对陌生人，但面对这样一个一辈子倾心在工作上的人，他除了敬佩就是尊敬，当即放低了姿态走到老教授的身前，恭敬的双手伸了过去。
“教授您好，我叫程志，是法医科的科长。”
老教授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上下打量了程志一圈，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一看就是个好苗子，肯定比立辉这个混小子听话多了。”
说着又点了点王立辉，“早跟你说过，你爸就是抽烟才得的病，你呀……你爸的优点没遗传到，遗传的竟是些缺点。”
王立辉的反应是挠了挠头爽朗的笑了笑。
“对了，刚才在门口，听说你们这里丢了东西？”老教授背着手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程志，“丢一具尸体而已，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难道是尸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属于机密，程志和王立辉也不好告诉他，就只管打了个哈哈就转移了话题。
“对了，教授您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王立辉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请着王教授坐到了椅子上。
王教授坐下后笑了笑，“国外的研究该我做的我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是实验期，我带回来研究就可以，老了，想家啊！”
三人闲话了几句，章有为已经带着人到餐厅集合完毕了，程志和王立辉干脆就带着老教授一块过去了。
餐厅很大，因为有出警的人员，所以也就稀稀拉拉的一两百个人。
“你问还是我问？”王立辉不动声色的碰了碰程志的胳膊。
程志扫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怀疑，“动脑这种事你在行吗？”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吗？”
“我只是说你四肢和你的头脑发育的不成正比。”程志眼中带了笑意，脸上表情不改依然不咸不淡的，“动手这种事适合你，动脑……还是交给我吧。”
要知道王立辉结案报告基本都是程志帮忙写的，所以，面对程志的质疑他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王教授笑着看他俩斗嘴，也没说什么，只是拣了个凳子就坐下了，站在一起的警察里有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奇怪的扫了他一眼就把视线挪开了。
盘查这件事也没什么难操作的，程志曾经见王立辉做过很多次，这次盘查的对象又是警察，各自也都知道该怎么配合。
在程志说警局丢了尸体，又说了大概丢尸体的时间之后，根本不用他多问，大家就开始自动的挨个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举动，汇报完之后则是相互证明。
能证明的都离开了，剩下的则是八个人，巧的是，这八个人中有三个都是新来的。
三个新来都说自己在训练，但是各自又没有办法作证，还有一个则是说自己在值班，因为值班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没办法作证，其他的那些都没有可疑的地方。
唯一让程志觉得奇怪的就是，这八个人中有个瘦高的男人，不时的用眼睛偷看自己。
这是一种心虚的表现，让程志不得不怀疑他，“你。”他伸手一指那个瘦高的男人，“把你的手伸出来我看看。”
那瘦高的男人楞了一下，阔步走到程志的跟前，摊开自己的双手送到了程志的眼前。
尸体是存放在冷藏柜里的，偷尸体的人想要把尸体搬走，势必是要碰到尸体的，因为这一次这个尸体比较特殊，程志尤其害怕尸体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也是为了让那些虫子得以保存，他特意在尸体上抹了很多福尔马林。
为了保持尸体原来的样子，他没有选择把他泡在福尔马林里，而是抹到了他身上。
福尔马林是可测的，就算是过后洗手了，只要用化学用剂就可以测出来。
不过结果是那个瘦高男人是无辜的。
这下程志都有些头疼了，摄像头被人破坏了，又是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偷走尸体的，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是警局的内鬼，这件事就不好查出来。
因为什么线索都没有。
“程法医，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瘦高警察做过测试后本来已经离开了，但是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犹豫过后就又回来了。
程志眉心微微一动，“你说吧。”
瘦高男人扫了一眼远远的王立辉和王教授，凑近程志压低声音说道：“在你说的那个时间段内，我见过这个老头儿，我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这里出来。”
“你确定？”
“确定。”
程志目光复杂的看向正和王立辉说话的教授，心里天人交战。
老教授很得王立辉的信任，他和王立辉共事这么长时间，还是能看出他的喜怒的。
那个尸体很重要，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立刻进去审问这个王教授，但情感上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件事。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程志忽的就想起王教授说的回国做实验，他眼睛一闪冷光乍现。
他不自觉的就把王教授和那些虫子放到了一起，如果真的是王教授偷走的尸体，那也就证明这些虫子是出自他的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程志拍拍瘦高警察的肩膀，快速的走向王立辉。
王立辉和王教授说到他小时候的趣事，王教授笑的一脸的褶子展都展不开。
程志走到王立辉身边，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面无表情盯着王教授说道：“王教授，警局里有人看到你在尸体丢失的时间里，出现在法医楼，我能知道您在这里做什么吗？”
话音落地，王立辉脸上的笑僵住了，他诧异的抬头看向程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教授吗？”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但程志的手就像山石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文弱的他居然让王立辉一时站不起身子，“不是我怀疑，而是他确实出现在了法医搂，我例行公事。”